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侍衛竟然為其氣勢所懾有些猶豫武承恩一看大怒指著兩人喝道︰「還不快去將此人拿下……」他旁邊一直坐著的神冊帝卻擺了擺手說道︰「不讓他說!」那武承恩立即一臉諂媚低下頭去揮了揮手那兩個侍衛退開兩邊不過仍然站在蔣琬左右。
只听蔣琬淡淡的道︰「為醫者目中無帝王無村婦無妍美無惡丑無良善亦無惡凶醫者的宗旨是治病救人哪怕這人無惡不作哪怕這人是天皇貴冑在醫者眼中也應該視之如一。若在朝堂你是帝王我自然應該給你下跪但此刻你作為病人的丈夫就不再是帝王而是病人的家屬請我治病應該對我恭恭敬敬才是怎麼反而要讓我給你下跪。」
他伸指向前後左右隨手指去冷冷的道︰「像他們連一個醫者的醫道都不能稟尊見到帝王就卑恭屈膝難道就盡出這樣奴顏卑膝之輩代表著煌煌南唐了麼?」
四周眾人無不听得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這不是擺明說神冊帝驕奢霸道麼?武承恩一听嚇得臉都白了戟指喝道︰「來人吶將他拿下此人忤逆不道面君不跪目無君上拉入天牢听侯落!」
那兩個鐵甲士衛無奈上前便要將蔣琬扣下卻听神冊帝猛然道︰「好好一個醫者眼中無君王。既然你這麼傲氣說他們都不行那你可有把握治好皇妃的病病好之後重重要賞!」
武承恩一听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但見神冊帝嚴厲的目光看著那個灰衣少年目光中卻頗有激賞之意他承恩多年侍奉君側所謂伴君如伴虎但他這幾十年來卻活得安安穩穩足可見他對于主子的心思模得是多麼的透徹雖然覺得自己听錯了可是如此明顯的話如果他還听不出來那也就不用再混了是以急忙揮了揮手那兩個鐵甲士衛面面相覷退了下去。
卻听蔣琬傲然道︰「有病就有醫病的法子不過我連皇妃得的什麼病都不知道卻怎麼醫治?」
神冊帝難得的笑了一笑說道︰「好那就由你先診治吧不過要是你治不好那可就是殺頭的大罪你可想好了?還要不要去?」
蔣琬道︰「去。」毫不猶疑。
神冊帝來人帶這位大夫到皇妃的寢宮!」
一個宮女道︰「是。」走到蔣琬身邊說道︰「跟我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陛下可否恩準小女子與這位公子一同前去?」
神冊帝看了那女子一眼皺了皺眉︰「你是?」
那蒙面女子站起身來恭聲答道︰「積幽谷醫聖之女——蘇怡見過皇帝陛下!」說罷便行了一禮。
神冊帝聳然動容不敢相信的說道︰「你是——醫神?」
那蒙面女子道︰「不敢當‘醫神’之名那是別人隨口亂叫當不得真小女子請求與這位公子一同前去或許可以幫上點小忙。」
神冊帝這下可是龍顏大悅一下子精神起來他千算萬算自己都認為京中並無良醫哪及得上宮廷御醫可是這位積幽谷醫聖之女蘇怡不同她游醫天下醫術無雙天下幾乎沒有她治不好的病癥。這下皇妃有救了。那個灰衣少年倒反而不重要了起來只是為什麼她非要跟著那少年一起去呢?
