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禍從蕭牆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見有恨亦愁悴

作者 ︰ 樓陰缺

「你瞧瞧,我沒說錯吧,你竟然要學你父皇,將我葬在冰花殿你母妃的苦難還不夠深重是嗎?你竟然想要加諸在我身上,你變了,巫族的法力讓你變得沒有人味兒了,你還是原來的那個齊雋嗎?你還是原來那個溫文爾雅清高出塵的孟九襄嗎?」。燕洛雪被激怒了,赤著腳跳下了床,指著齊雋哭罵,「是,你是屢次幫我,可這就能成為你要挾我對你付出感情?若感情那麼廉價,你要它干什麼?不,你不是齊雋,你不是孟九襄,無論是他們那一個,他們都不會這麼無恥」

齊雋手一揚,抓住燕洛雪顫抖的手指,「住口,我若無恥,不會等到你清醒,難道你就不明白,他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我也能為你做到,你為什麼眼中就只有他呢?」

「對,我眼中只有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這樣的人,不會將男女之情分給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那你呢?為什麼嘉蘭姐姐那麼愛你,你卻對她視而不見,甚至她都為你生了逍遙,你還是如此?我們是一樣的人,認準了,心就不會改變,十年百年千年都一樣,法力斗不過人心,大哥,我求你了,你醒醒吧,不要讓那法力控制你,你要控制法力。」燕洛雪悲憤喊道。

齊雋松了她的手,轉過身,身子僵立,「你胡說什麼,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不懂,你是想孤注一擲,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也許不是你自己內心的選擇?你曾說過,你要做齊雋,你要讓你屬于嘉蘭姐姐,可是,自從你恢復了法力,你都做了什麼?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嘉蘭姐姐的傷害,你得不到我,非要連嘉蘭姐姐也失去嗎?」。燕洛雪難以抑制自己的悲傷,更掩飾不住對齊雋目前的疑問。

齊雋轉身,神色已經恢復了鎮定,「我就是我,齊雋也好,孟九襄也好,都沒有喜歡過明嘉蘭,這你很清楚,娶明嘉蘭,是因為怕自己短命,所以急于傳承血脈,使巫族孟氏不致滅族,我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給了她可愛的兒子,這是我們的約定,我不欠她什麼,所以也輪不到你來打抱不平,至于你,你可以不回應我對你的付出,你可以恨我,怨我,可是我不會因此就放你走,和他雙宿雙棲,你就當是陪我享受孤獨吧。」

齊雋說完,轉身離去,燕洛雪渾身虛月兌,坐在了地上,哭得是一塌糊涂,等她想起了豆娘還在錦陽宮外等她,急忙站了起來,擦干了眼淚,就往外走,可是這時她才發現,這主室的門竟然被在外面鎖上了。

她大叫︰「快開門,豆娘,豆娘」

「娘娘,您別叫了,您的那位宮女被皇上下令打入大牢了,還有另外一男一女,皇上說了,什麼時候您想通了,讓人通報一聲,他就放了他們。」門外是一個太監的聲音。

燕洛雪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在了地上,齊雋真是鐵了心,對她步步緊逼,也不想想她還是個孕婦,女人這時候還有可看的地方嗎?為什麼他都不嫌棄?燕洛雪手撫著肚子,小寶貝動個不停,感受到她內心的焦慮與不平嗎?該怎麼辦呢?

燕洛雪一直坐到了正午,又從正午坐到了天黑,中間太監將飯菜送進來,又立刻鎖上了門。燕洛雪想到月復中胎兒,強打精神,將飯菜一口口咽下。她看著自己的手腕,情鎖沒了,防身的暴雨梨花針也沒帶,想要偷襲別人都沒有把握,該怎麼辦呢?

