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處 正文 第七章 依依不舍的遠行

作者 ︰ 煙雨墨白

見言瑾兒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在想著什麼,蘇映寒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個受不了束縛的,可是蘇家……始終是我的家,你外祖父的遺訓你舅舅他們不敢違背,我也……」

「娘,瑾兒知道了,若是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若是一定要住在外祖父家,瑾兒一定會好好的學規矩,不讓你和爹為難。」言瑾兒無奈道,她知道娘親這樣說應該是幾人已經商量妥當,不過是來給她傳個信罷了,又問︰「幾時走?」

「還要過幾日,咱們家剛買了田地和這院子,咱們一走,怕是很難回來了,你二舅舅想讓把這些都給賣了,可是你爹不肯。」

「我剛剛去柳芽家,听她說那個賣給咱家田地的張家漢子回來了,正想租地租房呢,不如咱們租給他去。」

「那個人那樣子,怕是跟以前一樣把地給糟蹋了。」蘇映寒實在是看不上那人。

「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已經娶了妻,成了家,怎麼會再像以前一樣呢,這樣好了,咱們只找他家的先媳婦去說話,看她是怎麼說的可好?」

「也好,我這就隨你去柳家走一趟。」蘇映寒當即放下手里的活拉著瑾兒就走,爍爍也終于得到了解放,高興的跳到了院子里的樹上玩去了。

柳芽娘正在為這事發愁,听蘇映寒這麼說,忙不迭的讓柳芽去叫那張家的來,柳芽便拉了言瑾兒同去,待走到那破廟前,听見里面傳出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待走進去才發現是張家漢子當命根子似的酒壇子,那新婦還掐著腰罵道︰「成日里就知道喝酒,若不是這酒你能連個住處也沒了,怎麼就這麼不知道銀錢重要,沒了田地沒了進項你哪來的銀錢喝酒?我看你還是去喝西北風好了,我可不想在這里等著被餓死!」說罷就拿了小包袱要走,張家漢子慌忙把她扯到懷里。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喝酒可好?咱們租了地,我就認認真真的干活養活你,一點也不讓你累著,只要你別走,行不?」

那張家的破涕為笑,看樣子原本就是想嚇了嚇他的,此刻目的達到了,兩人便窩在一處說些悄悄話。

柳芽便拉了言瑾兒進去,笑道︰「張家嬸子,我娘讓我來喊你去一趟。」

張家漢子和那新婦都是滿臉的尷尬,忙應了,跟著兩個孩子往柳家走去,在听到言家願意把那田地和院子租給他們,而且租金還不算高,兩人高興壞了,當下就簽了契約。

蘇映寒回去後就把這事跟言睿和蘇筠說了,言睿想了想,嘆道︰「也罷,既然說定了要去的,那就早先上路吧,這地租給他們我雖是不放心,卻也好在賣給旁人,就這樣吧。」

言瑾兒知道他是舍不得如今的家,舍不得這份清淨,想來他也是知道大門大戶里面的規矩的,他又是拐了人家姑娘私奔的,去了蘇府,少不得要受些氣了。

第二日一早,言瑾兒便去了花市,她家大約有幾十株茶花,因為要進京去,帶不了那麼多,因此便要賣一些了,換成銀兩拿在手里也好辦事。

等到要走的那一天,言瑾兒只剩了二十幾株茶花,都是茶花中的極品,還有一些是要用來接穗培育新品種的,又挑出了二十株,看來看去這二十株里哪一株也舍不得再賣了,剩下的那幾株便預備著要送人的。

時下之人多喜愛茶花,這茶花也是這西苑國的國花,因此不論文人雅士,還是官商富賈,家里都要擺放幾株茶花撐撐場面,有真正喜歡的也不乏到處搜集名貴茶花品種的,蘇筠雖不太懂得這些,但也能看出來言瑾兒的這些茶花俱是稀罕品種,便特意囑咐了下人手腳輕便些,莫要傷到茶花。

言瑾兒見狀高興起來,想著等到了京城,一定要送他一株上好的茶花才是。

這日一早,言家人就跟隨蘇筠出了田樓村,垂著長長流蘇的馬車里坐著蘇映寒和言瑾兒,還有她的那二十幾株茶花,馬車里鋪著軟軟的波斯地毯,車廂壁上貼著精美的花式,里面的空間要遠比從外面看著大得多,卻還是因為那二十幾株茶花顯得有些擁擠。

