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的一更……因為昨天的補的有點少,所以,今天的是大章……還有,明天也是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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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處,木羽給自己施了一個小小的幻術。那幻術對修真者而言起不到半分迷惑作用,不過,卻可以迷惑凡人的眼楮。修士在俗世上空飛行趕路時,一般都會為自己施上一個小幻術。
穿過結界,木羽眼前景色一變,觸目皆是腿肚高的青青碧草。
碧草如波,零星的點綴著野花,在風中起起伏伏。幾個牧人趕著雪白羊群在一望無際的青原上高唱著,高亢的歌聲隨著風飄上天際。天空中,兩只蒼鷹嘶鳴陣陣,與牧民歌聲相呼應和,奏出一曲動人心魄的高原之歌。
木羽御著白玉飛劍靜靜的立在穆蘭高原之上,看著下方生機勃勃的穆蘭高原,木羽那雙嬰兒般干淨澄澈的大眼里溢滿了滄桑。
恍如隔世。這是木羽此時唯一的感覺。
她還記得,二十五年前,她歷盡千辛萬苦來到穆蘭高原時,穆蘭高原就和那時的滄州一樣,赤地千里,瘡痍滿目,餓殍滿地,仿佛人間煉獄。而現在,穆蘭高原上卻已然成了蝶鬧蜂忙,水草豐美的祥和淨土。
那場殃及了整個趙國的災難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有這種變化是很正常的,畢竟,時間能讓所有的創傷平復。
其實,那場殃及了整個趙國的天災並非那麼簡單。
木羽在離火宗呆了二十多年,知道了很多東西,比如,她知道了二十幾年前那讓她被迫和家人分離的天災並非是自然引發的!
二十幾年前,趙國出了一件珍寶,引得趙國包括離火宗在內的四大門派都相互爭搶,結果,四大門派在爭搶中都死了不少弟子,四大門派也打出了火氣。于是,逐漸由只有高階修士參與的爭奪演變為了四大門派間的戰爭!
那場大戰打了好幾年,到了最後四大門派高層想要再收手也不可能了,可謂是極為慘烈,四大門派在戰爭中都死了不少門人弟子,連高階修士也犧牲了不少。一時間,趙國修真界元氣大為受損。
後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讓四大門派都停了手。也許,是不想讓鄰國修士坐收漁翁之利吧。
不過,四大門派雖然停了手,但趙國天地間的靈氣也被這數年的戰斗攪得大亂,到了最後,各種屬性靈氣的比例大亂。
于是,長達半年多的「天災」降臨了趙國,使得趙國生靈涂炭!
修士打架,凡人遭難!
木羽在听到這個消息之時,心情無限復雜,可最後,她也唯有苦笑一聲。
輕笑一下,木羽駕馭著飛劍向遠方飛去。
高原草場之上,蒼鷹依舊盤旋天空,牧民的歌聲也依然嘹亮,可他們卻不知道,剛才有一個飄渺如煙的女子站在天上的注視著他們,隨後又悄悄的離去。他們只看到,碧藍的天上一片白雲隨著風飛快的飄向遠方。
一日後……
紅日西墜,日近黃昏,夕陽余輝燦燦,照拂著下方的村莊。
站在一個山頭,山風繚亂了木羽的秀發,木羽白衣飄飄,看著山下的片片屋舍,縱使沉穩如她,眼楮也不禁有些濕了。
這里就是木家村,那個生養了木羽的地方。木家村離輝州其實並不算太遠,若木羽以平常速度飛行,只需大半日便可到達木家村,但,越接近木家村,木羽心中就越膽怯、害怕。
如果爹娘弟弟不在了,該怎麼辦?在飛行的途中,木羽一遍一遍的問這自己,心中也開始有些害怕接近木家村了,近鄉情怯,于是木羽的飛行速度越來越慢,直到一日之後才趕到了木家村。
遙望木家村,木羽思緒開始飄遠。
木家村周圍水軟山溫,桃紅柳綠,山花漫爛,溪流清澈,良田肥沃,屋舍儼然。渺渺炊煙飄上天空,在微風的吹拂下消散開來。整個木家村在夕陽余暉下閃爍著柔光,越顯柔和安詳。
木家村依然和二十幾年前一樣美。只是,村中人煙已沒了昔時的旺盛。以前,木家村是方圓數十里的大村,村民過千。而現在,木羽神念覆蓋了整個木家村,她只探到了兩百八十股氣息!
