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藍煙因為小鳳凰的「離婚」說法,已經將自己關注的焦點轉移了,苦口婆心之中帶上了一絲嚴厲︰「小鳳鳳,你不能那樣對待阿辰,你要對他從一而終,這才是負責任的做法。想想,阿辰也不小了,你還拋棄了他的話,讓他以後還怎麼做人,喔,不對,是怎麼做神仙啊?」
裴北辰︰「……」
這「年老色衰」的問題,作為一個神仙,他貌似是不需要讓人擔心的吧
小鳳凰尖尖的嘴巴一張一合地,既想要辯解,又覺得自己理虧,嚅囁了半晌,終于下定決心,憋出了一句︰「爹爹娘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對大叔負責的。」
顧藍煙這才神情輕松了一點點,孺子可教地點點頭,深感欣慰︰「小鳳鳳,你能听話,我實在是……咦,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話說了一半,連頭都點完了,顧藍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跟小鳳凰的對話不但偏題了,而且偏得還相當的嚴重,簡直是南轅北轍。
「你,你,你,不用對阿辰負責」顧藍煙一開始雖然贊同小鳳凰跟裴北辰的交往,但是對兩個人就想由此定下終身大事這一項卻是相當反對的。在他看來,光是兩情相悅(這是從哪里看出來的?)是不夠的,根據他為數不多的做人經驗,兩個人真正要在一起,最重要的還是性格投不投緣。他不管是在電視里面,還是在現實里面,都看過為數不少的那種一開始就愛得你死我活,連下輩子都說好了要在一起,但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後,卻是矛盾迭出、時時都在發生爭執的例子了。小鳳凰是他的女兒,他一定不能讓它也走上那樣的歧路。
裴北辰聞言,總算是呼出了一口懸著的氣︰這顧藍煙總算是轉過彎來了。他真擔心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保不準他們連「後代」的事情都要弄出來了。
「誒?爹爹娘親不要我負責任了嗎?」。爹爹娘親的變來變去,把小鳳凰弄得糊涂了起來,不解地望著顧藍煙,等著他的解釋。
顧藍煙撓撓頭發,拼命地解釋道︰「不是不負責任,還是要負責任的。但是現在還不用負責任……」
小鳳凰的火眼金楮里面,是一團問號在閃爍。
「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你負什麼責任啊?」陸灝看顧藍煙說得連他自己都被繞進去了,無奈地出口幫著解釋了,「等出了事,再說負責任不遲。」
「對,」顧藍煙感激地看了一眼陸灝,趕緊地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小鳳凰想了一會兒,躊躇道︰「你們二老的意思是讓我跟大叔先出點事?」
「」
陸灝只能翻白眼了︰你說這鳥腦袋里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怎麼可以產生這麼大的誤解?
「不,不,不……」顧藍煙一听小鳳凰這話,著急得都口吃了。
「我們二老的意思是,」最後還是陸灝出聲幫忙總結了,不過在他開口之前,他饒有興致地朝著裴北辰望了一眼,頓時讓裴北辰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在來不及阻止陸灝的時候,陸灝已經將剩下的話全部說出來了,「你們先交往看看,如果覺得性格適合的話,我們兩個就對你們的婚事,沒有任何的異議了。」
說話的時候,陸灝一直保持著一種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態度,但天知道他肚子里面已經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看看小鳳凰,再看看裴北辰,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被小鳳凰纏住的裴北辰將會過上怎樣一種「悲慘」的生活。
「真的嗎?」。小鳳凰歡喜地在空中蹦跳,「娘親爹爹,你對小鳳鳳實在是太好了。」
顧藍煙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態度,現在听到小鳳凰只夸獎陸灝一個人,頓時有些著急了,表明道︰「我也是這樣的想法,跟阿灝一樣的。」
小鳳凰得到了「雙親」的贊同,手舞足蹈得就跟它已經心想事成了似的,高興地直咋呼︰「太好了,爹爹娘親跟娘親爹爹都同意了,大叔,人家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現在我們開始交往吧。你說,我們先去哪里約會比較好?」
「我班上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裴北辰也不管逃避不逃避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連人說話爭取的機會也不給,話音剛落,轉身就走。
一听裴北辰要離開,小鳳凰失望地渾身的羽毛都耷拉了下來,卻听到顧藍煙在一邊急道︰「小鳳鳳,你趕快跟去啊,能幫阿辰做點事情的話,他對你的印象豈不是會好很多?」
被顧藍煙搶走了自己的台詞,陸灝卻沒有像是以前那般露出凶惡的表情,而是驚喜地睜大了雙眸︰顧藍煙的成長是驚人的,居然連這些道理都懂了。看來以後關于裴北辰跟小鳳凰的事情,不需要他出面「教」,也可以「一帆風順」了
正邁步的裴北辰听到顧藍煙這些話,卻是猛地一個急剎車,苦笑不已︰這不存心給他找麻煩嗎?
