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 的介紹下,左盼將在場之人認識了一遍。
清風她已經認識,並且從他們幾個的話語里知道他是「千面郎君」,沒有注意過江湖之事的左盼雖沒有听過他的名號,不過也猜到他定是精通易容術,是江湖上神出鬼沒的一輩。
身著白衣的擁有淳厚嗓音的是「風霜雨露」里的冷霜,他在四人中個子最高,也最具男子漢氣質,當屬于猛男那一類型的,還有點酷酷的氣質。
一襲青衫,大冷天還搖著一把扇子,宛若書生的是雨——天雨,他很儒雅,有點像章瑞。不過章瑞對每個人都是很親和的,他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左盼知道,那個很不客氣說她模樣一般的就是他。
「風霜雨露」中最小的一員,白露,應該與左盼的年紀相近,他的臉型很特別,圓潤的額頭尖尖的下巴有點像心型。身著一身淡綠色長衫,倒真像清晨綠葉上的露珠,清新可愛。左盼看向他時,他便微笑著與左盼點頭。
「風霜雨露」四位公子各具特色且都極有魅力,可是,左盼心中疑惑,他們應該都挺不簡單,比如這個清風。那他們怎麼還淪落到情樓為面首呢?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
而且林 還告訴她,他們都是他的師弟。雖然他們有的比林 大,可他們進師門的時間晚,按照慣例都得喊林 師兄。這麼說著,左盼心頭的疑惑更多了,林 是什麼時候有個師父的,他是怎麼出了相國府的,他們又是怎麼到情樓來的,他們到情樓來是干什麼,左盼都想弄明白。不過她沒有問,她知道林 稍後會告訴她的。
讓左盼驚訝的是,林 竟將她公主的身份告訴了他們,而他們一點也不訝異。想想也不覺奇怪,他們都是極聰明之人,只要見到左盼額頭的金蓮圖便可明了一切。只是左盼心中不安的是,林 好像第他們很信任,而清風卻對他有所隱瞞。
在他們進屋前清風已經知道了她是公主,他卻不打算告訴他們,雖然他的出發點或許是為了保護她,可她站在林 的角度來思考這件事時,不免有些憂慮。
眾人都一一打過招呼後,林 寵溺地柔情地看著左盼,說︰「听風說起有個黑丫頭很調皮,真沒想到這個黑丫頭竟是小妹。以前哪里見過這麼搞壞的小妹啊」
左盼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她第一次惡作劇,沒想到鬧得這麼多人知道,連林 都來笑她了。她皺皺鼻子說︰「環境改變,人也隨之改變的嘛。」
眾人點頭,清風慢慢向她靠近,好像在討好左盼一般滿臉媚笑著問︰「那個被你嚇壞了的人回家後,怎麼樣了?」
左盼吃吃發笑,將她是如何與一個以行騙為生的假和尚演出的一場戲說了出來。清風听完都哇哇怪叫,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你這小妮子專門來拆我們的台,若所有人都像你,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啊」
其他幾人也是面色各異地搖頭,林 卻制止了他的怪叫,臉色稍變。
左盼明白,他一定是因為自己知道了他在情樓,有些尷尬。
左盼親昵地挽住林 的手說︰「哥哥,如今我額頭的圖案已經出來了,你幫我想個辦法遮住吧。」說著她有意地看了看清風。
清風美眸一轉,似有不滿地說︰「你直接求我便可,為何要請寒出馬?寒雖是我的老大,可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左盼無奈地揉揉眉心,他卻已經站在了她面前,親密地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你想變成什麼樣子?想變美些麼?嗯……不用,你現在已經夠可愛的。想變丑些?也不行,我看了會吐唉,這可如何是好?」
清風自言自語地苦惱著,左盼卻已經掙開了他的魔爪,又是無奈地搖頭。她在華美的雕花椅上坐好,才說︰「只需將額頭的圖案隱去便可,容貌不需與往常有所不同,我還得回書院去的,若忽然變得不一樣,他們誰能認識我啊。」
林 點點頭,清風卻搖搖頭說︰「你還去那破書苑干嘛?不如就留在情樓天天陪著我好了。當我的貼身丫鬟也可,當我的夫人也可,只要你願意……啊你干嘛踩我的腳?」
左盼惡狠狠地瞪他,在他另一只腳上也使勁地踩了一下,他便怪叫著跳開了。
眾人都無視他的痛呼,臉上寫了四個字——大快人心。