看著曾經裝載了自己無數歡笑的村莊,木羽耳邊依稀還有村中孩童嬉鬧的聲音,可如今,曾經的熱鬧依然不再……
物是人非的滄桑感又襲上了木羽心頭。
不過,所幸的是,木羽最在意的那兩個人氣息依然存在。只是,他們住的地方已經從二十幾年前的大院落變成了現在的泥牆房。
那兩個人正是木羽的爹、娘。木羽離開時,她弟弟木雲還太小,木羽無法確定木雲的氣息。
木羽看了看天邊被夕陽染紅的浮雲,心中的情緒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輕輕一嘆,木羽給自己施了一個御風術,頓時有兩股清風自她腳底生出,聚而不散。
腳踏清風,木羽往前一跨,人便化作一道白煙往山下飄去,輕靈飄逸,好似翩鴻,但速度卻是奇快,不過一彈指的功夫,她人已經感到了那個讓她在意的小房前。
那房子不大,有一主屋、三間耳房、廚房和茅廁,房子外圍著一圈半人高的泥牆,是很尋常的農家小院。
木羽站在院前的百年桃樹旁,靜靜的看著校園內的情形。木羽不敢踏進小院,此時,她的心情很復雜。
院子內,有一個雙鬢斑白的老婦人端著一食盆喂著院內的幾只雞鴨,那老婦人雖然面容蒼老,但木羽卻能認出,她就是她的母親。
昔日,木母是個溫婉美麗的女子,可再美的容顏也經不起歲月的磨損……看著自己的娘親慈祥卻皺紋縱橫的容顏,木羽眼角有了些許濕潤。
除了木母,房子門檻上還坐著一個蒼老的好漢和一個十歲小男孩兒。
那老漢頭發花白,身形消瘦,臉上有幾道深深的皺紋讓他盡顯滄桑。他身穿補丁棉衣坐在旁邊一白胖小男孩兒身邊,手拿著一桿煙桿,和小男孩兒說著話,逗弄那小男孩兒,時不時還抽上兩口旱煙。
那老漢就是木羽父親。而那小男孩兒,木羽猜那應該是他弟弟木雲的孩子,也就是她的親佷兒。
沒想到小雲孩子都這麼大了。透過籬笆看著那小男孩,木羽唏噓不已。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二十幾歲、模樣秀麗、村姑打扮的女子端著兩碟小菜,從廚房中走出來。
當女子路過木父時,沖木父和木母笑了笑,道︰「爹、娘,飯已經好了。您二老去洗洗手吧,還有,悔兒,你也跟著爺爺去洗手」
隨後,那女子便端著碗進了主屋。
悔兒?悔兒?听到這個名字,木羽心中揪痛,兩行清淚滑落,轉瞬又被火珠吸收得一干二淨。
爹,你還是後悔了?
木父以前是個爛好人,看不得別人有難。在旱災到來時,他慷慨解囊,幫了不少村民,受著村民的愛戴尊敬。但……木羽也是因為他的慷慨而被迫離開,到處逃荒,過了大半年豬狗不如的日子。
對于木父,木羽是有些怨念的,而這絲怨念雖然隨著她入了離火宗而變淺了,但卻從未消散過。
可現在听到了那一個「悔兒」,木羽對木父所有的怨念都隨著這兩個字消散了。
木羽雖然過了大半年的苦日子,但她剩下的日子過得並不差。而這二十幾年來,木父一直都過得不好,對木羽的思念和自責愧疚讓他看上去比正常年齡生生老了十多歲。
就在這時,有一個留著大胡子的高大漢子已經扛著鋤頭到了小院前方十余丈外。
「咦?」正大步走著的漢子突然看到了站在桃樹下的縴柔背影,不禁輕咦了聲。這人是誰?看那打扮應該是個富家小姐,應該是要來借宿吧。
快不走到桃樹下,漢子放下了鋤頭,看著那桃樹下的倩影,不禁呆了。
仙女?這是漢子腦中跳出的唯一一個念頭。
只見如霞堆砌的桃花之下,花瓣紛飛,木羽安靜的站立著。
她戴著面巾,身形頎長,身姿卻十分窈窕,凹凸有致,一襲寬袖雪色羅裙將她的身材勾勒得淋灕精致。同時,雪帶纏腰,如煙輕紗披在身外,迎著微風微微招展,說不出的輕柔飄逸,聖潔素雅,就似那清輝下的白蓮,靈氣逼人,出塵月兌俗。
漢子看了一眼木羽就不敢再多看,低著頭,唯恐自己的眼光污了那株絕世白蓮,本來粗獷的聲音也被他丫得很低,「這位小姐,你可是想要借宿?」。
木羽轉過身,看著漢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微笑點了點頭︰「嗯」
「那……那小姐這邊請吧,屋舍簡陋,還希望小姐不要嫌棄」漢子文縐縐的說完後,才提起鋤頭往前方的小院走去。
木羽眼帶笑意,腳步輕盈的跟在漢子後面。
進了小院,漢子朝木母喊了一聲,「娘,這位小姐想要借宿一晚,你和小蘭把房間收拾一下吧。」原來,這漢子正是木羽弟弟木雲!
木羽跟在木雲後面,院中的幾人自然也瞧見了她。
木父木母翹著神仙之姿的木羽呆了一會兒,尋思著,這閨女帶著面巾都能這麼好看,要是取了面巾,還不知道怎麼好看。
而木雲的兒子木悔看到木羽,直接張大了小嘴,喊了一句「神仙姐姐」
「哦!好,這位姑娘,不知你吃過飯沒?如果沒吃,那就在寒舍里將就這吃些吧」木母端著食盆,看著木羽,慈祥的說道。
「對對,姑娘你先進屋坐坐吧,小蘭,幫這位姑娘舌忝副碗筷」木父將木悔拉到一旁,讓出了門檻。
小蘭應了一聲後,就跑去了廚房那碗筷。
木羽以為自己是個薄情的人,即便是再次和父母呆在了一起,她也能保持住微笑。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她,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薄情!
所以,當她這樣近距離的感受著二老帶來的溫暖時,心中莫名的酸楚委屈還是讓她沒能抑制住眼淚,淚水直接奪眶而出,拼命的往下掉。
這下子,把木父木母看傻了,一陣手忙腳亂,這閨女砸啦?咋說哭就哭上了呢?
「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別哭呀?」木母放下食盆,在圍裙上擦干淨了手,掏出一方青色手帕就要替木羽擦眼淚。可是這時,她卻听到……
「娘,我是小羽呀,你不認識小羽了嗎?」。木羽眼淚落如斷線的珠子,柔美的聲音也因為哽咽而帶上了絲絲沙啞。
小院中頓時靜了下來。
木父呆了,手上的煙桿掉在了地上。
木母伸出的手僵住了,一陣風過,卷走了她手上的手帕。
木雲張大嘴,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木羽,隨後又看了看木父木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有木悔,睜大了那雙亮晶晶的大眼楮,迷茫的看著他那哭得稀里嘩啦的「神仙姐姐」和爺爺、女乃女乃、父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