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回家
這條巷子，跟別的巷子不同，一眼看過去，似乎很難發現有地方可以進出人的，好像就是一條巷子罷了。但無論是熟悉這里的人，還是觀察得仔細的人，都可以發現這巷子的異端。
因為，不時都有分明沒有進入這條巷子的人走出來；或是有外面的人進去之後，卻很快消失了蹤跡。
這條巷子，其實還算是市中心的「一景」，這里酒吧林立，卻全是小規模的那種，進出的房門小得讓身高稍稍高一點的人，都只能彎著腰桿進入；而他們做著的，也全是在人類法律之外的勾當。
因為本身經營的不甚光明，所以針對巷子里面路燈的要求，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就算是政府出錢，幫著將這條巷子弄得燈火輝煌的，這里的商家們也會想盡辦法讓那些燈全部失業。畢竟，他們做的生意，可是越暗越好，沒人願意被暴露在燈光之下。
久而久之，「政府」也跟著心知肚明了。
再過了不少的時間之後，妖怪們也跟著心知肚明了。
老實說，「黑暗」這東西，真實比較起來，絕對沒有人類會超過妖怪那麼喜歡。再探尋到這麼一處聖地之後，好多的妖怪都喜歡上了這里。因為這里，不僅僅會提供給他們想要的那種墮落的生活，還能提供給他們不間斷的美食。
畢竟，能來這里的人，都不大可能是大富大貴之人，卻盡是一些墮落的人。而這樣的人類，在整個人類之中，是屬于不待見的那種群體，即使是消失了，也估計是多的人拍手稱快。
說不定，壓根都沒人知道他／她消失在這個世上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既然妖怪都將這里當做是覓食的聖地，自然以妖怪跟人類為食的小鳳凰也可以將此處當做聖地。
當然，陸灝並不是要帶小鳳凰來這里隨便吃人或是妖怪，他要它明白的是什麼叫「質量」。
來這里的妖怪，有那種就跟小鳳凰的目的一樣的，單純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也有那種來享受人類的墮落的。但就在這其中也有為數不少的奇特嗜好的妖怪，那就是那種喜歡枉吃無辜之人的妖怪。
來這里的人類雖然墮落，但其實也有不少是出于家境貧窮的逼迫，無奈之下的選擇。這些對于陸灝而言，自然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他只是覺得所謂等價交換，人家給了讓你滿意的服務，那你就給給出人家相應的報酬，這是天理，誰也不應該違背的
但，有些妖怪，就像是眼前的這一只，明顯是不想給錢就想強迫對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而且在對方反抗之後，居然露出了利齒，狠狠一口地咬下去，那勁道，絕對是想咬死那個人類女子的。
不等價交換就算了，居然還想吃無辜的人，這個妖怪等于一下子就違反了陸灝兩個忌諱，所以他說出口的話，也沒了溫度。
小鳳凰神色困惑，不明白眼前這只妖怪跟之前遇到的那些妖怪有什麼區別，也沒看出來有什麼質量很好之類的問題，但餓了一下午的它，現在有了吃的，可不是挑剔的時候。
于是，毫不猶豫地就俯沖了過去。
而就在小鳳凰沖過去的時候，陸灝的手一動，將那人類女子弄昏了過去，順便再在小鳳凰的四周下了一層結界，將這個歡喜得過了頭，導致靈氣四散的鳳凰的靈氣聚集在了結界里面。
顧藍煙在整個過程之中，都是傻傻呆呆地看著，而在小鳳凰朝著那個妖怪撲過去的時候，他心有不忍地避開了視線。
「怎麼，害怕？」陸灝看他連看都不敢看的神情，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雖然現在是法治社會，但那畢竟是僅限于對人類的限制，對我們這些妖怪而言，弱肉強食，才是永恆的王道。」
顧藍煙愣了愣︰「可是，阿灝你不是正在保護那些弱者嗎？」。
「誰說我在保護啦？」陸灝指了指正在被小鳳凰吃掉的妖怪，強調事實，「你看，我都是專門帶了小鳳凰來吃妖怪的，可不是在保護」
「但是，之前那些妖怪，你卻沒有讓小鳳鳳吃。」顧藍煙想了想，也跟著強調道，「對了，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只女妖怪，小鳳鳳都發火了，你還不是讓她逃走了？」
清純女子逃走的時候，顧藍煙就在外面，清楚地分辨出那是屬于陸灝的法術氣息，是陸灝用法術助她逃跑出來的。
陸灝辯解道︰「因為那個是女妖怪。」
顧藍煙堅持己見︰「剛剛遇到的那些男妖，你還不是沒有讓小鳳鳳吃？」
陸灝︰「……」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陣，又是陸灝打破了寧靜，帶著掙扎的意味，問道︰「你就一定要認為我是一個好妖怪嗎？我可都帶了鳳凰來吃同類了。」