但此刻他哪里還在乎這些立即道︰「有醫聖之女在側皇妃之病一定可以康復朕恩準了兩位請多多費力稍侯朕重重有賞!」
蔣琬似是沒有想到那蒙面女子蘇怡也來了皇宮之中但面上卻毫無異色那小宮女領著他與那蒙面女子蘇怡來到青妃的寢宮朝霞宮之中隔著雲母屏風那蒙面女子向後看去只見紗帳之中朦朦朧朧的一個玲瓏浮凹的絕色嬌軀躺在床上橫被而臥真正是一幅海棠春睡圖。便連蘇怡這樣的無雙絕色都不由得看得一呆。只是蔣琬目不能見卻是毫不動容。
然而給皇妃把脈竟然要用一枚金錢壓在那青妃水思璇腕膊之上用一根紅線繞過屏風給牽出來遞到蔣琬手中蔣琬拿著這根紅線半晌無語。四周的小宮女听說這人夸下海口說一定可以治好皇妃的病正想著看他怎麼個厲害法這下好了他坐在那里拿著一根紅線半天毫無動靜。
那蒙面女子蘇怡也是詫異了半晌看著蔣琬心想︰「他醫術那麼高明怎麼好似用這種紅線捉脈的手法都不會的樣子難道他捉脈的手法這麼奇特與所有人都完全不同可是再厲害也用不了這麼久啊他到底在干什麼呢?」
蔣琬試了試實在是無法從這根紅線上看出什麼來手指彈了彈衣襟忽然靈機一動將紅紅遞給那蒙面女子道︰「你也看看皇妃的病癥如何?」
那蒙面女子一臉奇怪的接過紅線還以為是蔣琬要考考她頓時萬分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越來越驚一幅不敢致信的樣子轉頭向蔣琬又驚又駭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六陰鬼脈?」
蔣琬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不過蘇怡被人號稱‘醫神’紅線捉脈這種小小的妓倆又怎麼可能不會因此並無絲毫懷疑只是听到「六陰鬼脈」這四個字時連他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六陰鬼脈」千年間遺留下來的醫學難題至後世都依然無法可解無數著名的醫生在這個問題上面探索了幾十年最後一無所獲而且這種病癥百年無一連病體都找不到又怎麼可能去研究這「六陰鬼脈」的奧秘。
但這是後世三大不可破解的醫學迷團之一蔣琬偶爾看到還曾經下苦心研究過一段時間最後依然是一無所獲直到六年之後他在敦煌博物館里面看到一本殘破的神秘醫書《問經》里面列舉了千百年來無數的醫學謎團讓蔣琬看得如痴如醉按他那不世的醫術都只能勉勉強強破解其中十分之一。
而「六陰鬼脈」正是《問經》之中最後的一個命題著此書的奇人窮盡六十年的心血最後花了五年時間在這個問題之下只留下了四句話直到至今蔣琬都沒有真正明白那四句話里面到底說的是什麼?
等到他學會針炙之術並創出冠絕天下的「天脈七炙」總算對這個「六陰鬼脈」有了一點的心得但在那時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病癥所以他也無從下手只是留下自己的猜測至今沒有試驗過成為一大遺憾沒有想到卻會在此時此地遇到身懷「六陰鬼脈」的女子。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治好「六陰鬼脈」那麼這個人就是蔣琬只是他自己心中都沒有太大把握除非他突然之間就參悟透了天脈第七手。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他現在醫術最多可以救活青妃水思璇卻也不能讓她康復如初。而且就算如此這其中都蘊藏著極為巨大的危險連蔣琬都不敢輕試。
成則兩幸敗則不但青妃死于非命連他都得跟著陪葬。但是他卻沒有退路骨子里的傲氣也不容他後退。就算明知沒有希望他也會放手一博。
然而他所不了解的是「六陰鬼脈」在當世人的眼中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蘇怡游醫天下六大絕癥她也敢死馬當作活馬醫還有一分希望可是這「六陰鬼脈」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治得好它。
