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之中,秦慕蕭擁緊了燕洛雪,對著齊雋說道︰「看來,我所料不錯,若不是我和雪兒心有靈犀,就被你有機可乘了。」
「難道你是這樣感謝恩人嗎?可是本皇親自為你去做臥底,挑起他們的內亂啊。」齊雋用手抹著額前雨水,嘲諷地看著燕洛雪道,「你壞了我的事,我也救了你,你怎麼謝我?」
燕洛雪所有些糊涂,卻也依稀知道秦慕蕭那一箭是射給齊雋和周善文的了,忙推著秦慕蕭道︰「南鳳軍後撤了,先回府衙再說話吧。」
秦慕蕭帶著眾人回到府衙,因已是深夜,秦慕蕭安排齊雋住下,並將洛雨送到了齊雋身邊,齊雋看著熟睡的洛雨,笑道︰「沒幾月,竟長了不少,看來你照顧得很好,多謝。」
「好說。」秦慕蕭說道,「你滿意就好,以後不要再打歪主意,現在血魂珠你也已搶了去,今後,你和這小子的死活和雪兒都沒關系了,你有法力也好,沒法力也罷,我都不會怕你,你若不服,盡管沖著我來,不要再去糾纏雪兒。」
「什麼糾纏,我可是她親口承認的大哥,大哥來看妹子,也不行嗎?還有,這小子叫燕洛雨,是她弟弟,弟弟來看姐姐也不行?這是你西秦國法嗎?還是你秦慕蕭的家法?」齊雋抱著洛雨,對站在身後的燕洛雪擠眉弄眼,向秦慕蕭挑釁。
「天很晚了,大哥一定累了,早些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談。」燕洛雪說道,將還要和齊雋分辨的秦慕蕭拉出齊雋房間,「明知他故意激你發怒,還和他斗什麼嘴?」
「你怪我?」秦慕蕭低嚷道,「你還向著他,他在夢中都算計你我,你還為他說話?」
「你胡說什麼?你不說他怕你,怎麼還這麼緊張?我問你,齊雋怎麼回來南鳳國,又怎麼踫到周善文?怎麼到了南鳳軍大營?」燕洛雪不想再讓秦慕蕭糾纏齊雋的挑釁,轉移了話題。
「我現在不想說,你先回房,我還要找宋千里商議軍務,你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我了。」秦慕蕭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極不耐煩,不理燕洛雪,轉身快步走出了府衙,騎了馬,去找宋千里。
燕洛雪站在後院門口,有些孤單,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她也不想去擦,秦慕蕭到底是氣她呢?還是氣齊雋?
燕洛雪卻不知秦慕蕭此時內心的煎熬。幾日前,他收到了儀鳳鎮被圍的消息,正要整兵趕回,卻听聞周善文來到了鳳舞關,與周善文同來的正是齊雋。齊雋在血魂珠的問題上的確撒了謊,應該是為了爭取先得到血魂珠。
在燕洛雪離開東齊國後,齊雋去了女床山,等周善文趕到那里,正好遇見了他,周善文武藝高強,便對他死纏亂打,要將血魂珠奪回,但齊雋詭計多端,怎能順了周善文的意?二人打打追追,一直到了南鳳國的玄天崖,齊雋縱身跳下,周善文也不畏懼,繼續跟隨,來到了巫族先祖之地,見到了仍栩栩如生的殷曉曉。
