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听完這話幾乎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還在猶豫著，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勉強點了點頭︰「我早就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真的肯定要一直追蹤下去嗎？對他來說，這……真的不是明智的做法，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現在不只是婉兒，恐怕所有的人對劉莊繼續追查這件事情已經起了戒心。婉兒的恐懼還有抗拒自不用說，就連馬思妍似乎也覺察到了有些情況好像不太對勁。要阻止他，眼下已經完全不可能，因為劉莊絕對不會就此打住。我盡量地讓自己的語氣放得十分平靜，看著婉兒道︰「夫人入宮也有這麼長的時間，想必應該也曾經听說過一些關于晴夫人的傳聞對不對？我想知道，在夫人看來，晴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其實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有些後悔。從看見晴夫人畫像的那天起，好像婉兒的情緒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對晴夫人畫像的回避，還有那種古怪的態度，都讓我懷疑她可能知道很多東西。再想想之前皇後對我的態度來看，晴夫人在皇後的眼里無疑于洪水猛獸，在她看來，從晴兒入宮的那天起似乎就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天生是死對頭吧？婉兒是不是也和皇後站到了統一戰線，而且利用劉莊太子的情緒最波動的時候入宮，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彌補劉莊感情上的空缺？或是順利登上太子妃之位，這樣就能保住陰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但不管他們最初的計劃是出于對劉莊的關心，還是出于對陰氏家族的利益考慮，他們都只成功了一半，因為到現在為止，婉兒還只是夫人的位置。雖然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比得上婉兒的地位，但從劉莊對待她的態度來看，她也處在十分尷尬的地位。她是愛他的，這一點兒我早就看出來了。可劉莊對她的感情是復雜的。
「你是在問晴夫人是嗎？」。婉兒把太轉向了一邊，眯著眼楮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隨後轉過臉來看著我，一字一句道︰「不錯，在來到太**之前，我的確曾經遠遠看過她一眼。不過那時我也只知道她是莊太子很喜歡的女人，沒有名分，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只是離得太遠，根本沒有看清她的模樣，除了看出來的確是個窈窕淑女，不然也不會讓莊太子對她那麼著急對嗎？我想……是莊太子喜歡的人總是沒有錯的，但是听說她自從入宮之後跟誰不都不來往，不知道是因為脾性的問題，還是真的不太習慣這里的生活。她入宮後，听說有兩個良人都是因為她的原因被趕出了宮里，甚至還引起了不少風波。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皇後娘娘更不喜歡她，甚至不許她出現在自己眼前。太後最初也曾經反對過一陣子，可是莊太子不依不饒，帶著晴兒每天都去太後那里請安。人心都是肉長的，再說太後一向對人仁慈，再看她雖然出身寒微，品貌端莊，而且還算比較聰明，于是就讓她留下來了。」
「這麼說來，夫人可能也不太明白那位晴夫人到底是什麼性格對嗎？那莊太子呢？他有沒有在夫人的面前提起過她？」我幾乎是馬上追問道，事實上現在這才是我最關心的話題。劉莊如果真的像外人傳說中那麼毫無原則地迷戀晴夫人，為什麼又突然開始追查她的身世呢？還是在過了那麼長時間之後，突然意識到了這其中可能有什麼破綻？
婉兒吃驚地看著我，「你怎麼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有。我只是很好奇，更想知道那位晴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人。還有，既然是讓太子曾經深愛過的人，而且到了現在還這麼關心，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對嗎？」。
婉兒沉默了。過了好幾久才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莊太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他是那種能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起來的人。就算你真的問，也不能從他的口中問出事實。晴夫人……是整個太**里的禁忌，從我入宮的那天起，听說他已經下令，所有關于晴夫人的事情都不能提起，曾經照顧晴夫人的那些宮女、太監們也都被陸續遣送出去了。除了那張曾經留在太子寢宮里的畫像之外，再沒有任何她曾經出現在這里的痕跡。你覺得有了這些還不足夠證明太子對她的深情嗎？可是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過人之處，真的不是我能理解的。不過……如果黃內侍還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听說在整個太**里，只有他和晴夫人走得最近。」
「你是說他和晴夫人走得很近？」我吃驚得瞪大了眼楮。之前我曾經和黃內侍討論過于晴夫人的問題，當時的他听見晴夫人的名字就嚇得驚慌失措，而且再三囑咐我絕對不能在劉莊的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事情好像比我想象中還要復雜得多。想想看，如果黃內侍真的和晴夫人走得很近，那就說明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還不錯。這樣的情形很容易理解，黃內侍，一個入宮多年的內侍，自然沒有家人，也不太可能有朋友。他跟太子感情深厚，甚至還有可能產生一種微妙的、既是主僕又是父子的感情。把晴夫人帶近宮里來，自然對晴夫人的未來也很期望。如果同時能籠絡住晴夫人和太子的感情，他在內侍中的地位自然就不可能有人動搖得了。按照這樣最平常的情況繼續推理下去的話，一個解釋不通的結就擺在我們眼前︰既然他和晴夫人的感情也不錯，那他應該是最希望莊太子能查出真相的那個人，為什麼反而會對準備說出實情的馬思妍下手呢？這不符合人之常情啊？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能對外人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