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章沐威那里真的以為她已經死了,這段時間沒听到都城傳來的有關她的任何消息。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古代的孩子雖沒有寒暑假,過年時還是會放假的。
這一日,左盼寫對聯,剪彩字,忙得不亦樂乎。古名豐興致盎然地參與進來,左盼寫對聯時他也在寫,二人一同將對聯展開時,左盼明顯見到他眼里閃過的驚嘆。這是左盼第一次認真地書寫,他以前沒見過,難怪會驚訝了。
「小魚姑娘實不凡。既如此,還是將姑娘的墨寶敬出吧」古名豐將他自己的字卷好,放在身後。
左盼見到他眼里微微有些失落,不禁暗自責怪自己,技癢了吧?獻寶了吧?古名豐本就是個有點自卑的人,自己這一顯擺,不是正好打擊了他麼?
其實他的字很好的,一點也不亞于左盼的字。只是自從因古森的荒唐而失去書院後,他整個人都頹喪了許多,並從中了解到左盼並不是他以為的一個可憐的普通丫頭,雖然對她的來歷還不清楚,他面對左盼時總會顯得很沒自信。
左盼看著他,心里有些發酸。她拿起自己寫的對聯,「嘩啦」一聲便撕成兩半。
「我的字太小家子氣,不好。」她笑臉盈盈。
古名豐有瞬間的呆愣,他看著左盼手里的碎紙,眼眸有不明的光芒明滅,訥訥了半晌,他終于開口︰「不如,我們一起寫,然後兩人的都貼吧。」
「好呀,你寫的貼到大門,我寫的貼到里面」左盼知道不能再拒絕,做得過了他就看出來自己的用意了。
古名豐微笑著點頭。
經過兩個時辰的努力,左盼、古名豐與小陽小光四人將書院裝扮得喜氣洋洋。這時,羅虹的大嗓門傳來︰「你這死鬼又跑哪里去了還不過來洗菜」
「好了好了我只是想掃地嘛他們將舊的對聯紙弄了一地,我要是不掃干淨恐怕會沒飯吃」古森揚揚手里的掃把,證實自己的勤勞。
左盼與古名豐相視一笑。
「名豐,來幫我抬下水,我提不動」是顧英在喚古名豐。
因為廚子崔叔也回家過年了,今年的年夜飯得他們自己動手。左盼見他們都忙成一團,也挽起袖子來幫忙。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包餃子啊?」
「是啊是啊,我都好多年沒吃上餃子了」
小陽和小光雙眼放光地問。
左盼呵呵一笑,神秘地說︰「包餃子要一家人一起才熱鬧嘛,我們家里的人還沒來齊呢」
「……哦。」倆孩子半懂半不懂地應了一聲,抓抓額頭使勁地想,還有誰呢?
還是羅虹了解左盼,她走近,極其曖昧地很八卦地問︰「是你的‘哥哥’吧?」不知何時,她竟發現了林 非左盼的「親哥哥」,于是很媒婆地以為林 是她的「情哥哥」。左盼驚訝地問她是怎麼會有此想法,她很詭異地一笑︰「我是過來人了,從一個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是哥哥。」左盼點頭,「除了哥哥,還有另外幾個朋友。對不起,我事先沒有與你商量便擅自做主,我本打算今晨同你說的,結果這一忙,就給忘記了。」
羅虹揮揮手,笑了笑,「你多心了,如今這里也是你的家,何須客氣」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敲門聲,左盼飛快地跑去開門。
是小環和張宏來了,左盼忙將他們迎進來,小環和張宏也不想閑著,一來便干得熱火朝天。
不一會,敲門聲又響起。
「來了」
左盼朗聲應到,一打開門,嘶……吸冷氣
哪里來的丑男?