齊雋來到了巫族祭壇,將殷曉曉的身體放在了祭壇之上,將血魂珠對準了夕陽,光從祭壇上一處孔中穿過,祭壇下方現出通路,齊雋閃身進入,將周善文阻隔在外,等齊雋從里面出來,他已是奄奄一息,說他弟弟生命垂危,他定要前去相救,若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周善文不知真假,卻知道只有回到儀鳳鎮才能定奪,二人回返途中,听說儀鳳鎮被圍,而秦慕蕭正在鳳舞關,便趕到了鳳舞關,與秦慕蕭匯合。
齊雋與秦慕蕭商談,商談之中,齊雋提出條件,讓秦慕蕭滴血入珠,助血魂珠恢復靈性,秦慕蕭斷然拒絕,齊雋卻說若他死去,則必帶走燕洛雪生魂。秦慕蕭不信,齊雋親自入他睡夢,告訴他在巫族先祖祭壇內,已經取得了先祖留下的法器,那法器之上刻有咒語,並念給秦慕蕭听。秦慕蕭听後,知道齊雋所言絕非恫嚇,那咒語曾被鳳長天記錄在《幽冥錄》中,說此乃引生咒。
雖然秦慕蕭不相信奄奄一息的齊雋會有能力實施巫咒,但他卻不願意冒任何失去燕洛雪的危險。他和齊雋討價還價,若齊雋毀去那件法器,他就同意齊雋的條件。
齊雋欣然同意,說他也不願讓燕洛雪離開這世界,秦慕蕭將血滴入血魂珠內,血魂珠顏色變為赤紅,里面若有波濤旋轉,而齊雋陷入昏迷之中,等他清醒後,果然再無病痛。
齊雋對秦慕蕭解釋說當時在女床山巫術中斷,他受了咒術反擊,而孟九幽的魂魄寄居在了沒出生的嬰兒身上,也是極度危險,但他秉性極頑強,且有貴人相助,這貴人就是孟九襄的另半份魂魄。
那日得知竹生就是孟九幽,他立刻知道此中關鍵就是尋回血魂珠,找到恢復法力的辦法,讓孟九襄的半分魂魄與自己合二為一。但他又怕事情不像他所料,若他身死,燕洛雪都會不知道,因此將部分實情說出,將竹生交由燕洛雪帶走。
他趕到女床山尋找血魂珠,女床山密室雖毀,但密室是孟九襄所造,孟九襄的記憶就在他腦中,他自是對密室極為熟悉,很快他就尋到了血魂珠。他帶著血魂珠,欲前往巫族先祖之地,那里是巫族殷靈祖地,掌管著巫族各種神秘典籍。
祭壇內,他發現了引生咒的法器,翻閱了有關招魂術的相關典籍,得知只要實施招魂術的生魂不滅,將血魂珠放在引生咒的法器中,念引生咒,便可使血魂珠恢復,然後注入殷靈之血,重新締結血約,他就可恢復法力,而竹生的性命也可保住。
秦慕蕭一听,知道上了齊雋的當,就要將齊雋捉住殺掉,齊雋說前翻雖是騙他,但如今他法力恢復,施個咒語讓燕洛雪幾世見不到秦慕蕭卻是可能的了,而且齊雋說若秦慕蕭再磨蹭,儀鳳鎮恐怕就要破了,並自告奮勇和周善文喬裝去南鳳軍營臥底。
秦慕蕭心憂儀鳳鎮,而鳳舞關初定,暫時不能有所行動,齊雋之計實為上策,也就只得暫息怒火,帶著幾千騎兵,順著山路邊緣隱秘往回趕,到了儀鳳鎮外,他率人沖入敵陣,混亂中,齊雋周善文順利混入南鳳軍中。
讓他沒料到的是就在這短短時機,燕洛雪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和孟氏重又締結血約,而且差點听令于孟九襄,解了情鎖。
現在,齊雋就在此處,而且仗著恢復了法力,有恃無恐地對著燕洛雪暗送秋波,戲弄于他,燕洛雪言語之中又維護齊雋,他心中怎能不氣