知道水思璇患的居然是「六陰鬼脈」蘇怡一下子呆了愣立當地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蔣琬可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吩咐宮女們準備石鐘乳、王不留行、紫花地丁、金絲草各一份迷迭香、半邊蓮、商陸、曼陀羅花各三份落雁木、紫前金盤草、白龍須、雪蓮花、水蓼、連翹各四份再以無根之水浸過金針一刻之後將石鐘乳煮沸以王不留行的葉、紫花地丁的睫、金絲草的根、雪蓮花的花瓣搗碎放入石鐘乳之中最後熬成千金水命那些宮女將這個放入溫泉之中為皇妃沐浴。
那些宮女瞧得奇怪都不知道他這是在干什麼?但神冊帝有命凡所有需皆一應全因此都不敢動問听侯吩咐蘇怡看得呆呆的不知道蔣琬到底是要做什麼。
等到那些宮女將一切準備好蔣琬與蘇怡退出朝霞宮直到那些宮女出傳青妃已經沐浴完畢穿戴整齊蔣琬與蘇怡方才重又進入朝霞宮。
蔣琬將洗淨過的金針遞交到蘇怡手上淡淡道︰「在宛國你也看了不少應該學會不少皇妃不同于一般世家女子我不能去你听我吩咐下針記住度要快下針要準必須心無旁鶩若不能做到那便另找一個人來吧!」
蘇怡大怒本來還有些猶豫不敢下針這時禁不住賭氣道︰「誰說我做不到拿來!」拿起蔣琬遞過來的那排金針只是一顆心忍不住「砰砰」亂跳垂著的左手握成拳頭連身子都在顫抖。她也算是給不少王公貴族看過病的人了可是第一次面對像「六陰鬼脈」這種連她都從來不敢奢望的絕癥說不擔心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卻不願意給身邊這個灰衣少年看得扁了。雖然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也許一不小心就得命喪在此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接過了金針。
畢竟一個將醫術當作生命的人窮其一生能夠踫到像「六陰鬼脈」這樣的絕癥對于病者是一種痛苦便對于一個醫者卻是畢生的夢想她又怎麼能夠放得下。
她小心翼翼的向著屏風後面的青妃水思璇走去仿佛生怕驚醒了沉睡千年的女神然而繞過屏風看到躺在金玉床之上那個女子之時連她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剛才隔著屏風只是霧里看花朦朦朧朧此刻卻是真實的躺在自己面前那種震撼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青妃水思璇靜靜的斜睡在床上因為剛剛沐浴過經溫泉水浸潤那冰肌玉膚里面隱隱透露出一絲紅暈仿佛太陽余輝灑在秘瓷之上的夕釉無端多出一絲韻味此刻她只松散披著一襲雲霧羅衫長烏黑散散的梳成宮鬢壓在她那線條柔美、白玉一般的頸子上婀娜多姿的玉體修長窈窕的嬌軀素肩如削她側對著蘇怡僅只露出半張妖嬈的玉容白玉無暇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玲瓏浮凹的嬌軀裹在明黃色的錦被之中給人以無邊的震撼。
然而這還不算她最讓人感覺到震撼的還是她的氣質那種慵懶淺妝罷海棠春睡時回顰一笑輕露皓齒媚態天生六宮粉黛盡皆失色。
深吸了一口氣蘇怡半晌方才平靜下來她自己的容貌那也是傾國傾城只不過清淡多一點並不起眼但一旦你看下去才能真正感覺到心底的震撼久品而愈香。只是她不自知罷了卻也從來沒有羨慕過哪一個女人的容貌但第一次為這個女子感到失神起來。
十傾城圖如果花伴花見過青妃肯定會題上她的名字。只是十傾城圖中的女子這天下知道的人都只不過是寥寥三四人而已。外間傳說的美人宮主畫中人、虞止、南海普陀觀音閣主‘玉女’司顏各有特色畫中人無人能緣得一見只是一幅海棠拈花圖那種不與俗流清冷幽妍的氣質已是傾倒天下而虞止每一抬手每一頓足一個小小的動作在她手上都有萬種風情千百情態讓人魂為之消。而司顏的美卻是那種慈悲如同佛相世人皆以觀音稱之聖潔慈柔讓人不忍生出褻瀆之心的美麗。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那種慵懶的媚態頤然的氣質都不由得讓人忍不住想要跟她生出親近之心。不知不覺之間為她征服。
