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病……大概兩年前突然莫名其妙就突然來了。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藥，換了不少郎中，可卻不見一點兒起色……」水柔再度開口，帶著幾分無奈，聲音里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悲哀。
林小月帶著幾分期許望著我︰「雨晴，你不是精通醫術嗎？能幫水姑娘診診脈嗎？」。
精通？精通醫術？我瞪大了眼楮看著林小月？不是吧？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精通醫術？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對中醫了解多少，只是一般的小病能做出一點診斷內了。可看水柔的癥狀，絕對不是什麼小毛病。不過，我實在不忍這樣的女子失望，同時也想試試我的水平到底到了什麼程度。雖然看病不能太過武斷，但從水柔目前的表現來看，她絕對是肺病。在這個空氣、環境都完全無污染的情況下，她經過傳染患上肺結核的可能性太小，極有可能是濕氣過重引起的肺病。
于是，一場兩個女人的對峙竟然演變成了我的表現。小月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我替水柔姑娘診脈。在我的手指搭上水柔胳膊上的那一刻，我不得不說，眼前的狀況遠離和我的初衷遠離了十萬八千里。
水柔的脈象和我設想中的一樣，脈微細而渾，氣有點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聲帶似乎還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這病本來並不是大病，可听她說，已經斷斷續續拖了兩年，恐怕調理起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不是我已經沒什麼救了？」水柔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楮望著我，「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不少郎中瞧過之後都說，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好，只能慢慢養著。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方小姐，你……」
「不……病情比我想象中的要輕，我……」我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她的話很快讓我打消了顧慮，顯然多次的診斷已經讓她失了信心。我看了看她的臉色，又看看舌苔，好半天才道︰「這是肺病，也就是呼吸器官出了問題。」
顯然對現代人來說很普遍的新詞，卻讓林小月和水柔都有點模不著頭腦。我只得盡量把話說得簡單一點兒︰「醫書上說，‘肺癆熱，瘦損，有蟲在肺，令人咳逆氣喘’。也就是說，水姑娘得到是肺癆熱，病在肺部。」
「肺癆？」水柔的臉上帶著幾分苦笑︰「你說的不錯。幾個郎中也都診斷說是這病。我知道，得了這病是絕對好不了了的。」
我忙阻止了她︰「你說錯了。這病只是慢性病。就像是染上了風寒一樣，只不過需要長時間的調養罷了，而且，你的病不是很嚴重，一兩個月差不多就能好轉。所以，你要放寬心，心情要開朗一點兒。根據脈像來看，你是陰陽兩虛，身體虛弱導致的機能失衡。心火、肝火、加上腎陰不足，所以才會目前出現的狀況。你只要能配合我，就肯定能治好的。」
水柔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其實對我來說，治還是不治都沒有太大的關系。活著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這麼消極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真是讓人不忍听！如果換作是我身邊的朋友，我一定會狠狠把她敲醒，可眼前的人卻是水柔，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對。
「其實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不是嗎？比如說，長卿，還有你們……美好的未來。」林小月突然接話了，臉上帶著幾分真誠的笑容，讓人看不清她笑容的背後還有多少無奈。不過她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繼續道︰「既然雨晴說你的病能治好，為什麼不努力振作起來呢？如果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病怎麼會好呢？」
「我……」水柔看著林小月，又看看我，突然再度猛烈地咳嗽起來了。
水柔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我們。所以，當我們浩浩蕩蕩地殺到水家的時候，不只讓水家人十分意外，就連留在那里的馬老先生都嚇了一跳。
「小姐，您怎麼來這里了？是不是柔兒她……」水父和馬老先生都迎了出來，顯然他們對林小月並不陌生。
林小月施禮，淡淡道︰「沒什麼。我來替你們引見我的小姐妹雨晴，她是替水姑娘看病的。她說想看看水姑娘的臥房，查查水姑娘得病的原因。」
「女郎中？會看病？還能查病因？」水父顯然一臉的不敢相信，看樣子，如果不是小月一同前來，他肯定會拿著大掃帚把我打出去不可。
馬老先生顯然也是一臉的懷疑，但還是十分恭敬地把我迎了進去。水柔從一開始到現在，似乎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小月和水柔陪著我去了她的臥房。進到她房里的那一刻，我只感覺到一股濕氣迎面而來。這是什麼感覺到？在北方生活過多年之後，突然去南方之後，應該會感覺到空氣中那種潮潮的空氣，讓人感覺很舒服。只是這房間里讓我感覺很悶。畢竟眼下我們所處的蘇州是江南水鄉，但水柔的臥房濕氣竟然比外面重得多，進來多待一會兒就讓我不太舒服。進到屋里，我才發現外面看起來很大的窗戶，多半都從里面封了起來，屋子里暗暗的，沒有一點兒生氣！我隨手掂了掂她的被子，也是濕漉漉。看來，她的病因就在這里了，心情郁悶，身體極虛弱的時候，又浸在濕氣里，不病才真是邪了門了！
在我的建議下，水柔所有的窗戶都被打開，她接觸過所有的東西都被拿到太陽底下曬曬。雖然水家人似乎感覺我的建議有些荒誕不經，但還是照著我的話去做了。
很快，我開出了替水柔治病的藥方。其實直到提起筆的那一刻，我才慶幸自己小時候背下了不少藥方，還有外祖父開藥的時候，不管我多貪玩，一到他開藥我就會湊過去看個究竟。所以，治療肺病的藥我也很熟悉，給水柔開出的藥，基本上都是溫補的藥，有枸杞子、紫河車、鹿茸、遠志、熟地、茯神、山藥、五味子、杜仲、龍骨等。
「這藥……好像跟之前的先生們開得不太一樣。」林小月把那幾分之前開的藥方遞給我。看樣子她在擔心我會不會出錯。
「我知道。那些都是單獨的去肺火、清肺的中藥。不過就目前水姑娘的狀況來看，她的身體太過虛弱，需要固本培元。之前服用的那些藥，可能會暫時止咳，但身體會越來越虛弱。听我的，不會出錯的。」
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讓水家盡量在水柔房外多種些樹木和草之後，我們才放心地離開了。
「你說，她的病真的能治好嗎？」。林小月上了車後，忍不住再度問道，「為什麼還要讓人家種樹，你不會在出什麼壞主意吧？」
我點了點頭︰「那是為了保證她能呼吸到最新鮮的空氣。我不能保證肯定能治好，但通過慢慢的調理，絕對會好的。只是……」
接下來的話我沒有說出口，但我相信林小月肯定知道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