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劍楓一听他說到錢塘女子便覺不妙他們官宦子弟平日里附庸風雅經常在一起詩會談詞對這事自是知之甚詳平日也邀請不少高才之士希冀能解答出這上聯因為風聞那位女子當真是傾城國色才學驚人只可惜至今已有三年尚且無人可解遂成為南唐三大絕對之一無數自命才子之人望聯興嘆卻又無可奈何。
穆劍楓當年也不知廢盡多少心機更請當朝太子太傅幫忙尚且無法可解這時忍不住怒形于色道︰「我看你今天根本就不是來出對是來攪局的這聯是三大絕對之一天下無人可解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蔣琬笑道︰「那若是我能解出穆公子剛才說的話可算數麼?」
穆劍楓只覺得剛才那題全是蔣琬耍的一些小聰明根本不登大雅之堂但這三大絕對卻無真才實學不可能得解他心中暗暗冷笑便是當今大儒身為太子老師的虞允文尚且解答不出何況你這樣一個小毛孩子因此毫不猶豫的道︰「好要是你能解出今天本公子就認栽了絕不踏上煙畫閣一步!」
蔣琬笑道︰「好君子一言」
穆劍楓只覺恨不得一掌將蔣琬打成白痴卻又急于等著看蔣琬出丑因此馬上恨恨地答道︰「駟馬難追!」
蔣琬伸出手指緩緩念道︰「迷途遠避退還蓮逕返逍遙!」
這十一個字一出穆劍楓一下子忽然就呆了喃喃道︰「怎麼可能三大絕對怎麼可能就這樣破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失魂落魄蔣琬伸手拉住憐詩詩笑著向穆劍楓說道︰「對不住啊穆公子兩個問題你都沒有答出來我看第三個問題也不用出了。」轉頭向憐詩詩道︰「姐姐我們走!」
穆劍楓一驚卻說道︰「且慢那第三問是什麼?」
蔣琬一笑淡淡道︰「第三個問題︰你說我用什麼方法可以讓穆公子自動離開?」
穆劍楓一下子臉色蒼白因為這一個問題更是絕對根本無法可解。
眼看著蔣琬憐詩詩向前走去他忽然驚醒過來嘴角邊露出一絲獰笑正要揮手讓原子舫上去將兩人留下卻忽然瞥見蔣琬衣擺下側佩著的那塊和黃龍形寶玉登時為之面色大變略一猶豫蔣琬憐詩詩兩人早已走遠。
穆劍楓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陰毒寒光一閃只是遠遠望見那塊玉佩忽然又露出一絲遲疑因為那塊玉佩是宮中只有皇子才能佩帶的龍佩象征著無上的高貴與至高的權柄這天下都共只有三個人擁有一個是當今太子一個是七皇子一個是十三皇子。
走出老遠憐詩詩拉著蔣琬停下揪住他的耳朵說道︰「說剛才那對聯是誰作的?難道真的是你?」
蔣琬奇怪的道︰「當然是我你以為我找人解答的啊?」
憐詩詩嘆息道︰「只怕就是你想找人也沒有那樣的人能給你答案的了。琬兒你的才華絕世只是太過鋒芒畢露這樣對你不好的。」
蔣琬「哦」了一聲道︰「那樣啊要不我以後再也不在別人面前顯露才華可好?」
憐詩詩撫措著他的頭憐惜的道︰「這倒也不用只要盡量少用一些等到你有能力保護自已的時候才能任意遨游這天下到時恐怕就是你一個人的舞台了。」
蔣琬道︰「不會的姐姐你放心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我以後在人前會盡量少露才華絕不會給自己添麻煩。」
憐詩詩嘆息道︰「這就好這樣姐姐就能夠放心一些了。」其實在她心中想的卻並不是這個而是蔣琬剛才的那幅下聯她只覺得心中又猛地緊了一下因為在這下聯之中說的是遠避世俗走向佛門達到逍遙的境界。
雖然蔣琬可能現在還未能意識到這一點只是偶爾顯露出一點但其本性已經仿如一顆被掩埋在塵灰之中光彩奪目的無雙明珠總有一天只要略有觸動那些掩蓋在明珠之上的灰塵就會如是同飛灰一般一掃而空到那時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勸得動他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又想到今天為蔣琬收拾他這數天以來無聊之時信手涂鴉寫下的那些東西之時偶然瞥見的兩詩這里又從她心里清晰的跳出︰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悲喜千般同幻夢古今一夢盡荒唐。慢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長人間百事歸去也終年辛苦為誰忙?