蘇筠和言睿各自騎一匹馬行在馬車兩側,把馬車里的女眷保護了起來。

言瑾兒自從穿來,從未離開過田樓村,最多也只到鎮子上賣過花,如今這麼一走出來,才發現其實西苑國雖說也是一年四季,但是氣候相對溫和,冬天沒有那麼冷,夏天也不至于太熱了去,春夏也是溫暖濕潤,連風都是柔和的,沒有那麼干燥。

離了田樓村,離了清風鎮,原來越遠的時候,言瑾兒趴在窗子上掀了簾子往後看,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回來,回到那個到處盛開著茶花,詩境一般美麗的田樓村,心情因為那麼點子不舍而沮喪起來,看著外面的景色也多少有了點心不在焉。

蘇映寒察覺到了她心情的落差,便把她擁在懷里輕輕的拍著,一邊掀了簾子給她告訴她這是何處,有什麼樣的風俗,哪里的飯菜最好吃,又有什麼好玩的,言瑾兒慢慢的被吸引了,興致勃勃的听著她講,不時的掀了簾子看向在騎馬走在她這邊的蘇筠,順便問幾句話,一路走下來,言瑾兒知道了好些之前未曾知道的事情,也跟蘇筠的關系親近了許多。

田樓村的位置和京城是相對的兩個方向,一個在南方,另一個則在東北方向,最近的路徑便是走直線,那麼就要改坐船了,一行人從一個叫做錦城的地方棄了馬車上船,就能直接到達京城,這馬車本也是蘇筠為了蘇映寒特意在這里雇來的,此時只需把馬車退掉,駕馬車的小廝也是蘇府的人,且是常跟著蘇筠在外面跑的,因此不用蘇筠多操心,他便麻利的使人把那些茶花都給搬到了船上,另訂了三間上等艙,都準備妥當了,才請一直站在船頭的眾人各自回艙。

言瑾兒很高興自己也能獨自佔一間房,哦,不對,她不是一個人,還有爍爍,當時來之前本想著不讓它跟來的,因為它的家就在田樓村周圍的山里,誰知那家伙機靈的很,像是早就知道言瑾兒想要拋棄它似的,無論白天晚上都不肯離開,臨走那天早上卻不見了,言瑾兒還若有所失的,誰知馬車過了清風鎮才發現那家伙竟然躲在她的茶花後面的地毯上睡大頭覺,真是讓人又氣又歡喜。

此刻言瑾兒還沒有進房門,爍爍已經兩眼發亮的佔據了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並興奮的在翻了個滾,這會兒就見蘇筠的小廝來請她到言家夫婦房里一起用飯,言瑾兒以胃口不好為由拒絕了,蘇映寒立刻就巴巴的跑了來,仔細的瞧了又瞧,見她果真沒什麼大事,只是這些天舟車勞頓累著了,便讓人給她把飯菜送了來,又看著她和爍爍吃了一些,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言瑾兒心里感動的要命,這麼好的娘要到哪里去找啊,能讓自己給踫上了真是運氣,想著便兀自笑了起來,抱了爍爍埋頭睡覺。

一直到了第二日午時,言瑾兒才醒過來,滿足的伸了個懶腰,逗弄了還閉著眼楮不理人的爍爍一會,轉身開了房門,才發現船早已駛出了錦城的渡口,行駛在一片寬闊的水面上,便走到船頭去看,心中竟是莫名的平靜,就像這一眼望不到邊得水面一樣,又想著若是此刻可以手拿一管玉簫,吹一支閑散悠揚的曲子,定是別有一番趣味。

沒成想自己正這麼想著,便隱隱約約有簫聲掠過水面傳了過來,言瑾兒豎起耳朵細听,那簫聲時高時低,嗚嗚咽咽,竟像是在表達相思之情,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奏,心里思念的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言瑾兒正想著,就看見不遠處迎面駛來一艘船,也是如自己所處的這艘般大小,船頭迎風站立這一個月白長袍的男子,長長的黑發被高高的豎起在腦後,容貌看不太清楚,只是想來也是長的差不到哪兒去的,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氣度,只可惜自己無緣與之細談,更無法知道他所思念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應該是一個女子,而能配得上他的女子想必定是人面桃花了。

那人就那麼立在船頭,在兩艘船擦身而過的時候,言瑾兒發現那人仿佛也在看著自己,那眉眼卻是看清楚了,面容甚是清秀,雖談不上絕美,卻有著一種令人移不開眼楮的吸引力,言瑾兒就這麼望著那人發呆,那人也認真的打量著她,待兩人各自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方早已隔了數里。

言瑾兒自得其樂的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人,一輩子只見一次就足夠了,擦肩而過之後,便是水天相隔,再想起,只留有一絲淡淡的惆悵和思念,那便是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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