他更擔心他和燕洛雪都和齊雋締結了血約,齊雋是巫族之王,會不會借著法力又耍陰謀費心拆撒他和燕洛雪,若燕洛雪得知了這層消息,會不會埋怨他?他有些無法面對燕洛雪,不知是否應將實情向燕洛雪和盤托出。
秦慕蕭一夜未歸,早上方從宋千里軍中回到府衙,還沒至後院,便听見了齊雋溫潤笑聲︰「洛雨這小子真是好命,早知如此,我便做嬰兒好了。」
秦慕蕭咳了一聲,進入院中,說道︰「你若是嬰兒,說不定就被扔在了翠竹林中,任你自生自滅。」
「是這樣嗎?那你可就不會這麼順利地抱得美人歸」齊雋從石凳上站起,對著秦慕蕭微微一笑,「若沒有我,他可不會對洛丫頭這麼客氣。」
「夫君,你餓了吧?我給你留了飯,我們進房吃。大哥先和洛雨玩一會兒,教洛雨些東西,洛雨很聰明的。」燕洛雪不願秦慕蕭一進來就和齊雋卯上勁,拉著秦慕蕭就走。
秦慕蕭見桌上擺著兩對碗筷,燕洛雪也沒吃,顯然是在等他,再看燕洛雪眼圈有些青黑,應該是一夜未眠,不免有些愧疚,說道︰「你等我干什麼,餓壞了你,我會心疼。」
「你心疼嗎?那你昨日為何氣我?」燕洛雪坐下,為秦慕蕭倒了一杯酒,嗔道。
秦慕蕭望著她笑了笑,「就是一見那小子就生氣,怎是氣你,等儀鳳鎮安全了,就將他送走,他是東齊皇帝,總不會賴在這里不走。」
「你知道就好,他是客,你是主人,何必那麼小氣?」燕洛雪笑著將酒杯遞給他。
「你還說我小氣?我還怎樣才算大氣,他就差……」秦慕蕭接過酒杯卻不喝,又有些著急。
「他說過,他要做齊雋,他答應了明嘉蘭,他不會食言,他會離開的。」燕洛雪說道,「我相信他,他對我死了心了。剛才他親口說的。」
「隨你,我總是要防著他。」秦慕蕭將酒飲盡,「快吃吧,一會兒可能還會有戰事,你也要緊張些,對了,他的法力應該恢復了,你一定要離他遠些。」
「你不說我也知道。」燕洛雪白了秦慕蕭一眼。
「哼,你知道什麼?明知道洛雨也是屬于孟氏後人,怎麼還傻乎乎喂他你的血?」秦慕蕭想起來還憤憤不平。
「下不為例,不是說了嗎?你再說我就不陪你吃了。」燕洛雪將筷子放下。
秦慕蕭笑了,說道,「過來。」
燕洛雪過去,秦慕蕭抱她坐在自己膝上,說道︰「喂我。」
燕洛雪心中一悸,回憶起了在無情山莊的往昔,端起了碗,一口口喂著秦慕蕭。兩人這頓飯,吃得很久,久得讓齊雋差點眼中冒火燒了兩人所住的房子。
正午時分,艷陽炙烤大地,南鳳軍突然搭起了台子,並在台上堆了木材,侍衛們往木頭上澆著油,不一會兒,又在台子上豎起了一個架子,架子上綁著一大一小兩個人,西秦國兵士們見了,忙進城通報,秦慕蕭和燕洛雪登上了城樓一看,那台子上的一大一小應該是豆娘和那不知名的孩子。
南鳳國這是想燒死豆娘,但卻是以燒死西秦國太子妃的名義,消息傳出,南鳳國也許會士氣大振,而明嘉詡、燕重恩他們卻會心神大亂。
齊雋轉身下樓,說道︰「本皇這就告辭了,記著,三日後,符禹山北麓,將洛雨送還給我,必須是太子妃親自前往。」
齊雋下城樓,跨馬出城門,對著南鳳軍喊道︰「讓曉寧樓摟主出來見我。」
齊雋等了半天,就在他的坐騎都有些不耐煩之際,柳兒出現了,她坐著一小步輦,緩緩而來,笑道︰「原來是東齊國的襄王陛下,我們又見面了,您這回又要與曉寧樓合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