水思璇實在是當之無愧的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幸好蘇怡是一名女子否則看著她那顛倒眾生的風姿只怕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來干什麼了。
她不由得轉頭向著屏風外的蔣琬看了一眼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是他來?看他那一幅看破山水的樣子不知會不會被皇妃的美貌所迷從此墜入紅塵之中呆惜他眼不能見是沒有這種機會了……」
忽然外面蔣琬的聲音淡淡傳來︰「準備好了沒有我要開始了——」
蘇怡驀然一驚模一模燙的面頰奇怪的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到那些奇怪的問題?」
再望了一眼外面的那少年屏風隔著看不清楚只是朦朦朧朧的一個影子清寂孤傲如同雪風寒透的蒼松傲立于雲山之巔。
「為什麼我總是不自禁的會想到他呢?」她喃喃自語可惜左右無人無人听見。
這時蔣琬已經開口報穴位名了他那清冷的聲音驚醒了喃喃自語的蘇怡听到蔣琬報道︰「俞府三分偏左升法……或中七分中正降法……神藏五分斜針溫法……靈墟七分右針補法……」
蘇怡一怔針炙治法一般分六法︰補、瀉、溫、清、升、降補法是用針炙扶助正氣、補益人體陰陽氣血和髒腑虛損用于虛證所謂「虛則補之」如補益腎氣常取腎俞、關元、太溪用于腎氣虛證則取中脕、氣海、足三里等。
瀉法則是用針炙消除邪氣消除積滯以利于恢復正氣的一類治法用于實癥《靈樞#8226;經脈》說「盛則瀉之」。以此類推溫法則是用針炙溫經通絡溫養陽氣溫中散寒回陽救逆的一類治法適于寒癥。所謂「寒則留之」;
清法則是用針炙清解熱邪、泄熱開竅的一類治法適用于熱癥《素問#8226;至真要大論》上說「溫則清之」;《靈樞#8226;經脈》上說「熱則疾之」其實都是同一個意思。
升法是用針炙升陽益氣、提舉下陷的一類治法適用于清陽不升、中氣下陷等癥。《素問#8226;至真大要論》上說「下則舉之」。
降法則是用針炙降逆、潛陽的一類治法適用于氣、陽上逆等癥。正所謂「高者抑之」。
這六法交互運用可治百癥但一般很少有同時使用三樣以上的治法而此刻蔣琬竟然讓她一連使用六法這可是世間從無人用過的一種方法但她早已見怪不怪在宛國之時就已經見識到了蔣琬那神鬼莫測的針炙之術因此雖然不解卻也依照他的吩咐輕輕褪下水思璇的衣衫雖然蘇怡已經提神靜氣但還是忍不住為其那滑膩如脂的肌膚所震驚轉過頭去好一會才靜下心來拈起金針一枚一枚的刺下水思璇那如水一般的肌膚之中。
水思璇昏死之中隨著蘇怡的手她的身上漸漸插滿了金針慢慢的她的手臂肌膚動了動不過蘇怡並沒有覺。
她全神貫注的听著屏風後面蔣琬的指令︰「關沖……液門……中渚……陽池……」自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而至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再轉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最後到達足少陰腎經。
督脈「長強、腰俞、命門、懸樞、脊中……」而至任脈「羶中、玉堂、紫宮、華蓋、璇璣……」最後竟然直到經外奇穴「太陽、上廉泉、四神聰、夾承漿、翳明、百勞……」等穴之中連蘇怡都忍不住手腳顫猶豫不定。
听著蔣琬一個一個穴位的指令皆是聞所未嘗以聞想人不敢之想督任之脈倒還正常但經外奇穴可是人身隱穴一般的醫書都從不提到就算蘇怡博學強記少見的懂得經外奇穴卻也從來不敢用這來下針可是此刻蔣琬所報穴名竟然一個比一個隱秘一個比一個難以相信從來沒有人試過竟然可以用經外奇穴來治病。一個不慎輕則癱煥重則喪命便是有人想到過此處也不敢拿人來試。
但最終蘇怡還是咬了咬牙一枚枚金針刺了下去那青妃水思璇的眼捷毛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睜開眼來。雖是秋深氣候漸涼蘇怡的額頭之上卻布滿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終于蔣琬的聲音停了下來沉默了半晌問道︰「還是沒有醒過來麼?」
