話音未落,一抹明晃晃的身影便閃了進來。
竟是章翼。
「手怎麼了?」他撥開左盼捂著的手,臉色立時一變,「怎麼會腫成這樣?你就從來不知道愛惜這個身體」
「不是啦……」左盼心虛地抽過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往後退了退。
「你去哪」章翼極度不悅,「不知道受傷了要包扎的嗎?」。他掃視了屋內一番後,大抵是明白她受傷的原因了,當他視線落到了屋中特制輪椅上時,臉色愈發地難看。
「……我是去找藥啊,我哥留了藥的……」
真是,人家手指本來就痛,還要這樣吼人家雖然這個身體曾經是你的,可現在真正的主人卻是她好不好
左盼繼續緩緩向後退,嘴里嘟噥著︰「痛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麼?」
誰知章翼卻听到此話,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劍眉一豎,聲音更加低沉︰「你痛的是手,我痛的是心你竟然忘記,你的身體是我的」
「啊他們……他們……」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驚呼,以及一片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左盼和章翼同時扭頭,刷刷刷,好幾束目光射來他們的神色好怪異
「瑞,惠妤,劉小姐,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瞧見章瑞受傷的表情後,慌忙解釋,「那個……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了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難道她要說章翼心痛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身體嗎?章翼說「你的身體是我的」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嗎?她怎麼能去解釋?
左盼下意識地掙了掙,想將手腕從章翼的手里抽出來。章翼卻沒有一絲放開的意思,他緩緩靠近左盼,在左盼耳邊輕輕地說︰「你忘記我們的約定嗎?你還對他抱有幻想?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他是和誰一起來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他的唇幾乎就要觸及左盼的小巧的耳朵。他們此刻的樣子,看在門外幾人的眼中,無疑就是一對小情人在竊竊私語。
左盼閉上眼楮,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心還是會痛啊。
「知道了。」左盼無力地回答。
章翼悄悄用身子擋住門外人的視線,伸手將她落下的一滴淚拭去。
門外之人看不見左盼的神情,卻能看明白章翼的動作。他這一親密動作在他們看來又是無比的曖昧。
「不許哭,難道你想要他們看到你哭嗎?難道你想要他見到你為他痛苦嗎?這不是你,對吧?」章翼柔柔地,帶著命令性地話在左盼耳邊輕輕響起。
左盼點頭,睜開雙眼,使勁眨了眨,嘴角扯起一抹笑。
「以後再也不會了。」她說得很堅定。
聞言,章翼這才移開身子,將左盼曝露在眾人驚詫、曖昧、傷悲、嫉妒的目光中。
左盼笑了笑,揚起黑腫的手指,說︰「方才不小心壓到手指了,很痛,所以才忍不住哭了……請別見笑啊」
「可是,盼兒姐姐,方才翼公子說的什麼……你的身體是他的?是……」童惠妤仍沒從剛才的震撼中走出來。章翼對左盼好她是知道的,可是這句話,含義很太深了吧?難道他們已經好到……那個了?光想著,童惠妤已是臉紅心跳了。
不等左盼回答,劉雲兒已經格格笑出聲。
「翼哥哥,你何時同盼姐姐如此好了?竟是不聲不響的,好神秘啊」劉雲兒鳳眼彎彎地,巧笑嫣然,款款向他們走來。忽然,她笑臉一收,滿臉憂慮地看著章翼,「不知姨母可知道此事?姨夫可會贊同?」
說著,她還特意瞥了左盼一眼。
左盼分明見到了她眼里閃過的恨意和嫉妒
也難怪她會恨她了,原本章瑞和章翼都是她未來夫婿的人選,如今章瑞已經名草有主了,剩下的章翼卻對另一人說「你痛的是手,我痛的是心」,這叫她情何以堪。
「此事無須你操心,我自會安排。」相比劉雲兒對章翼的熱情,章翼對她可冷淡多了。
劉雲兒受此冷漠一言,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又笑了起來,親熱地挽起左盼的手說︰「我們還是別說話了,快些給盼姐姐看看手吧肯定好痛……」
左盼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淡然說道︰「有勞劉小姐費心,左盼這就去上藥。」
「盼兒姐姐,我來幫你」童惠妤忙追了上去。
自始至終,章瑞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他只是淡淡地,冷冷地看著「親密無間」的二人,表情淡淡的。
屋子另一角,童惠妤心疼地捧著左盼的手,聲音都帶著哭腔了︰「盼兒姐姐,怎麼會成這樣?肯定很痛吧……小心一點,我來給你上藥……」
左盼見她都快哭了,忙安慰道︰「無事無事,我以前受的傷比這厲害多了」
「啊?你還受過傷」童惠妤手一震,「是何時?」
「是以前不小心的了,別慌」左盼想起的是剛穿越來時指尖的傷,小腿上的傷,那些傷是怎麼來的?她穿到這身體上時,已經不覺很痛,最痛的應該是當時的「妍」吧?