室內漸漸暗下來,燕洛雪靈機一動,站了起來,說道︰「外面的公公,可否為這里點一盞燈?」

外面的太監很快進來,將室內牆壁上花燭點燃。燕洛雪道了聲多謝。太監出去了,仍然落鎖。燕洛雪立刻動手了,她將床帳輕紗四處散開,尤其是對著殿外方向的窗子,然後取下一只火燭,將輕紗點燃,火光一下耀眼,隨即煙霧傳了出去,不一會兒,那太監急急開了門鎖,將燕洛雪拉了出來,邊走邊喊,快救火。

燕洛雪走出殿外,殿外繁星點點,那些守衛一見錦陽宮起火,忙著去救火,哪里顧得上燕洛雪。燕洛雪身邊一時間只有那個太監。燕洛雪趁那太監東張西望之際,轉身悄悄向宮外蹭去,很快就要出了宮門,正要撒腿就跑,一下子被拽住了胳膊,齊雋陰森森問道︰「你竟然敢燒朕的錦陽宮?」

燕洛雪嚇一哆嗦,隨後猛推開齊雋,喊道︰「你敢關我,我就敢燒,我管你是哪里」

齊雋看著燕洛雪耍蠻的表情,氣得青筋暴跳,但他最後反而哈哈大笑︰「你看看你,簡直一個潑婦」

「潑婦就潑婦,你才知道嗎?那你也管不著」燕洛雪簡直就像是渾身帶刺的刺蝟桀驁不馴。

「你想怎樣?」齊雋揉了揉眉心,疲倦問道。

「放了周善文他們,放我走」燕洛雪說道。

「放了他們可以,放你走不可能。」齊雋伸手將她打橫抱起。

燕洛雪一骨碌就翻了下來,嚇得齊雋扶住了她,對她瞪著眼楮,「送你回錦香宮可以了吧?你這樣鬧,不就是算準我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你死嗎?行,這次算你贏了,你回錦香宮,豆娘他們會回到你身邊,行了吧?」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燕洛雪說道。

「怎麼,你失蹤了一天,怕對他們不好解釋嗎?」。齊雋邪惡笑了,「你怎樣說都改變不了什麼,錦陽宮是朕的寢殿,是誰都知道的,只有你這個小傻瓜不知道而已,不知道秦慕蕭听說了會怎麼認為?」

齊雋還待再說,燕洛雪抬步疾走,齊雋跟了上去,抓住了她,卻見燕洛雪滿臉淚水,齊雋呼吸一窒,松了手。燕洛雪小跑起來,齊雋跟在後面,心里一跳一跳,生怕她摔倒,傷了身子。

大門口,豆娘、鳴蟬和竹生都在,他們一見燕洛雪回來,都奔了過來,燕洛雪撲進鳴蟬懷里,哭得肝腸寸斷,院內的周善文舉著劍就直接刺向了齊雋,齊雋狼狽避開,喝道︰「君子難做,做了君子還遭人如此對待,看來朕以後不要做君子了。」

「你個小人,那里是君子,就知道裝女人騙人,將我鎖在錦陽宮一天,壞我名節,還充什麼君子。」燕洛雪哭著,不斷數落著齊雋。

周善文知道燕洛雪應該沒有受到齊雋侵犯,將劍收了回去。而齊雋知道燕洛雪受了驚嚇,身心俱疲,又兼被自己困在錦陽宮一天,羞憤難解,所以此時才沒有任何形象大哭大鬧,他心中一陣疼痛,到底還是狠不下心,轉身離去。

不久,御醫前來,為燕洛雪診治,御醫說,燕洛雪受了點驚嚇,胎兒也不太穩定,要小心養胎,以免發生不測。

他給燕洛雪開了些安神養胎的藥,鳴蟬將藥熬炖好了,服侍燕洛雪服下,燕洛雪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齊雋扔來接走竹生,並沒有見燕洛雪,但竹生回來時,明嘉蘭帶著齊逍遙也來到了錦香宮。

明嘉蘭對燕洛雪說道︰「听說你昨日找我找到了錦陽宮?」

燕洛雪臉白了,又紅了,眼淚又要涌出,明嘉蘭笑了笑︰「得了,得了,你又沒損失什麼,還將他的住處燒了,還哭什麼?不過,我倒是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燒了他的住處,他昨夜也不會到我那邊,逍遙很高興呢。」

燕洛雪聞言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眸,見明嘉蘭目光柔和,看著齊逍遙︰「他很愛逍遙,但因為我的緣故,平日也不太見逍遙,不過,我也知足了,逍遙很像他,比竹生還像,你看竹生只眼楮像,而逍遙連嘴,鼻子都很像。」

明嘉蘭沉浸在母性的快樂之中,燕洛雪也笑了,看著在一旁玩耍的竹生和齊逍遙,齊逍遙長得的確越來越像齊雋,尤其是笑容,邪魅惑人,人還這麼小,已經是個小魔頭,竹生處處讓著他呢。

