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慢慢醒來,韓睿發現自己身體由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一側的胳膊和腿已經麻痹的近乎疼痛。
他呲牙咧嘴的挪了挪,察覺到自己的手腳早就被人捆綁起來,想要坐直身體或者站起來都非常麻煩,于是他艱難的翻了個身,蹭到牆角,借助牆壁一點點坐起身來。
雙腿伸直後,韓睿松了口氣,頓時覺得身體舒服不少。
他抬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狹小昏暗的房間里,這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家具擺設,似乎是存放東西的地下室。
在房間的角落,正擺放著那個讓韓睿陷入困境的元凶——禹王鼎。
門縫中漏進來的光亮零零落落,沉寂了千年的禹王鼎讓這狹小的房間充滿歷史的渾厚感,粗圓的鼎足愈加增添了一種偉岸的氣勢。
韓睿望著禹王鼎出神,心里盤算著自己有沒有機會把這家伙帶出去。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撇開他現在手腳被縛又被關在地下室不談,光這禹王鼎的塊頭就夠讓人頭疼了,韓睿力氣雖大,但還沒到能扛著這種東西上躥下跳的地步。
就在他發呆之際,禹王鼎周身突然泛起一層刺眼的亮光,韓睿閉了閉眼,腦中慢慢浮現出那只古怪的九尾狐狸。
再睜開雙眼時,果然看到一只渾身雪白面容凶惡的九尾狐出現在禹王鼎旁邊。那狐狸先是站在遠處看了看他,狹長的狐狸眼微眯,九條粗壯的尾巴不停在身後亂擺,然後踱著高傲的小碎步走了過來。
韓睿身體被捆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狐狸來到自己身邊,不過他倒並不害怕這種東西,即使這狐狸看上去凶神惡煞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狐狸尖細的嘴湊到韓睿臉邊,四處嗅了嗅,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喂……」韓睿被它弄的毛了,皺起眉往旁邊躲了躲。
狐狸見面前這個人似乎不待見自己,無趣的甩了甩尾巴,轉身走回禹王鼎。
九尾狐狸消失不久,門口就傳來一陣走動的聲音,韓睿盯著那扇門,背在身後的手從衣袖內側模出一片又小又薄的刀片,這刀片只有小拇指一半大小,平時藏在衣袖內側不會礙事,關鍵時刻卻能用來月兌身。
他快速將纏在手上的繩索割斷,然後解開腳上的束縛,活動幾體,便躲藏到門邊靜靜等待。
門外那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與其他人交談幾句便打開門走了進來,那人身手也是極好,幾乎在瞬間就察覺到附近的氣息,只是一時反應不及,被韓睿迅速制住了手腳。
韓睿用刀片抵住那人脖子,對門口的幾個守衛低聲喝道︰「滾開。」
那幾個守衛見此情景紛紛後退了一步,卻都沒有真的讓開的意思,有的甚至找來了木棍和軍刀,虎視眈眈的盯著韓睿不放。
這時候又有個人走了過來,那人看到韓睿笑了笑,說道︰「韓少果然好身手,不過現在還不能讓你走,告訴我禹王鼎被你藏在哪里,我就放你回龍潛,不然你就算殺了他也別想活著離開這。」
聞言,韓睿驚訝的挑了挑眉,視線不自覺的挪到牆角,見禹王鼎仍然穩穩的立在那里,不由詫異這家伙為什麼說禹王鼎被自己藏了起來,難道他們看不到這鼎現在就在房間里麼?
還是說,這尊被古怪狐狸保護的鼎現在只有自己能看到?