蘇怡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一想對方根本看不到自己這邊嘆了口氣說道︰「毫無反應……」頓了頓看了外面一眼試探的說道「可能這法子沒……沒什麼用吧!你不要灰心我們再試試其他的法子。」
卻听蔣琬疲倦的聲音傳來顯然剛才那一般隔空指點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心智仰起頭默然半晌說道︰「沒辦法了只有使用‘天脈’第六手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一有不慎那就不但救不活皇妃更有可能……」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蘇怡身子震了一下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能成功那將就有很大的危險。不單青妃會立即死于非命蔣琬與她也將要死在南唐皇宮之中。
可是他們已經無退路可走了。而且以蔣琬的性子哪怕明知是死他又怎麼可能會退。
他只是在等蘇怡的決定這個決定將會改變很多人的一生。
良久空氣中凝重得使人喘不過氣來蔣琬閉上眼楮只覺心神一片空寧再一次走在死亡的邊緣也許今天自己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吧!但他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
他其實也並不是那麼的深記仇恨而是沒有了仇恨他不知道他還能干些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道路世間如此眾多悲苦喜樂一切正常運轉他又何必橫加一手逆天改命。
可是此刻他卻真的將一切都忘記了在那片真正寧靜下來的心中透過紛紛世相名、利、權、欲、色、味、空、相……一切一切之後最後幻化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被他忽視、默默無語跟著他從郎夢一直到揚州再從揚州一直到九江再到帝京的那個侍女情兒。
她的身影漸漸縹緲終于也隨著一陣雲霧散去就在此時蘇怡的聲音傳來略帶有一絲顫抖畢竟這不是誰都可以下的決定一旦失手他們就將要背負天下的罵名。
青妃雖然病重但若是死在他們兩個手上南唐烽火大起諸國飼恃若是南唐滅國之後千千萬萬的人將淪為亡國奴他們的心中能不忌恨這兩個治死青妃的人。
只怕那是千世萬世也洗不清的恥辱便連積幽谷都有可能從此被罵名淹沒不能再出江湖。
這個決定壓得蘇怡喘不過氣來但作為一個醫者的驕傲她又怎麼能夠放棄得下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她就得繼續下去。
縱留下千古罵名我也不負我的一生。她忽然就想到一詞那是數年前傳唱天下的惜花主人琬《青樓集》中的最後一新詞她深深記得那幾句流傳天下的詞︰「是非本難定但願我心安。皎比明月那悠悠眾口難道黑白……」
自此過後世間就再沒有流傳過惜花主人琬的新詞蘇怡行跡所至隨身所帶總是放在身邊的也就兩三樣物事但這《青樓集》卻從來不曾離身過。
或許走遍江南江北千里所至也有想要見到那神秘的惜花主人一面吧。
她轉頭向屏風外面望去那扇八折的雲母屏風金箔描銀只能隱隱的見到外面那個模糊的人影清傲如鶴孤潔遠隱與世事都隔著一層山水山水之外卻又憑添了一股神秘讓她總是無法看透。
恍惚間她忽然想︰「要是惜花主人見到他不知道會不會一見如故。」
蔣琬听到了蘇怡的聲音︰「嗯……」
他猛然一振衣衫從容之間竟有一股出塵的淡定向蘇怡說道︰「從現在起我教你‘天脈’第六手‘死炙’!你可準備好了?」
蘇怡身子震了一下第一次知道那灰衣少年使用的針炙之術名字叫「天脈」第六手「死炙!」這外名字怎麼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令她莫名感覺到一絲不安。
