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手機又順帶辦了張卡,等荷花回來再商量誰用哪張卡的問題。其實這不是個事,只是我現在思緒有點混亂,總會想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終于到了葉辰家門口,很精致的小別墅,花壇里的植物長得很是茂盛。是四季桂和蘭花,這樣的植物,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凋零的吧。
大門虛掩著,我輕輕一推就開了。我走進去,踏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覺得周圍靜極了。
然後站定,按門鈴,等了一小會,門就開了。我本來以為一定會是葉辰的媽媽或者佣人什麼的來應門,沒想到是葉辰本人。
一看到我,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從容的態度,「是你。」
「是啊,我來你家晃悠,歡迎不?」
「進來吧。」他說著轉過身。
「真是不熱情。」我嘟囔一聲,進門隨手關上門。
我的目光掃來掃去,室內並不大,但非常的整潔,顏色很是素淨,讓人看著舒服,有家的感覺。
他走過去倒咖啡,「你也要來一杯嗎?」。
「咦,你難道不是倒給我的?」我詫異。
「我正好下來倒咖啡,听到你按門鈴。」他淡淡地說。
原來是這樣……
「我要白開水就好了。」我撇撇嘴,「小孩子喝咖啡不好。」
他沒說話,倒了杯水遞給我。
「家里就只有你一個人?」我接過之後問他。在一瞬間找不到話題,怎麼跟一個小孩子很好的交流呢?還要循循善誘,去了解他的內心。
「嗯。爸媽都在工作。」他說著端了咖啡上樓去,我也只好跟上去。
「你找我有什麼事?」來到一個房間面前,他擰了把手進去。
我也跟進去,「沒什麼,出來逛街,逛到你家附近就來看看你。」我胡亂編一個理由,然後開始打量他的房間。家具擺設沒什麼問題,我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那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它。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才跟我同桌沒幾天吧,難道說你那麼關注我?」
「少臭美了。」我一面看著架子上的書,一面說,「我不過去辦公室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你家的地址。作為的同桌來拜訪你一下都不行嗎?問東問西的,擺明了是不歡迎我。」
他一聲不吭,我也懶得管他,自己看起書來。書架上大都是法律系的書,還有各類世界名著,以及國內著名作家的書。
「這房間是你的?」我用極度質疑的語氣問他,怎麼看這都不會是一個10歲孩子的房間。
「嗯。」他應一聲。
我轉頭去看他,只見他翻著一份文件在「刷刷刷」寫著什麼。
我走過去,「你在干嘛?做作業?」
他頭也不抬,「算是吧。」
我一細看,才不得不倒抽一口氣,文件上分明是法律案件,而且他在寫的是辯護方案。這算哪門子作業?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紀,難道說我遇上了一個天才?他家注定要成功的,他有一個作為律師的哥哥,而現在他又在法律上有那麼高的覺悟。
「以後做律師嗎?」。我抿了一口手中的水問他。
他的筆停了停,然後說︰「嗯,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不如全部問出來吧。」
呀,這小孩子竟然有這麼高的敏銳度,看來不能小覷了他。
「啊,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偷眼看他,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擾我的工作。」
工作?他竟然說那是他的工作,真不可思議,這個小孩子絕對不簡單。
「你一個10歲的孩子竟然做律師工作?誰會放心把案件交給你。」
「不過是整理而已,幕後,懂嗎?」。他嘆一口氣,「我跟你講那麼多干嘛。像你這樣的小孩子周末不是應該去游樂場玩嗎?」。
「不要以為自己聰明就可以輕視別人哦」我笑笑,「皮囊算什麼,我的心智比你要成熟許多,只可惜你看不到。」
他怔了怔,「話說回來,你的很多地方也不像個10歲的孩子呢。」
「彼此彼此啦,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不是一樣。」
「嗯哼,是嗎?」。他低聲說。
「喂,你信不信,親人間的靈魂幅度是相同的,所以……」
他「 」一聲站起來,把我嚇一大跳。
「你干嘛……」我猛拍胸口。
「你從哪里听說這些的?」他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難道說,你也……」
他用了個「也」字,也就是說他知道這個道理,那麼他就是……
「你不是葉辰吧?」我大膽猜測。
「你也不是秦歡。」他肯定地說。
「那麼,這樣看來,你應該是葉辰的哥哥……」我的推理潛質漸漸浮出水面,「空難,靈魂沒有即刻消散的話,不是你有異能,就是有個非常人幫助你。」