左盼回頭看了看章翼。
當他還是「妍」的時候,不過才十四歲,卻經歷了受刑,中毒的折磨,他當時該是多麼地痛苦
左盼不禁為曾經是「妍」的章翼而心痛。
左盼柔柔地看著章翼,他也正密切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四目相對時,二人相視而笑。
童惠妤見著二人的情景,抿嘴一笑,悄悄附耳說道︰「盼兒姐姐,你和他真的……翼公子真的很不錯呢。」說完她吃吃笑出聲。
左盼苦澀一笑,視線飄向門外,似乎透過青石牆也能看見屋外的章瑞。
「盼兒姐姐,怎麼了?」童惠妤見左盼對自己的揶揄毫無反應,神色也頗怪異,不由得發問。
「瑞公子對你好麼?」左盼幽幽地問。
「恩,很好了。」一說起章瑞,童惠妤便嬌羞臉紅起來,「這幾日,他都會去看我。雖是不說什麼,卻也很溫柔。他怕我讀書苦悶,總是陪我在府中走動。對了我們去了以前小白住的地方,我還跟他講了你救小環的事,還有我們在蘭苑說過的話,你說的傷心事變成種子,在心里發芽,長成一棵傷心樹,結出許多傷心果等等。呵呵」
說起章瑞,童惠妤便容光煥發,滿面羞紅。
左盼心一動,忙問︰「你和他說起我?」
「是啊,他听後直說你有趣,又問了我很多你的事兒呢」童惠妤一高興,聲音不覺拔高了兩分。
章翼的目光立刻向她們射來,冰冷似刀。
童惠妤瑟縮一下,輕輕說︰「翼公子好似換了個人一樣好可怕盼兒姐姐,也就你受得了他」
左盼不置可否,揣著被童惠妤包成粽子的手走了出去。
章瑞的目光落在了左盼的手上,眉頭漸漸擰緊。他低垂著眼,故而左盼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可是,左盼卻感覺他臉上似有自責。
半晌,左盼才開口,她的語調很輕松,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今日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瑞公子哦就當做是左盼的報答吧,瑞公子百忙中還能來家園,為孩子們授課,左盼感激」
「所以,這個輪椅是給我的?」一直沉默的章瑞終于開口,可他的話里好像听不出什麼驚喜或高興的意思。
「正是,請瑞公子上來一試。」左盼將輪椅推了出來,滿臉期待。
章瑞在劉雲兒和童惠妤的幫助下坐進了新輪椅,臉上的僵硬稍緩。
「不錯,很舒適。」
听到他的夸獎,左盼不由得笑起來,方才的陰霾似乎不見了。她忙上前為他介紹起輪椅每部分的功能。
于是,一群各懷心思之人,全圍著這個新奇玩意兒嘰嘰喳喳起來,都很興奮的模樣。
章瑞白玉般的手,緩緩摩挲在扶手,椅輪上,臉上的線條終于柔和,眼底也浮現出笑意。
「盼之巧手啊……」說著,他頓住,不再言語。
章翼走過來,接話道︰「盼之巧手,無人能及只是,盼今日為兄長造此輪椅,被木板擠壓,食指黑腫成如此模樣,為何沒听到兄長的一句謝話?」
章翼輕輕捧起左盼的粽子手,滿臉心疼。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一僵。
章瑞剛剛才浮現的喜悅又被自責替代。童惠妤卻是目光復雜地看著左盼。劉雲兒若有所思地一臉笑意。
「不是啦,不用謝的是我不小心……」左盼尷尬地笑著,惱怒地瞪了章翼一眼。
章翼揚眉一笑。
他們的一顰一笑,看在他人眼中,卻真是眉目傳情了。
章翼接著說︰「听聞盼亦曾造過一輛車,名曰自行車。很是奇特,只有兩個輪子卻能穩穩向前駛。不如拿出來,給我等一瞧。或者……明**帶我去郊外騎一騎,如何?」
章翼的話還沒說完,章瑞的臉色已經變了。
左盼亦是心一絞,她忙低下頭,不讓自己去看章瑞。
可是他曾經說的話還響在耳邊,「盼,帶我去飛吧。」「盼,你只能帶我一人飛」……
左盼咬咬唇,揚起笑臉,說道︰「車子已經壞了,日後再說吧。」
不知為何,左盼感覺她這話說完時,章翼的臉色好難看,帶著酸意哦。章瑞卻似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