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得不到月華的照拂,昏昏暗暗,讓人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木羽捂著空癟到不行的肚子,臉頰深凹的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她已經一天沒進過東西了,連草根樹皮都沒吃過一點,餓得發慌,頭也有些昏沉。更要命的是,她渴得快發昏了,嘴皮又開始干裂,泛白。舌頭也沒了濕潤感,全是干的。喉頭更是干得發慌,連說話稍大聲些都會發疼。
剛才,她看了腦中的地圖很久,終于發現了一條到離火宗的捷徑,那條路比較危險,多是難走的山路,其間還要翻山跨河,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路上。但她仍決定走那條路。
其實,選那條路,木羽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如今,這旱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結束,旱災結束前,會發生太多不確定的事,也許她和小魚就會死在這場災難中。可兩世為人,她知道生命的不易和珍貴,她不想窩囊的死在這旱災中,連尸骨都不能保下。她更不想那離村後便一直呆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夭折!所以,盡管知道那條路危險,但,為了能活,為了不死,木羽仍依然決定走那條路!
危險又如何?只要能拜入仙門,即便是刀山火海擋在前面,木羽也要去闖一闖!不然,她心不甘!
心中有了決計後,木羽精神也放松下來,這時,那被她遺忘了的饑渴感自然襲來,洪水猛獸般,凶不可擋!
木羽想要出去尋些吃的,填填肚子,潤潤嘴巴。但……
看著身下枕著自己大腿酣睡的小人兒,昏暗的石窟讓人看不清他,可她依然能夠感受到,小魚睡得並不安穩。
「禿狗那一腳並不輕呀……」木羽心中暗嘆。經過今天這事,木羽越發的不敢讓小魚離開自己了。今天是她和小魚運氣來了,恰巧她在禿狗還未真正下狠手的時候蘇醒。但若……木羽不相信命運之神會一直眷顧她倆。所以,她不敢再放下小魚一人而獨自離開。
當然,木羽也可以叫醒小魚,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小魚一個十歲的孩子,精神早就疲了,木羽狠不下心叫醒他。
「餓吧,渴吧……又不是沒餓過,渴過。饑渴到一定程度就會麻木了。麻木了就感覺不到了~~」木羽閉眼,倚著恪人的石壁,嘟囔著,卻是強迫睡下。明日,她就要帶小魚離開,今天晚上她必須好好休息……
時間點點流逝,月亮終從天際落到了群上之下,消失不見。一夜過去了,天際沒有雲,自然就沒了絢麗的朝霞,只有灰沉沉的白。
天又要開始熱起來了,大部分夜間出去尋食的饑民都陸陸續續的回到了破廟,有少部分則沒有能夠回得去。
木羽帶著小魚出了石窟,向著不遠處的破廟走去。破廟里還留著她為數不多的幾件行禮,她得去拿。而且,她還得和往日很照顧她二人的幾個饑民道聲別,她這一走,大概也不會再和他們有交集了。
小魚走得有些慢,眉頭微微皺著,似是有些痛苦。他身子骨本就虛弱,而昨夜禿狗那一腳又讓他受了些傷,這子更弱了。
木羽牽著小魚的手微微一嘆,小魚的傷她怎會看不出來?她本想背著小魚,但那小人兒卻不願做了她的累贅,堅持要自己走。
到破廟的路並不長,但木羽遷就小魚,將速度放到很慢,最後竟花費了將近兩刻鐘才搖搖地到了破廟。
破廟挺大,外面擺放著幾尊模樣猙獰、怒目粗身的破損石像。破廟周圍撐著幾根紅漆月兌了許多的圓木柱子,屋頂是黛黑瓦片組成,有著幾個破洞。門早已壞完,靜靜的被放置在門口牆壁旁。蜘蛛網密密匝匝的布在破廟里外,因為住了許多饑民,這里面到也沒有多少灰塵,雖然破爛,但至少干爽。不過,在這大旱中想要讓這破廟潮濕起來卻是不太容易。
走進破廟,破廟中的饑民大都抬頭看了木羽和小魚一眼後,很快又垂下了頭去。只有三個饑民在看到木羽二人時,向她們關切的打著招呼,招她們過去。
那三人便是這幾十個饑民中對木羽二人比較照顧的幾個。
木羽掃了破廟里面一眼,四周的情景便全落入了她的眼中,不禁心嘆︰還是和前日一樣。只是,又少了四人。就是不知除了禿狗外,其余三人是否還活著!