不過,話是顧藍煙說的話,那也不能說是「存心」
顧藍煙見裴北辰忽然停了下來,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專門停下來等小鳳凰的,更加確定了自己剛剛說法的正確性,連忙朝著小鳳凰又是使眼色又是催促地說道︰「小鳳鳳,還等什麼,沒看見阿辰在等你啊?」
「不,不用了,」裴北辰趕緊地表明自己的立場,省得讓顧藍煙一直誤會了下去,「有些事情我想一個人處理比較好。」
因為裴北辰知道關于陸灝不承認他是小鳳凰「娘親」的時候,小鳳凰那差點連黑山幻境都整個燒掉的激動,所以他暫時也不敢輕易地招惹它的脾氣,就怕自己一個否定,讓小鳳凰再次暴走,而人間可不比幻境,毀了也就毀了,大不了重新再變幻一個出來,那可是沒有重蹈覆轍的機會的。
沒有辦法之下,他只能說點迂回婉轉的話來婉拒。
顧藍煙看到裴北辰此等的反應,跟小鳳凰雙雙對視了一眼,才趕緊善解人意地讓小鳳凰善解人意︰「每個人都有個人的隱私嘛,既然阿辰想要自己單獨處理,那小鳳鳳你的約會就稍稍緩一緩嘛。」
小鳳凰嘴巴一憋,很不服氣︰「為什麼要緩一緩啊?人家,人家不想等了嘛。」
顧藍煙趕緊將小鳳凰抱過來,在它的耳邊悄悄低聲說了幾句話,說得小鳳凰的臉上先是出現了困惑的表情,接著轉為了明白,然後再是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似乎是極為勉強地同意了顧藍煙的話。
而顧藍煙說話的時候,並未刻意地避開陸灝跟裴北辰兩個人,所以其實兩個人對他給小鳳凰說的話,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照顧他的面子,在裝什麼都沒有听到。
陸灝知道,反正看小鳳凰對裴北辰的興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會消減下去的,自己鐵定是還有無數可以看熱鬧的時候,所以也不能逼得太急。故而也就沒有拆穿裴北辰急于逃避的事實,「善解人意」地想到,還是先給裴北辰一個心理的適應過程吧。
而這邊,裴北辰無視了顧藍煙說的那些話,沖著小鳳凰看上去有些依依不舍的留戀目光笑了笑,終于能「單獨」轉身離開了。
「娘親爹爹,真的人家善解人意的話,大叔就會對人家產生好感嗎?他一定會愛上人家嗎?」。這話是顧藍煙在小鳳凰的耳邊說的,但從小鳳凰三個月的人間知識以及身邊妖怪們給它灌輸的概念看來,它還是覺得要問一下陸灝心理才比較踏實。
「雖然不能肯定,但也不失為一種拉近關系的辦法,」陸灝裝模作樣地低頭沉吟了一陣,模稜兩可地說道,「如果到時候你覺得這個辦法沒有帶來什麼實質性的發展的話,也可以試試死纏爛打啊之類的辦法。」
他可是一個自由開明的父母,女兒自己的幸福還是讓它自己去爭取好了。
話說回來,陸灝心中也有一個疑惑想要問,而等他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問出口了︰「小鳳凰,你確定你是女孩子?」
傳說之中,雖然鳳凰的出現,大家一般一致地稱呼其為「鳳凰」,但鳳為母凰為公,卻是不爭的事實。
「娘親爹爹,我是你親生的,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小鳳凰因為陸灝的這個疑問,覺得自己這位娘親爹爹又有想要「拋妻棄子」的想法,頓時聲音就拔得老高,氣憤地連自己的自稱「人家」都忘記說了。
作為一只連爹娘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的鳥類,陸灝覺得這個問題他其實問錯了對象。想著是男是女也無所謂,便拋開了性別的糾結,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我明天要去看洛水的演唱會。」說起明天的事情,小鳳凰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不過,洛水去哪里了?」
「應該在學校,自己去找吧,」陸灝不負責任地說了一句之後,又良心發現地說了一句負責任的話,「記得不要把動靜搞得太大,現在大家都休息了,可不能給人留下壞孩子的印象。」
「喔∼∼」奇跡般地小鳳凰居然沒有反駁,而是乖乖地點頭,看上去倒是很有幾分「乖孩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