對面站著五個人,除了林 是她認識的,其他四個都沒見過,最主要的是,他們一個比一個丑。一個大鼻子,一個滿臉包,一個樣子還算好看,可惜臉上有條猙獰的刀疤,還有一個更離譜了,胖成了個圓球,眼楮鼻子都擠到一起了。
左盼仔細看了看,噗哧一笑,「你們……怎麼弄成這樣?」
那個大鼻子嘟著嘴,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左盼的額頭一下,幽怨地說︰「還不是寒要求的非得要我們變丑才可以和你一起吃團圓飯哼,他自己怎麼就不變丑,居心叵測」說著還用嬌媚的雙眸狠狠瞪了林 一眼。
左盼呵呵大笑,說︰「你這個大鼻子配上方才那一努嘴,倒真像豬八戒哈哈」
「豬八戒?真的像麼?太好了」大鼻子不怒反笑,喜滋滋地握住了左盼的手,「你說過豬八戒最能背媳婦兒的,那太好了,快來我可以背你了」
「去」左盼捶了他一下。
大鼻子立刻握住她打到自己胸口的手,緊緊握住,那與大鼻子極不相襯的嬌媚雙眼溫柔地盯著左盼看。左盼抽回手,又研究起另外幾個「丑男」來。
「哈哈,你是冷霜」她指著高個子包包臉笑,接著又搶過刀疤臉手里的扇子,「大冷天還拿著扇子,天雨,你不冷啊?」她看著那個「小胖子」搖頭嘆息,「白露啊,他們都欺負你年紀小,將你弄成這樣誒,你嘴里是塞了什麼嗎?怎麼可以胖成這樣呢?給我看看變胖的易容術風還沒教我呢」
左盼說著就想扒開「小胖子」白露的嘴看,林 啼笑皆非地擋住她,「小妹,別淘氣了。」
白露一听左盼這話,卻深有同感地連連點頭,「就是,變成胖子很辛苦的就怪風他欺負我」
「哪有」大鼻子清風忙跳出來喊冤,一個快一米八的人硬是柔弱無骨般將頭枕在左盼的肩上撒嬌,「還不是因為這里有個見色起心的家伙,未免惹來麻煩,我們才會如此犧牲呢」
「刀疤臉」天雨一把將扇子搶回來,「啪」地一聲很帥氣地打開,冷冷地說︰「其實還是寒太寵她了,我們要團圓去情樓團圓就好了,為何要這麼麻煩地跑到這里來?」
「不止是寒寵她,我們都應該寵她好不好」清風冷哼一聲,摟住左盼便走了進來。
左盼打掉他的手,轉身抱住林 ,「哥哥,還是你看得舒服。」
此話一出,清風立刻哇哇怪叫︰「我就說寒他居心叵測吧故意毀壞我在小妮子心中想美好形象」
眾人一听,均笑出聲,好不熱鬧。
林 哭笑不得,搖搖頭說︰「只是因為他們都見過我,我才不需要易容的,若你們真的不滿意,盡可回去」眾人一听,將頭搖成撥浪鼓。
此時,羅虹已經笑著熱情地迎了過來,「別總站在外面說話,進來吧」見到風霜雨露四個「丑男」時,臉上的微笑一僵,「小魚,他們……」
「嘿……」左盼尷尬一笑,「他們都是我的結義大哥,這是一哥二哥三哥四個,不要看他們長得不怎樣,其實都是很好的人,你不用擔心。」說著她指著林 ,「我哥哥,你認識的。」
「哦……」羅虹面色怪異地點頭,「嗯,小魚的哥哥定然不會是壞人,請進吧。」
眾「丑男」一副無奈地模樣跟在後面,結果,古名豐等人見到他們時,也是臉色一僵,左盼又得解釋。
眾人均釋懷後,左盼小手豪氣一揮,「開工」
「干嘛?」眾人異口同聲。
「包餃子啊」左盼指著面粉和韭菜、肉餡,「不然要你們這麼早來干什麼?你們不覺得一家人一起包餃子才叫過年麼?」
眾人均一滯,許是左盼的「一家人」這個詞震撼了他們,他們看著左盼很認真很期待的小臉,都點頭同意,紛紛挽起袖子洗了手,準備大干一場。
左盼看著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又笑起來。
分派好任務後,左盼便巡回指導起來。
「二哥,這個韭菜要切很短很短才行」
「一哥,這是叫你剁肉餡,不是在這塊肉上刻字」
「三哥,你要將這韭菜上的黃葉子爛葉子都摘干淨了,不然可會拉肚子的」
走到承擔著和面大任的白露和林 面前時,听到下面這番話︰
白露略帶疑惑地問︰「寒,這面好像稀飯一樣,能包餃子嗎?」。
林 很肯定地說︰「不能」
白露繼續問︰「那怎麼辦?」
林 果斷地回答︰「放面粉」
白露猛然醒悟,崇拜地看了林 一眼︰「還是你懂,果然跟這小丫頭混久了。」說著他舀了幾大碗面粉放下去,攪了幾下,有些焦急,「好像面放多了……」
林 嘆了口氣,說︰「放水」
「啊好像又稀了……」
「放面……」
如此這般幾回後,白露終于學聰明了,知道加水或加面粉都應該慢慢來,只是他手里的面團卻已經大如斗了,左盼估計這一袋面粉都用得差不多了。
听到左盼吃吃發笑的聲音,林 和白露同時回頭,見到是左盼,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人多,多和點,夠吃。」林 意外地臉紅了。
「嗯嗯,不錯,不錯,還是哥哥想得周到繼續努力哦,四哥」左盼拍拍白露的衣服,捂著嘴跑一旁偷笑去了。
隱隱听到清風的聲音︰「這小妮子,是不是故意整我們的?」
這邊忙得洋洋灑灑焦頭爛額,羅虹一家人卻已經將那些肉食和青菜給煮了好,見到這邊異常歡快,便也過來湊熱鬧了。
真是個快樂的年夜左盼心中感嘆。
忽然,正笨手笨腳捏餃子的清風說了一句話︰「左右都是放嘴里嚼碎了吃。為何要如此麻煩?不如就 個大面皮,將肉餡全都倒進去,然後捏一捏,多省事」
眾人轟然一笑。
左盼的手卻一僵。
這話,好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