破廟四周,撐著幾根粗大的圓木柱子。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瘦骨嶙峋的饑民分作幾團,倚靠在木柱子上或閉眼休憩,或與旁人交頭接耳。最里面的兩根柱子各旁圍著七八個饑民,在他們的身上都縈繞著淡淡的煞氣與凶氣,其他幾個柱子旁的饑民眼楮在觸到他們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一顫,然後閃電移開,似是對那十幾個人極為忌怠。這十幾人便是那食人之人!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饑民有些特殊,他們沒有與其他饑民一起,而是單獨躺在破廟一角,瑟瑟地發著抖,那是兩個染了疾的人,在這天災下,已注定活不長。一股酸臭之味和著一股淡淡的死氣彌漫在破廟之中,讓人渾身難受。
這樣的環境木羽不覺得有什麼,她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下已經生活了數月,早已習慣了這份惡劣。
將目光落在那向她打招呼的三人身上,木羽目光也柔了起來,笑著喊道︰「王爺爺,李大叔,周大嬸。」聲音有些干,沒有女童該有的清脆。
小魚也向著那三人打了招呼。
隨後,木羽二人便向著三人走了過去。
一走過去,木羽二人便被李姓中年人和周姓婦女略帶責備的嘮叨話語籠罩,王姓老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木羽二人。木羽笑著,也不反駁李姓中年人和周姓婦女,听著他二人好似斷不了的責備聲,心中反倒竄起一股暖流。木羽知道,她二人昨日一天都沒回破廟,讓他們三人都擔心了。
小魚也不說話,眨巴著大眼楮安靜的站在木羽身邊。
王姓老者見李姓中年人和周姓婦女也說了不少,便出聲阻止了二人繼續說下去。又把木羽二人拉到一旁,讓她們坐下。隨後便長嘆了口氣,渾濁的目光落在木羽二人身上,握著木羽的手,緩緩地開了口︰「小羽呀,昨兒個你和小魚不是去了縣城嘛,咋一天都沒回來?」王姓老者的聲音略帶嘶啞,和他不滿皺紋褶子的臉一樣的滄桑,里面卻帶著濃濃的關切。
木羽笑笑,搖搖頭說道︰「王爺爺,昨兒個沒啥事兒,只是白日里小魚摔了腳,行動不便,日頭又辣,我便帶他到了一個石窟躲日頭。晚上又要找食,便沒有回來」
木羽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小魚听後有些詫異的看了木羽一眼,卻點了點頭,說道︰「昨天都是小魚連累了羽姐姐」。
王姓老者看了看木羽二人,她二人的神色全落在了他渾濁的眼里。他笑了笑,渾濁老眼中透著一股滄桑與睿智,仿佛能看透世間的一切。老者也不多說,只是噓聲感嘆了聲「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啊」
「王爺爺,周大嬸,李大叔,其實,小羽這次回來是有事要說」待三人都不再說話時,木羽咬了咬唇,開口說道。
「何事?」
「我和小魚準備離開這里。這次回來就是和你們說一聲。」木羽開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小魚也跟著點了點頭,「嗯」
「這……」王姓老者三人面面相覷,有些吃驚。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木羽說的事居然是這個。一時間,三人沉默了下來。
「小羽……你們決定好了?」半晌後,王姓老者搖了搖頭,看著木羽眼楮問道。他並沒有問木羽想要離開原因。
「嗯,決定好了!」木羽點點頭。
「要去的地方定了?」
「嗯」
「那地兒遠嗎?」。
「挺遠的」
王姓老者不再問話,只是盯著木羽二人的眼楮看了良久。而後,他嘆了口氣,那渾濁老目中閃過一絲光亮,似下了什麼決定。
「小羽,來,把爺爺扶起來」
「嗯~~」木羽伸手小心的將王姓老者拉了起來。
王姓老者拄著老木根做的拐杖,枯木般感受蒼老的身子佝僂著,如那快沒了燈油的燈,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帶走。
「小魚,李二,周蘭,你們留在這里,小羽你跟我來」聲音極為滄桑,說完這句話後,王姓老者稍稍歇了歇,似乎說這一句話耗了他很大的生機。隨後,他拄著拐杖,身子顫顫巍巍地朝廟門走去。
木羽點了點頭,跟了過去。走在王姓老者後面,木羽看著王姓老者破爛的衣衫、蒼老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一陣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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