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荷把那株花搬來,所有的人都圍在那里看,這花不止來的稀奇,花本身更是一種奇跡,若不是親眼看到,就連言瑾兒都不會相信小說里出現的茶花會真的存在。
「這花真好看。」惜寒本來性子就單純,這會子看見這樣稀罕的東西,由衷的稱贊著,早就把剛剛的那點小嫉妒拋到腦後去了。
惜雪壓根就沒有挪地方,依舊坐在自己一直坐著的椅子上,淡淡的掃了那風塵三俠一眼,又看了看言瑾兒,眼楮里流露出了些許驚訝,隨即斂了心思,復又低下頭去看書。
「哼,瞧這花兒,不是什麼珍品,這花朵竟然不一般大小,這紅色可是正色,應該是開的最大的才是,你瞧這,才只有小花苞那麼大小,我看這花算不得是珍品。」蘇長遠是個浪蕩子,他最愛的無非銀子,連自己的父母都要排在第二位,對茶花更是一無所知,如今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言瑾兒想著自己是應該夸贊他兩句呢,還是說出實情來。
正猶豫著,就听南宮逸擺手,他正認真的趴在花上仔細的瞅著,听見蘇長遠那明顯外行的話,斥道︰「你懂得什麼!這花連我都不曾見過,更不敢妄加評論,你怎麼敢說出那樣的話來!」
蘇長遠見南宮逸如此不給他留面子,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差別,拂了袖子出去了,一直在外面守著的南宮逸的無心,見他如此的大逆不道,便想上前去教訓教訓他,卻被無言扯了回來,無心不解,這個無言,一向是最護著世子的,就連王爺生氣責罵的時候,他都敢護在世子前頭,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蘇長遠,怎麼就變得如此畏首畏尾起來?
無言看出了他的疑惑,沖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又伸手指了指里屋的蘇長錦和言瑾兒,這蘇長遠雖說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為人又高傲自大,可若是當著蘇長錦和言瑾兒幾人的面給了他難堪,難免那蘇家老太太和大夫人不會為難這幾個人。
無心看著他也搖了搖頭,這個無言,還真是惜字如金,什麼事都要自己去猜,還好他們從小便跟在世子身邊,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方式,不然換了旁人還真能被他給憋死。
再說言瑾兒見南宮逸那正兒八經的樣子,又看見蘇長遠出去了,才笑著給眾人解釋道︰「這花既然名為風塵三俠,便是意有所指,凡是正品,三朵花中必須紫色者最大,那是虯髯客,白色者次之,那是李靖,紅色者最嬌艷而最小,乃是紅拂女,如果紅花大過了紫花、白花,便屬副品,身份就差得多了。」
「原來如此。」眾人聞言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南宮逸更是腆著笑看她,「這花怕是整個西苑國中也只有這麼一株吧?」
言瑾兒但笑不語,等的就是你主動來問。
「若是拿到花市賣了的話豈不可惜,不如你出個價,就算再多坑我一百兩銀子都行,就只把它賣給我,如何?」南宮逸忍不住問道,他痴迷茶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見這樣珍稀的品種就在自己跟前,若是不抱回家去,心里就直癢癢。
見他果真來問,言瑾兒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轉,這花她可舍不得賣,剛剛不過是拿來引他上鉤而已,想著便笑道︰「這會子我卻是又不想賣了。」
「這是為何?」蘇長錦和蘇長清這會子都瞧出了言瑾兒的小把戲,兀自在一旁坐了看熱鬧,只有惜寒還不明就里的往前湊。
言瑾兒笑笑,「這樣珍稀的茶花我卻是又不舍得了,不過,」說著便去看南宮逸,「若是世子那落茶谷的氣溫、土壤之類合適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到時給你幾個單芽。」
南宮逸聞言笑了,心里知道她是故意這麼做,好讓自己主動邀請她去落茶谷瞧瞧,但仍舊還是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當真?」
「當真。」言瑾兒伸手與他擊掌。
南宮逸便如她所願的向她發出了邀請函,「這陣子天氣不好,這雨連綿不絕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等過幾日雨停了,地干透了,我便使人來接你們去落茶谷。」
「這個嘛?」言瑾兒趴在窗台上瞧著那盆抓破臉,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木質窗台,「讓我考慮考慮,你那個什麼破山谷我還真不怎麼稀罕!」
听見她言不由衷的話,蘇家兩個少年和南宮逸都會心一笑,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有惜寒不樂意,嘟著嘴去扯她的袖子,「逸哥哥既然肯讓你去,你就不要再擺那得理不饒人的姿態了還不好?」
言瑾兒嘿嘿笑了兩聲,點了點頭,惜寒這才肯放過她。
外面的雨略小了些,言瑾兒看書看累了,便走到書桌跟前去瞧蘇長錦寫的那首《長歌行》,「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言瑾兒不太懂書法之類,而且她寫的毛筆字更是難看的很,勉勉強強能讓人認出來罷了,不過看到蘇長錦的這幅字,腦海中便出現了幾個詞語,銀勾鐵畫、龍飛鳳舞、入木三分。
蘇長清也湊過來瞧,笑說︰「二哥這字寫的越發好了,真是讓人羨慕,這詞選的也好,學堂里的夫子瞧見了,又要好一通夸贊呢。」
蘇長錦抿了唇笑,也不接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言瑾兒听見忙說道︰「說到這詩,我倒是想起幾句跟這個意思相似的。」
蘇長清聞言便催著她說,南宮逸、蘇長錦和惜寒也都豎了耳朵在旁听著,言瑾兒見狀笑道︰「這幾句你們也都是曉得的,就是‘楷書四大家’之一的顏真卿的那首《勸學》,」說罷念了出來,「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發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這首好,比剛才那首更應景。」旁人還沒說什麼,南宮逸就先稱贊起來,惜寒瞪了他一眼,徑自到一旁坐了,有些悶悶不樂。
蘇長錦見狀便想岔開話題,豈料蘇長清說了句,「你那叫愛屋及烏,你覺得言姐姐好,自然要夸她說的這首好!」
惜寒听了臉更黑了,一雙眼楮直盯著言瑾兒,帶著濃濃的失望和不滿。
蘇長錦見狀忙暗地里推了蘇長清一把,示意他去看惜寒的臉色,又瞪了南宮逸一眼,他這是來做甚麼的?竟然讓自己家里起了內訌。
南宮逸接收到他的埋怨,訕訕的笑了笑,卻依舊跟在言瑾兒身後,要求去她住的幽雲居看茶花,言瑾兒本不想答應,以免再招惹惜寒,可是被他纏的沒法子,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