顧藍煙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阿灝一定是好妖怪。」
陸灝被他那樣的氣場著實震驚了一把，想要再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來。
這次，又換做了顧藍煙打破兩個人之間忽然的安靜，他狀似回憶地慢慢說道︰「剛剛的那個妖怪，看那樣子也不是很餓，而那個人類女子也沒有做什麼壞事。但他卻在人家反抗的時候，就想吃了人家，這個，我覺得做得很不……人道。嗯，就是，很不人道。這樣的妖怪，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禍害，吃了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好。」
顧藍煙初來人間的時候，董浩天曾經給他說過，吃人是妖怪的天性，他們雖然不支持，但也不能斷絕。只是唯一的要求，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胡亂吃人。
後來，在「五百年前」的時候，他偶爾跟裴北辰聊天的時候，裴北辰也提到過這件事情，說是妖班上的妖怪，偶爾還是會選擇出去吃人。一般，只要不遇到蓮花仙子的話，其實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在裴北辰看來，能進入妖班的妖怪，至少是會分辨好人壞人，也能知道什麼人類該吃，什麼樣的人類卻不能吃。
而現在，顧藍煙才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什麼人該吃，什麼人不該吃。
陸灝愣了一愣，他是沒有想到顧藍煙竟然可以將事情想得這麼明白。
難道是因為太笨了，所以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反而更加容易接近真理？
兩個人說完話之後，小鳳凰那邊也喜滋滋地回來了。
不過，它剛一回來，就又挨了陸灝一個爆栗。
「以後把你的靈力給我收起來，」陸灝恨鐵不成鋼，「要不然，就設置結界，在結界里面吃。」
按照小鳳凰這樣的吃法，不被普通的人類發現的話，他陸灝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小鳳凰本來還在模肚子的翅膀就模到了腦袋上面，表情可憐得很︰娘親爹爹，怎麼這麼喜歡打人啊？雖然說打是親罵是愛，但是它次數多了的話，也很疼的。
「揉揉，不痛了，痛痛飛走了。」陸灝這麼幾次下手之後，顧藍煙倒是習慣了這一套的動作，做起來也算是有模有樣的了，讓看著的陸灝竟然生出了幾分和諧的感覺。
「小鳳鳳，以後要記得你母親親爹爹的話，吃……吃飯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人類看見了。」顧藍煙知道陸灝雖然語氣惡劣，卻著實是良苦用心，一邊勸慰小鳳凰的時候，也跟著柔聲讓它記住陸灝的話。
陸灝擔心以小鳳凰的智商，只能進行片面的理解，趕緊補充道︰「不止是吃飯的時候，其他的時候，也別讓人類看見你。」
顧藍煙覺得陸灝這話也說得很有道理，趕緊點頭說道︰「就是啊，小鳳鳳，除非你能幻化成人，否則，絕對不要被人類看到你了。要不然，人間就大亂了。」
「它一只神獸，怎麼可能幻化成人？」陸灝接過了顧藍煙的話，續道，「以後隨時都給我保持隱身狀態。」
剛剛小鳳凰「吃飯」的時候，太過得意，不但將靈氣全部散開了，而且還解除了隱身的狀態，就以一只鳳凰的造型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妖怪跟人類的面前。幸虧他反應快，早先一步弄昏了那個人類，妖怪也被小鳳凰自己給殺人滅口了。
但是，這樣的機會哪是次次都能遇到的？陸灝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陪它出來吃飯吧。
所以，當務之急，不但是要讓小鳳凰明白哪些人類妖怪是有「質量」的可以吃，而且還得教會它如何一個人就餐而不被發現。
「只要你隱身了，這樣普通的人類就看不見你了，不管做什麼，都比較方便。」顧藍煙喜歡從現實的角度考慮事情，「靈氣也不能太過張揚了，要不然的話，下次妖怪們都被你嚇跑了，你還怎麼吃飯？」
小鳳凰的靈氣，人類是不大可能感應到的，就算是感應到了，只要其沒有被妖怪或是黑暗的生物附身的話，對那樣的光芒，只會覺得親近祥和，而不會產生不適的感覺。反倒是妖怪們，會在第一時間產生逃跑的想法，尤其是那種法術不濟的，更會躲得遠遠的。
小鳳凰看著顧藍煙跟陸灝你一句我一句地「指責」自己，猛地哇一聲哭出來︰「爹爹娘親娘親爹爹，是一丘之貉，合起伙來欺負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