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東推門而入,「幫什麼?你們又惹事了?」
「沒什麼,我們開玩笑而已。」我起身接過他遞來的酒。
接下來應文智就是悶悶不樂地喝酒,一杯又一杯。傅文東是不會去阻止他的,他一向不愛多管閑事。我知道內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阻他。
結果大半瓶烈酒都是應文智喝的,我和傅文東在一旁淺嘗輒止。
「喂,他怎麼回事?」應文智趴下以後,傅文東朝我揚揚眉。
他趴下了也好,免得他惹什麼事出來,但面對傅文東的提問我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個……」我支支吾吾,「心情不好唄。」
「沒那麼簡單吧。」他臉冷了下來,「他剛才喝酒的時候,眼楮可是狠狠瞪著我,我招他惹他了?」
我當然也看到了,看來這事情肯定瞞不下去的,但說破了他們還怎麼做兄弟,這感情起伏可不是過家家,前一秒吵得驚天動地,下一秒就能聚在一塊分糖果了。
「這個,這個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少給我舞文弄墨啊!」他不耐煩的打斷我。
他媽的,我招誰惹誰了?我搶誰女人砍誰家人了?怎麼每次都是我扮演這種角色,到時候應文智問起來,活該我千刀萬剮。不過,俗話說紙包不住火,不是我說總有人說,誰都要當替罪羔羊被應文智遷怒。他自己不說,那我來代勞吧,被遷怒就被遷怒,反正我早就想打他了,不如趁這個理由到時候跟他打一架算了——雖然我肯定打不過他的。
「真的要說啊?」我為難地看著他,希望他不想知道了,從前的他可沒那麼八卦的,果然跟女人待久了性子也變了,像我,跟男人待久了,變得特別豪爽。
「拿我兄弟就別拐彎抹角。」
兄弟你妹啊!我在心里狂喊,你兄弟秦楓我都不知道他死去哪里了!
「好吧,那你先做好準備。」說著我略微一思索,想著要怎麼開始說。
「嗦,說!」
竟然這麼凶的對我,那我直接一語中的,「文智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啊?」他瞪大了眼楮,「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神經病,你叫我再說一遍我就再說一遍啊?」
「不是,你說的同父異母是什麼意思?」他愣了愣然後笑出來,「別跟我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特別鎮定,然後我發現笑容在傅文東嘴上僵硬了。
他臉色鐵青,「听誰說的?」
然後我就把今天傅伯伯跟蘭心阿姨的事合盤托出,越說越不對勁,傅文東的臉越來越難看,繃得跟石膏像似的。
「喂,你沒事吧?」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因為他這時候眼珠子都不轉了。
他猛得拍掉我的手,「你知道我現在想干什麼嗎?」。他的眼神放在應文智身上。
「干嘛?」我警惕起來,「你別沖動!」我是造了什麼孽啊,這話我今天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
「想跟文智一樣喝醉,或許醒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語氣頹然了下去,「或許……或許等下就有人來告訴我,這些都是我做的一個夢而已。」他說完就拿起酒瓶猛灌。
「喂喂喂,悠著點啊!」真是的,都是不要命的,這酒有多烈我是深有體會,剛喝第一口,舌頭都要給刺下來了。
「我從小酒缸里泡大的。」他低低地說,「根本沒那麼容易醉。想醉醉不了,清醒的人是最痛苦的。」
「怎麼你們都一個德行,還真像兄弟。」我納悶,男人心才海底針呢,我一點也搞不懂,本來就是兄弟現在更加親昵不是更好?哎呀,如果是我,橫空飛來幾個兄弟姐妹什麼的,我最多一開始震驚一下,到最後會心底雀躍,有這麼好的事?
也許是因為我從小是孤兒,所以對這種親情混亂不會那麼抵觸。反正,我本來就沒親情,多多益善,管你們亂不亂,只要我知道自己有親人了就好。所以,他們現在的心情我根本體會不了,如果現在秦楓在的話,我就可以跟他探討探討,他不是剛知道了我這個妹妹的存在嗎?反正,我是特別開心,我不是給拋棄的,就是有點遺憾,沒能從小在這種優渥的壞境下成長,不然我也是傾城傾國的公主的角兒啊!
「我該怎麼辦?」他手捧著頭,痛苦呢喃。
「哎呀,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別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小事?」
「踫上大事也不該失去理智嘛。」我撇撇嘴,「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坦然接受還能怎麼樣?」記得以前還有個牛人說過,被的時候,如果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怎麼什麼事在你這里,好像都變得簡單了。」他笑笑。
「這話听著怎麼那麼貶義啊?你說我頭腦簡單?」
「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那麼瀟灑,我挺羨慕的。」
當然瀟灑,我又沒牽掛,就算現在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我依然深情不起來,十幾年的斷點不是那麼快可以填補的。
「你也可以變得瀟灑。」
「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驚訝這一刻脆弱的傅文東,「一切皆有可能知道不?」
「打廣告。」他哈哈笑起來,「我好想敏一。」
「得得得,我幫你打電話給敏一?」他也已經開始神志不太清楚,于是我打電話給敏一,大概說了一下情況,當然沒說為什麼喝酒,要是把這事昭告天下,應文智不殺了我才怪。不過敏一是一定會知道的,傅文東能對她守口如瓶?殺了我我也不相信。
「那他怎麼辦?」我問。
「由你辦。」他在這方面倒是干淨利落。
沒辦法,我于是只要叫了幾個服務員幫我把應文智抬到車上去。
回到公寓後,我又艱難地把應文智拖進房間,直接甩在床上。
我累得癱坐在地板上,最後索性躺下去閉上眼楮,卻听到應文智在說夢話,「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累呢?」
听完我才驚覺那根本不是應文智的聲音,睜開眼,發現自己並不在公寓。我慌忙站起來,這就是那間夢境里的房子,是我遇到阿諾斯的房子,難道我又開始做夢了?
有腳步聲靠近,我向門口看去,從陰影里走來的人,竟是秦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