「那麼,你又是誰?我可沒听說秦歡的哪個家人出過什麼事。」他目光炯炯有神,甚至帶著一點喜悅。
其實我內心也有這種感覺,再怎麼說,我又找到了同一個世界的人。又多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不用顧忌什麼的對象。
「你對她又了解多少?她的家庭遠比你知道的要復雜。」
「我只听我弟弟說過,那個秦家的小公主,是個特別愛惡作劇的家伙。」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特別落寞。我想他大概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就像我一樣,此刻想起了秦歡的笑靨,那麼甜。
還真是同病相憐呢,一個是失去了弟弟的哥哥,一個是失去了妹妹的姐姐。
「難怪你對我的異能一點也不驚訝,你也會異能?」
「不,我有個會異能的女友。啊,不,是曾經的女友。」他呼一口氣,「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奢求呢。盡管她說過會等我長大,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年齡是最重要的東西,女人是受不起等待的。」
「真是個好男人。」我感嘆,「也有個人說會等我,但是他好像在慢慢忘記我。」
「為什麼,連這種感受我們都一樣?」他不安地看著我。
「什麼意思?」
「當初為了救我,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能量,在醫院沉睡了好幾個月才醒來。雖然她知道我,但很多事她常常會忘記。」他語調憂傷的說。
「那你弟弟……」
「那是巧合吧。」他臉上是痛苦的神情,「只是,為什麼弟弟也恰好在那天發生了意外。」
我心下一涼,我想他的女友一定很愛他,才不惜一切奪走了他弟弟的命,將他的靈魂安置在他弟弟的體內。我才不信那種巧合,在經過了應文智的事件之後,我對所有被定義為「巧合」的事件都本能的有了懷疑。
但,這樣的揣測還是不要告訴他比較好吧,知道得太多反而痛苦,無端地去破壞他跟女友的關系。如果真的破壞了,他會痛苦。如果破壞不了,我倒成了挑撥離間的人。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說。
「葉亓。」他說,「我花了一年時間去適應弟弟的生活圈子,早已將自己當成他。自己的名字,很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以後,你還是叫我葉辰吧。只有這樣,我才感覺自己沒有離開。」
我也是這樣的說服自己,把自己當成秦歡,那麼秦歡就從未離去。
「噓,這是我們的秘密。」我的語氣瞬間溫柔下來,因為他此刻臉上的神情,竟然讓人很是心疼。
「是呢,秘密。」他說著講食指放到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眼眶卻是紅的。
「但找到了同屬于一個世界的人,還是很快樂的。」我說。
「知道了我那麼多,我對你還一無所知。」
「也沒什麼特別的身世,我是秦歡那個很早就下落不明的姐姐。陰差陽錯跟自己的哥哥相撞,身體進入了哥哥的體內,後來才被轉到了妹妹的身體里。」
「真是復雜的事。」他攤攤手,「差不多知道就好了。」
「對了,你的女朋友不會是……」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嗯,就是她,美術老師。」他說。
難怪應文智要跟她換班,她死都不願意。原來是跟葉辰有那麼深的羈絆呢。
「那個應老師,是你的……」
「他就是那個說過會等我長大的人。」
「難怪,那天麗芹說有人死活要跟她換班,是15班的那個美術老師。」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葉辰,你听說過法術反噬嗎?」。
「那是什麼?」他驚恐,「是說會對人體有反作用?」
「是,我很害怕有一天,應文智把我徹底忘記。」我嘆息一聲,「你的麗芹,為了救你透支了體力,也許也會這樣……」就像媽媽一樣……
「不會的。」他的雙手握成拳,隨即又攤開來,「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等待。」他的眼里竟然有了笑意。
「我比較自私,我不希望他忘記我。」
「那是因為,你不愛他。」他說,「真的愛一個人的話,只要看著她幸福就好了吧,哪怕那種幸福里,是沒有我的。」
我不愛應文智?或許吧,我只是沒有安全感,所以才一直要抓著他,因為他跟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沒有戀愛的實戰經驗,所以一直都不明白,到底真正的愛是怎麼樣的。
但,葉辰這樣的愛,應該是偉大的吧。為了自己愛的人,放棄自己的幸福也願意。
我輕笑幾聲,心底無限悲涼,感覺自己即刻變成了一個無愛者。
也許是從小就有的孤獨感作祟,別人不愛我,我就不會愛上誰,我沒有安全感。我不願做沒有把握的投資,我是個如此自私的人。
「我要走了。」我說,「我回家了。」內心虛弱不堪,我好像又需要一段時間來正視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