卻听蔣琬的聲音繼續說道︰「天脈一共分七手第一手‘血炙’、第二手‘天炙’、第三手‘生炙’、第四手‘秘炙’第五手‘神炙’而這第六手‘死炙’顧名思義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蘇怡腦袋「嗡」的一聲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原是兵法上的術語竟然用到了醫術之上可是置之死地豈是一定就能後生的只不過她此刻也是騎虎難下只得同意。
卻听蔣琬淡淡道︰「天脈之術沖圓證虛氣血命元陰陽承運左輔右安推爾為陳環抱相濟金針六出和合大濟!」
……
听著他的一句話一句話蘇怡又驚又喜她一心想要學習的針炙秘術此刻對方終于毫不藏私傾囊傳授這些聞所未聞的金針之法容澱了多少的智慧與心血她自然明白這機會千載難求雖然不大明白但所幸她冰雪聰明只听過一遍便能一字不差完全記住。
有時腦內靈光一閃那些自已久思而未索的道理在那些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中就給出了完美的答案一瞬間那些十數年間苦思不解的問題全在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中就參透不疑而且還隱有所悟卻不敢多加思索生怕錯過蔣琬說出的每一句話。
至于今後能悟透多少那就完全靠一個人的靈性了。同樣的一樣東西在不同的人看來就能看到不同的形狀沒有靈性就算給你一本絕世醫術你也完全看不明白而靈性這種東西有時是一閃即滅過後即忘如何抓住靈性一閃之間並將它領悟那就完全靠一個人後天的努力了。
但不能不說蘇怡真正是那種極少數的靈性之人每一句話流過她的心中立即點亮了她心中一處一處的小燈就這一瞬之間她的醫道精進何止數倍。
蔣琬此刻將「天脈之法」的精髓全部傳授給了蘇怡能領悟多少就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最後蔣琬腦中忽然就閃出《問經》之中最後的那四句話來︰「生脈之道水火牽機。死脈之道龍虎交濟」。他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一些什麼等他再去想時腦海之中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自知靈性之道只可偶得不可強求因此也並不懊惱只是淡淡的對著蘇怡說道︰「開始吧!」
蘇怡還從那些神奇的天脈之法中回過神來答道︰「嗯。」這下信心大增拈著金針听著蔣琬的聲音。
蔣琬之所以自己指點還要教會她天脈之法便是因為一個懂天脈的人再施以天脈死炙比之一個什麼也不會的人強了不知多少。便連蔣琬自己現在都不能使用就算等他眼楮完全復明之後也不會輕用死炙因為一個不慎病者便是死傷之局不到萬不得已蔣琬絕不輕用所以此刻讓蘇怡下針比之蔣琬更能揮天脈的效果。
蔣琬沉吟了一下說道︰「百會……」
人身之上共有十二正經和任、督二脈一共四百零九個穴位人常提到所謂三百六十一處大穴卻不知道還有四十八處隱穴人身控制人身的一般只有一百零八處穴道其中三十六處號稱「死穴」一旦踫撞即有可能引起性命之憂無人敢踫而蔣琬的天脈第六手‘死炙’竟然完全是從這三死穴入手蘇怡雖然早已見識過他的逆天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吃驚但她還是按照蔣琬的指令盡力摒住心神小心翼翼的一一將金針插入到水思璇死穴之中從百會、楮明、人中、神庭、神闕、中極、章門、太淵、膺窗、鳩尾、巨闕、曲骨……諸穴往下就在第二十四個穴位之時水思璇的穴位開始滲出血水來蘇怡一見不由得大驚失色急忙道︰「不好了血元隨著金針外泄怎麼辦?」
——相當于原第八十七章六陰鬼脈下。未完帝王心術第一部書號︰144476。喜歡《名動河山》的可以去看一看!帝王將不定時解禁!請大家多多支持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