燕洛雪愣了愣,明嘉蘭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燕洛雪回過神,道︰「當然是讓你想辦法幫我離開東齊。」

「我幫不了你,第一,齊雋他喜歡你,讓你離開等于殺他,第二,西秦國如日中天,南南鳳國將亡,下一個必輪到東齊國,而你,是東齊國的護身符,第三,若我幫你,齊雋會殺了我。」明嘉蘭一口回絕,沒有任何商量余地。

這條路也堵死了嗎?是啊,明嘉蘭說的確實在理,無論從那個角度,明嘉蘭都不會幫她,因為這不是個人恩怨,而是事涉兩國啊。

正當燕洛雪一籌莫展之際,周善文收到了秦慕蕭的密信,密信說東齊國借給南鳳國太子的精兵被西秦國招降,即日遣返,讓他隨時注意其動向,若歸京,迅速與李秀部將萬道真聯系。

周善文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燕洛雪,燕洛雪才知道齊雋竟然暗中借了鳳夜瀾精兵,對付西秦國,可見是要與西秦國反目了,怪不得他那麼堅定,不肯放她回西秦國。

但隨後的事情出乎他們的預料,東齊精兵回返東齊國,結果東齊將領李秀投靠了隱于暗處的齊遠,齊遠隨即率軍包圍了金鷹城,周善文根本沒有機會與萬道真聯絡。

齊雋沒料到李秀竟然投靠齊遠,轉而圍攻金鷹城,他倉促間迎戰,難免狼狽,但他畢竟足智多謀,很快便穩定了金鷹城居民的情緒,更使得朝廷重臣同心同德,對抗齊遠,他一面派人突圍,向北方送信,調兵南上,一面加固城牆,並在城中布置了各種陣法機關,以防萬一城破。

燕洛雪得知此事,一時心情復雜,一方面齊雋因此忙碌無暇它顧,她得以逃過他痴纏不斷,一方面她也害怕齊雋不敵齊遠,會累及孟氏滅族。

這天傍晚,多日不見的齊雋出現在燕洛雪面前,他身披戰袍,頭戴金盔,手里攥著金面具,當時燕洛雪正坐在槐樹下教竹生背送一首《從軍行》︰「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齊雋站在那里,凝神體會詩中意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倒也應景。」

燕洛雪听見齊雋聲音,急忙站起,就要回避,齊雋喊了一聲「慢著,朕有事跟你說。」

燕洛雪停住腳步,但並不看他,只垂著頭,齊雋說道︰「齊遠劫了水茵兒,你可知道?」

燕洛雪點點頭,齊雋說道︰「若我救出水茵兒,你可會投桃報李?」

燕洛雪氣得一瞪眼︰「這是兩碼事,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水茵兒是他娘,我是他的妻,你看看你們這東齊最高貴的人都在做什麼?除了威脅就不會什麼嗎?」。

「威脅?你可知李秀為什麼會反?一定是因為你那夫君他生怕東齊國不亂,將李秀放回,我好心提醒他鳳夜瀾回去,他竟然如此回報我,你還怨我來威脅你」齊雋冷笑著,說道。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不要拿我說事」燕洛雪轉身就走。

竹生叫了聲「姐姐,等我。」燕洛雪回身,卻見竹生突然「哎呦」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嘴唇青紫,雙目緊閉,昏了過去,而齊雋也不知為何手捂著胸口,痛苦申吟,燕洛雪慌了神,抱起了竹生,叫道︰「豆娘,鳴蟬,快看看,怎麼回事?」

齊雋強忍著痛,從燕洛雪懷里接過了竹生,慘笑道︰「這回,你可以放心了,相思花永遠消失了。」

相思花沒了?相思花不是隨著流水飄走了嗎?怎麼回事?齊雋望著六神無主的燕洛雪,說道︰「也許,是落到了城外水茵兒的手里吧?水茵兒知道破解之法也說不定。」

燕洛雪哪里能夠相信,她問道︰「你如何能確定?」

齊雋說道︰「相思花是我的精魂所幻化,唯一破解之法就是殷靈之血,周善文想要相思花,一定是秦慕蕭知道了破解之法,秦慕蕭知道,水茵兒知道就不足為奇,胭脂河流向城外,水茵兒無意中得到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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