那也太荒唐了……
韓睿收起心思,將視線轉回眼前,他認出那個笑眯眯的家伙就是拍下司母儀方鼎的小偷,于是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而且那東西是桂秋堂的,你最好不要再打它的主意。」
那人見韓睿不肯說真話,便對周圍一干人等揮了揮手。
眾打手立刻揮舞著手中的折疊軍刀和木棍沖了上來,韓睿一咬牙,將懷里人推出去的同時從對方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靈巧的躲過攻擊,然後毫不留情的用手中匕首反擊。
頓時,鮮血濺了滿地,哀嚎聲逐漸成為主導,韓睿殺紅了眼,手中武器不知換了多少,木棍狠狠抽在敵人身上發出悶響,足夠打斷骨頭的力道讓木棍折斷成兩截,然後被韓睿用力插進眼前的身體。
隨著涌進房間的人越來越多,韓睿逐漸感到吃力,這些人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也不是弱雞。
身上挨了好幾下,韓睿強忍著疼痛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那人玩命般的撲上來,任憑他怎麼打都不松手,其他人見狀也呼喝著一起過去抱住韓睿,將他手腳死死困住。
韓睿行動被徹底制住後,就看到一個人握著針管沖了過來,趁亂將帶有麻醉劑的針頭扎進他手臂。
冰冷的針尖侵入身體的一瞬間,韓睿瞳孔收縮,眼楮盯著那個給自己注射麻醉劑的人,身體卻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抗。
他想吼,想叫,想讓那個人滾開,微啟的薄唇卻只能發出斷續的喘息。
不知道是誰用木棍打中了韓睿的頭,他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上,四肢麻木的做不出動作,幽黑的雙眸也漸漸開始渙散。
那些人見韓睿終于倒下,惡狠狠的罵了幾句,便圍上去對他拳打腳踢。
韓睿眼楮幾乎快要看不清東西,耳中听著那些人粗俗的吼叫,只能盡量用雙臂護住頭部,身體蜷縮起來,他咬牙承受著身上的種種劇痛,雙眼麻木的望著地面,慢慢失了神采。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嘈雜的聲音終于平息,韓睿听到那個人對其他人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全都出去守好門,然後走過來蹲在他眼前,笑道︰「怎麼樣,被群毆的滋味不錯吧……」
韓睿沒有說話,身體也不能動,只是茫然的望著前方。
「我叫周澤。」那人在韓睿耳邊低聲說著,雙手用力將他上身抱起來,看著他乖順的靠在自己懷里,不禁得意的大笑出聲,然後轉頭對門外的人說道︰「去把那個拿過來。」
韓睿雙眸失焦,隱約看到有人進來遞給周澤一個東西,便又出去將門關好。
房間內再度恢復昏暗,周澤邊將手中的東西注射進韓睿體內,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這可是能讓人飄飄欲仙的好東西,剛從雲南運過來的……而且據說毒品這玩意,直接注射比吸食的反應大很多,今天就讓你先試試。」
韓睿四肢僵硬,完全感覺不出注射的疼痛,只是注射了周澤說的毒品後,身體竟然涌上一種酣暢淋灕的舒爽和虛月兌的無力感。
周澤笑著用繩索再次將韓睿捆綁結實,然後站起身看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中倒在地上不停喘息,無神的黑眸逐漸染上一層水氣,那具結實完美的身體則隨著呼吸頻頻流下汗來。
「早點告訴我禹王鼎的下落,早點讓你解月兌。」周澤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留下韓睿一個人在房間里忍受那異樣的痛苦。
……
楚辰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是一個酒席過後,韓睿替楚辰擋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兩人不能開車,無奈之下楚辰只好背著韓睿走到市區去打車。
郊區道路寬廣,卻人跡罕至,夜里蟲鳴陣陣,微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偶爾幾輛私家車路過,愈發襯托出兩人形單影只。
楚辰背著迷迷糊糊的韓睿,那隔著幾層布料傳遞出的熱量幾乎燙傷他,他感到那家伙借著醉意,控制不住的摟緊自己,用沙啞低沉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說道︰「楚辰……我……我喜歡你……」
楚辰被這近在耳邊,帶著曖昧潮濕氣息的聲音所攫獲,身體幾不可見的微微一顫,腳下步伐也停了下來,他雖然早就知道韓睿愛他愛的不可自拔,但是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把那幾個字說出口,心里的震撼仍然擊垮了他那曾經引以為傲的冷漠和從容。
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楚辰深吸一口氣,抬起腳繼續往前走,只是這次的步伐中,較之往常多了幾分慌亂和無措。
楚辰眼中情緒不定,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輕輕回道︰「我知道。」
聞言,韓睿睜開被酒氣燻染的有些濕潤的黑眸,更加用力的抱緊楚辰,嘴唇顫動著在他耳邊輕吻幾下,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和期盼︰「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沒醉。」
「……我知道。」
「楚辰……」
「不要說了。」
沒有听到那句祈求已久的話,韓睿茫然的瞪大了雙眸。
楚辰知道,韓睿一直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對他說出喜歡。
但此刻的那四個字,就如同最炙熱的烙鐵,燙在兩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痛覺在體內緩慢延伸,楚辰明明察覺到了,卻選擇了刻意忽略。
良久,韓睿將頭埋在那溫熱的頸間,他閉上眼楮,嗓音低啞,艱難的不停重復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楚辰,我喜歡你……」
「韓睿!」從夢中驚醒過來,楚辰一身冷汗的坐起身,他腦中不斷閃過那些令人心焦的畫面,最終嘆了口氣,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低罵道︰「為什麼我有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