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夢里面的看見的是那張扭曲得變形了的馬思妍的臉,我掙扎著想要離開,卻躲不開她突然掏出的匕首。我不停地掙扎著,雖然明知道只是一場夢,但那種真實的恐懼感讓我無法自制。直到那個讓我心安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接著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我才總算安靜了下來,踏踏實實地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總算疲倦地睜開了眼楮,手指鑽心般的疼痛感還在,不過上面已經裹了厚厚的白布,涼涼的感覺沖淡了疼痛。我定了定神,才發現劉莊半靠在榻上睡著了。我不由得好奇地看著他,難道這長時間他一直都守在我身旁?滿臉冒出來的胡茬說明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就在我回過神來之前,他突然睜開了眼楮,一臉驚喜地看著我問道︰「你……你已經醒了?好點了兒嗎?感覺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御醫,快去請御醫過來!」
「一直是你守在我身邊?」我吃驚地看著這個男人,他是太子,而我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官。他……依然把我當成了晴夫人?
他疲倦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安慰的表情︰「只要你沒事就好!我還真怕你會出什麼意外!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什麼都不要再想,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我讓人去給你準備!」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復雜,因為他把突然把手指放在了我的眉毛間,輕柔道︰「看看你,又在皺眉頭了!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這就是他所謂的保護我的方式嗎?如果不是拜他所賜的話,我怎麼可會變得這麼被動?怎麼可能會成了馬思妍的階下囚?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是為了表現展現英勇的一面,英雄救美人,然後讓我以身相許嗎?這麼老套的情節他竟然也想得出來?如果是換作幾天前,或者那個為難我的人不是馬思妍,而是另外一個人,或許我會感恩戴德,但可惜,現在所有的一切在我看起來只不過是他事先設好的圈套,而他的最終目的,只不過是為了讓我付出自己的真心。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可……從入宮開始到現在,我明白要想讓自己活著從這里走出去,只能動用自己的手腕。不管我是不是美人,眼下自保對我而言才是最為重要的,所以,我得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機會,不管在他的眼里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為什麼……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里?我不是……我不是應該好好伺候馬良人嗎?不行,我得趕快去干活了,不然的話,她會責怪我的。」我慌慌張張地作勢想要起來,但正如我預料中的那樣,劉莊把我攬在了懷里。
「一切都結束了。我再不會讓你受那樣的折磨了!我本想……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但是實在沒想到竟然會出這麼大的亂子,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想要傷害你……」劉莊的聲音有點激動,就像擁抱一個久違後重復的戀人一樣。
我知道我不能有反抗,甚至不能表現出絲毫的異樣。按照我正常的反應,當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一米左右的距離時,我會忍不住大叫起來。可沒想到被他攬在懷里,我竟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這種感覺讓我的心狂跳起來,同時一種更大的不安緊緊抓住了我的心。「……是不是因為我做得不對,太子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或者……我應該接受太子給我的懲罰,繼續留在柴房里,直到事情真相大白為止?否則的話,太子又該怎麼向馬良人交待呢?」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委屈,或許這樣才能激起他的憐惜之情?以假意試探他的底線,我知道自己在冒險,可為了保護自己,我只能這麼做,否則,在這個太**里,我的下場可能很悲慘。抬頭看著劉莊那張放大了的臉,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再度襲來,我想再開口說點兒什麼,可沒來由的再度眼前一黑,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我看見劉莊的似乎著急地張口說了句什麼,可我什麼都沒有听見就再度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再度醒來時,守在我身邊的竟然是面容憔悴不堪的婉兒,她心疼地看看我,直到我睜開眼楮,才算長長地舒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現在感覺有沒有好點兒?莊太子已經從皇上那里借來了最好的金瘡藥……身體感覺好點了嗎?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我去請太醫再過來給你診斷一下?」
我勉強起身止住了婉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一些皮外傷。夫人,你怎麼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是不是沒有休息好?還是……」
我的話被守在一旁的侍女打斷了︰「夫人為了照顧你,已經一天一夜都沒有合眼了。老天保佑你總算醒過來的話,要不然的話,恐怕夫人的身子就要垮了……」
婉兒止住了那侍女的話,轉頭朝我笑笑︰「真是沒想到,就在我離開的那麼短的時間里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沒有按照莊太子的吩咐,保護好你。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就算莊太子不責怪我,我也會一輩內疚的。現在你醒了,大家都可以松了口氣。馬良人,你可以暫時先回去了。」
經過婉兒的提醒,我才發現就在大廳里,高傲不可一世的馬良人一直都跪在那里,听見婉兒說話,掙扎了好幾次,在旁人的幫助下才算站了起來,眼楮里卻帶著幾分憤怒地瞪了我幾眼。這又是什麼狀況?婉兒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嘴角卻閃過一絲不屑的表情,隨後看看我︰「現在,我得馬上派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莊太子。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里,可真的把莊太子嚇壞了。要不要我馬上請他過來看看你……」
「不要!」我阻止了婉兒,現在的我絕對不能見到劉莊,如果不是拜他所賜的話,我絕對不可能受傷,也不可能落到馬思妍的手里。現在的我,如果想要自保的話,只能選擇攻心,盡可能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還能讓劉莊、婉兒都能十分放心地對我。想到這里,我繼續道︰「夫人,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出現這樣的意外,我……」
幾滴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滾出來,本來我只是想假意擠幾滴眼淚出來,好博得婉兒的同情,可是當手指鑽心般的疼痛傳來時,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滾落下來︰「我不想把自己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還請夫人你……」
不出我所料,婉兒馬上有些心疼地坐在我身邊,隨後嘆了口氣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太子的心意……我不想舊事重提,可是……我盡量吧。只是你醒來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告訴他,要不然的話,恐怕他真的會急瘋的……」
說到這里,她竟然有些動情的替我理了一下頭發,語氣中不知道是失落還是羨慕︰「你真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如果換了別人,得意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把太子往外推呢?可能你的心思真的不在他的身上……」
「你真的醒了……」劉莊驚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一身正式的裝扮無疑表明他剛剛下了朝回來,身後還跟著吊兒郎當的壽王。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看見我醒過來,他幾乎馬上準備沖過來,在即將沖到我面前的那一刻,竟然被劉莊一只手拽住了,他掙扎了好半天都動彈不得,忙大呼小叫道︰「喂,喂,這是你的女官我是知道的,可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關心一下自己的好朋友不行嗎?要不是你的話,人家也不可能受傷的是不是?」
劉莊卻霸道地把他往後一拉︰「就算你們是朋友,距離不宜太近。而且晴兒現在剛剛醒過來,不宜過多講話。現在你已經看到她醒了,可以馬上離開了吧?」
世上竟然還有這麼霸道的人?這麼無良的逐客令壽王欣然領命,臨走時還不忘朝我眨了下眼楮︰「明天我再來看你!昨天我的家人狩獵獵到了一頭鹿,正好拿來給你補補身子……」
劉莊瞪著眼楮,直到壽王離開,這才沖到我榻邊,輕輕托起我的手,「你真的醒過來了?真的太好了!我還真的害怕你的病情會繼續惡化。現在好了……你想吃什麼?都要告訴婉兒,讓她替你準備……」
他那深邃得看不見底的眼神讓我怦然心動,可是我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應他這樣的眼神。或許,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男人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我的關心吧?可惜,他不是個普通人,要不然的話,我真的願意為這樣的男人留下來,不管愛還是不愛,僅有這份情誼足以讓我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