禪心一任蛾眉妒佛說原來怨是情。雨笠煙簑歸去也與人無愛亦無嗔。
想到這里回頭再注視蔣琬之時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苦澀味道充滿胸襟然而卻又無能為力。
轉過頭郎夢郡煙花燦爛萬家繁華濃麗但憐詩詩的心中卻仿佛冰雪一般充滿了難言的苦澀。
剛才拒絕穆劍楓也可能只是自己最後一次的輕擲放縱從今晚開始她就遠離了那種平靜的生活陷入到煙花紅塵之中不是穆劍楓也是別人。
這是她的宿命百般掙扎卻只覺越是掙扎反而被這塵世里面的諸般法則越捆越緊喘不過氣來。並最終會淪陷死亡于這些繩鎖之上無人垂顧。
上午蔣琬已經搬出了煙畫閣憐詩詩在城西給他租了一間干淨的瓦房憐詩詩苦笑了下煙畫閣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與蔣琬在一起之時的那種溫暖反而變得紙醉金迷虛情假意。
蔣琬一個人住在一起憐詩詩把情兒派過去照顧他本來蔣琬不願但憐詩詩卻不願情兒也沾染到這些世俗之中骯髒的東西她還是純潔的只有跟著蔣琬她日後才有機會離開這里去往到外面廣闊的天空。
憐詩詩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蔣琬離開她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最後蔣琬並沒有跟憐詩詩回到煙畫閣憐詩詩與他就在河邊分別撫模著他的頭說道︰「琬兒你早點回去吧姐姐就不送你了情兒帶琬兒回去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罷就帶著青兒離開了。
情兒扯了扯蔣琬的衣服︰「公子我們回去吧!」
蔣琬搖了搖頭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遠遠的「望著」憐詩詩離去的背影在一片燈影霓虹之中漸漸闌珊起來終于晃作一天殘影消失不見。
情兒忽然驚叫起來︰「琬公子你你怎麼哭了?」
這是情兒第一次見到男兒的眼淚並且永生不會忘記。便連那一日被人打得口吐鮮血皮開肉綻她也沒見到蔣琬皺過一下眉頭便是在深寒大雪之中被憐詩詩救起他也從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可是此刻在憐詩詩背影之後情兒見到了那種晶瑩剔透仿如珍珠的眼淚。
這是一個男兒的眼淚一個肓人的眼淚它不會為悲痛淒涼而哭也不會因為軟弱在突然回到溫暖之中忍不住流下淚來。
男兒的眼淚只在無人之處曾經仿佛曇花一樣綻放過那麼短短的一瞬那是人世間最真摯與充滿了熱度的眼淚。能見到是一種莫大的福氣。
春光明媚綠柳如蔭這時已是二月的春天蔣琬一個人走在城郊青青草地之上他極為專注仿佛面前是天上的仙宮玉闕一樣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走得輕緩舒暢仿佛踏著天地之間至高至玄的奧秘這時若有人瞧見就能見到他仿佛走在玄機之上白雲之間。整個人給人一種溫淡若水清幽明徹的感覺。
開始出來情兒還不大放心他一個人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才驚訝的現蔣琬雖然看不見道路卻比明眼人走得更穩更疾卻幾乎從來沒有踏錯過一步。
後來情兒也就漸漸放心了他一個人出去根本無需人陪伴自己也可以尋得路途回來是以蔣琬才能一個人在郊外遨游听著百鳥交鳴聞到青草泥土的青香氣息每次他一回去情兒都驚訝的現琬公子變得更加淡了更加寧靜更加看不透。那種氣質常常令她心神不定輾轉反側有時侯服侍他穿衣時忍不住就會莫名心跳急促臉紅起來每次都像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不敢看向蔣琬的臉若非知道蔣琬看不見只怕她都不敢接觸到蔣琬的身邊。
再轉過一個彎忽然耳中聞到一陣仿佛與他心靈相通震撼到他靈魂的聲音「鐺鐺鐺……」震動耳膜直達心靈。
他微怔了一下忍不住起身向鐘聲起處走去走到一座宏偉恢嚴的大寺前紅牆綠瓦壯闊綿亙。
兩個小沙彌見到最後走來的這個白衣少年那種出雲如水的氣質讓他們不由得眼前一亮合掌打了個揖道︰「這位公子也是為道瓊祖師今日說法而來麼?」
蔣琬一怔︰「說法?」
兩個小沙彌互相看了一眼詫道︰「那公子來此何事?」
蔣琬「哦」了一聲說道︰「我是听見這陣鐘聲忍不住走了過來。」
左邊那小沙彌忍不住笑道︰「這就是了這陣鐘聲就是道瓊祖師說法的鐘聲招集合寺僧眾在廣場集合鐘聲一完說法就正式開始既然你是因鐘聲而來那麼就說明你與佛法有緣道瓊祖師閉關二十年剛剛開關第一次說法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緣啊不可錯過四野鄉民都早已聚集我們也正要進去恭聆祖師宏法可巧你就來了大概今天就是你是最後一個恰好趕來的未如也進去听听對你很有好處的。」
右面那小沙彌也不由得微笑道︰「正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別人都是因為知道道瓊祖師傳法而趕來為有求而公子卻是因為無心被鐘聲招來為有緣快快請進馬上就要開始了。」
蔣琬道︰「兩位師父真是好口才。不過我反正無事進去听听也好兩位請。」
二人乃將蔣琬迎至蓮台之下這時已經黑壓壓的坐了近千人但鐘聲裊裊不絕人們一言不場面莊嚴肅穆隆重恢嚴。蔣琬自找了最後面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盤膝坐下那兩沙彌自動歸隊回到兩側寺僧隊中。
他剛剛坐好鐘聲「鐺」的一聲正好斷絕余音裊裊不絕一群五六人的大紅袈裟和尚護著一位僅穿灰布衣衲的老和尚走到蓮台之上正中坐下只听一個老和尚走到台前朗聲道︰「道瓊法師閉關二十載終至功德圓滿今日開壇說法為眾生解大般若部無上經卷《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這時那灰衣和尚打了個揖方向緩緩閉起雙目口中吐出一串清音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香、聲、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柁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
揭諦揭諦
波羅揭諦
波羅僧揭諦
菩提薩婆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