林 看到左盼嘟起的小嘴,氣紅了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似驚喜,似歡樂。
最後林 決定,還是給左盼配制以前的那種藥膏,清風說這叫「傷心膏」,因為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從粉粉女敕女敕的模樣變成黑黑丑丑的,他會傷心。不過拗不過左盼與林 的要求,他便一副怨婦的模樣,從櫃子里取出許多瓶瓶罐罐,搗弄起來。一邊調著「傷心膏」一邊偷看左盼。
其他三人話都很少,似乎對左盼還有所保留,只是靜靜地听著他們說話。
左盼利用這難得的安靜,問起林 是為何出的相國府,又是為何到了情樓來。林 不回答,反而很急切地想知道左盼在他離開相國府後發生的事。
左盼從中秋突變起,一一講起,雖然那四個人也在,可左盼仍是毫無隱瞞。因為林 相信他們,她便也相信他們。
當左盼講到「朝」就是章瑞時,林 的神色一變。講到砍樵坡全村都死了後,眾人的神色都變了。冷霜甚至還握拳使勁地捶了下桌子,罵道︰「畜生」
「那你呢,哥,你那晚匆匆離開相國府是發生了什麼事?」左盼問林 。
「那晚,我接到章沐威的傳令,叫我去書房等他,我感覺要出事,匆忙中便留了幾句話給你。我並沒有去書房,而是偷偷地躍上屋頂,我看到書房附近布滿了章沐威的黑衣衛,打算悄悄離開。然而一不小心踏響了一片瓦,被黑衣衛捉住。」
「那……其實第二天你還在相國府?你被關了起來?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打你?你有沒有怎麼樣?」左盼一听到他被捉,就想起自己在石屋被鞭打的事,一時心中發緊,便慌張地抓住林 的手連聲問道。
林 了然一笑,微微搖頭,在一旁調配藥膏的清風立刻插話來︰「有我們幾個,怎麼會讓他受苦呢?」
「啊?」左盼不解。
「因為我每日都在章沐威的藥膳里下慢性毒藥,可有一次我無意中發現他並沒有中毒,他身子日漸虛弱只是裝出來的。我並未聲張,仍是如往常一樣放毒進去,卻暗中聯絡了師父和師弟們。」林 緩緩地跟她解釋。
清風又得意地插話︰「幸好我們及時趕到,不然他就要變烤肉了」
林 和清風說得輕描淡寫,左盼心卻沉重得緊。章沐威和郭氏的手段她哪能不了解
「那麼,你怎麼會有師父的啊?為何以前沒听你說過?」左盼繼續問。
「我很小就跟著師父學武了,不然我哪里會的功夫呢?」林 微笑著,清亮的大眼楮笑彎了。
「其實,我還真沒見過寒笑得這麼開心。」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白露開口道,可愛的臉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
林 故意黑了臉,說︰「連師兄你也敢取笑了?」
清風鳳眼一掃,嘴角輕揚,頗為不屑地說︰「你不過是早了我們幾年而已,別總拿師兄的架子來壓我。」說著,他忽然一個優美的旋轉,出現到左盼面前,殷勤地笑著,「若小妮子肯跟了我,你這個大舅子我定是會尊重的。」
「風」天雨冷聲喝道,手里的扇子「啪」地一聲合上,似乎在警告清風什麼。
清風嬌柔一笑,睨了天雨一眼,舉起手里的小罐子說︰「我的‘傷心膏’已經好了,小妮子,來試試吧」
左盼哭笑不得,接過他手里的藥膏,在銅鏡面前涂起來。
顯然,清風這個「千面郎君」的易容水平不是吹的,果真很好。這罐藥膏比上次章翼給的要好很多,額頭的金蓮圖遮掩得一點也看不出來。雖然臉色看上去仍是黑黑的,人仍是丑了很多,不過很自然,倒像生來便是這麼個丑樣。
清風惋惜地看著左盼的小黑臉,連連嘆息︰「我的小妮子啊,可惜了……」
眾人正說著話,門外又響起了女人彪悍的說話聲︰「你們幾個,全給我出來今天又不去接客,客人都走完了,再這麼下去,我的情樓就要被拆了」話音未落,門已經被踢開。
左盼認識,此人正是情樓的老板玉娘。
玉娘見到屋內的左盼,有些吃驚,左盼稍稍欠身算是施禮了。玉娘終究是老練之人,只微微一愣,職業笑便浮現在臉上。
她用詢問的眼光掃了眾人一眼,不等林 開口,清風便搶答了︰「這是我的心上人,今天帶她來參觀下而已」
「胡說什麼啊」左盼掙月兌他搭在肩上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 微微頷首,說道︰「師叔,她就是我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