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學校並沒像左夜昨天預測的那樣謠言滿天飛,耳邊听到的都是討論劉杰如何輕松地在一問一答中揭露真相,三言兩語間促使兩個班級化干戈為玉帛,一片贊嘆唏噓聲,課間操後又傳出劉杰親自去二班道歉,與若妮的對話聲不大不小,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听,大概意思說他受安好的爸爸的囑托,在學校照顧她,她還是個不到九歲的小朋友,不懂事請你不要計較,抽空請你吃頓飯賠罪。
左後桌的凌冰彤講的繪聲繪色,壓抑著喉嚨接著興奮道︰「當時若妮的臉羞的通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答應邀請咯,後來許小霜進教室接到若妮轉交的道歉禮物後都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圍在凌冰彤旁邊的同學一個個羨慕嫉妒恨,那可是初中部排名第二的校草啊,還是個一學期跟女生講話的次數不到一只手的校草,居然送禮物給許小霜了,其中一個女生陶醉道︰「要是我是許小霜就好了。」雙手捧臉。
凌冰彤嗤道︰「許小霜算什麼,仗著媽媽是班主任當個團支書狐假虎威,杜若妮才是厲害的,一起吃飯啊,跟劉杰一起吃等于跟施丞嚴、柏太帝、姜陽一起吃,零距離接觸,況且,吃飯嘛,有一就有二,多麼有可持續發展的可能。」
大家也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點頭,李真珍壓低聲音道︰「照你說,安好豈不是更有可能。」我若不是經常訓練耳聰目明,根本听不到她說的什麼。
凌冰彤絲毫沒意識到她前方有個當事人,斥道︰「你笨蛋啊,你沒听到我剛剛講過嗎,安好才九歲不到,比那哭鼻子流鼻涕的小孩強點,但能跟意圖不軌地比嗎,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威脅度直線上升。」
周圍立馬響起一片哀嘆聲,李真珍「啊~」聲,尾音打了好幾個卷,志氣低糜︰「還是安好在四大校草身邊好了,我才更有安全感,不用擔心帥哥隨時被搶去。」
我被剛喝進口的牛女乃嗆住,低下頭捂嘴輕聲咳嗽,班級活寶真多,我哭笑不得。
凌冰彤一副「朽木可雕」的表情,分析得頭頭是道︰「是呀,所以,听說許小霜本來好高興的臉在听到劉杰邀請杜若妮吃飯的時候馬上僵成了活化石,一想到那場景我就痛快,哈哈。」凌冰彤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禍水東引嗎?沒想到劉杰完成的出色到出乎我想象,年齡是塊好用的擋箭牌,若我也是十三、四歲,這招恐怕就行不通了吧?
我興味盎然,後續發展肯定超乎想象的精彩!
我甩甩頭,看了下手表,還有近一個小時下午才上課,繼續研究經濟案例,趣事听過就算了,算是放松心情的一種方式,學習才是學生的主旋律,磚頭一般厚的英文原著,但封面寫的是《格林童話》,隱瞞他人的老把戲,實用又方便。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走進教室,聊天、討論、學習,干什麼的都有,趙沁寶活潑清朗,在座位上上串下跳,和走道上的林武互扔粉筆頭,玩的忘乎所以,偏偏林武扔的有準頭,趙沁寶每次都被打中,臉上手臂上頭發上到處都是各色的粉筆灰,空中粉筆亂飛,也有搗亂的同學在中間擋著玩,後桌的男生喜歡用鏡子反射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一片片地在牆壁和黑板上移動,興致來了還惡作劇地對準同學的眼楮,被打擾的同學奮起反擊,一場打鬧又即將開始,也有女同學折紙飛機比賽誰飛的最遠。群魔亂舞。
我和侯瀟 坐在中間的第一排遭受池魚之災不可避免,當我的後腦勺第三次被砸中的時候我火了,一把抓過趙沁寶手中的粉筆頭,粉筆頭向有意識般飛向林武,無論他在教室里朝哪個方向跑,手臂和腦袋都有被砸到的痛感,等我手中的粉筆頭都扔完後,也不過幾秒的時間,趙沁寶還在手心向上手指微曲嘴半張的狀態,我怒其不爭,伸手拿過講台上嶄新的一盒粉筆擺在他的課桌上︰「還不快掰,看我幫你打贏他。」
趙沁寶連「哦」了三聲,拿起一根粉筆掰成四小段,林武抓住機會,不遺余力地輝起粉筆頭朝我們砸來,遭受池魚之殃的人更多了,加入混戰的人越來越多,我不得不找盟友︰「侯瀟 ,付若帆,上。」
侯瀟 看看桌上書上零落的粉筆頭,一一拾起,默不作聲地加入,付若帆模模鼻子,硬被抓為我方加入,組建演變成前兩桌和後兩桌之間的戰亂,後面有蘇睿從後門出去路過走廊走到講台偷粉筆,我當作沒看見,武器數量相當玩起來才有意思。
敵方發現我最小,但扔的最準,而且專攻在外的皮膚,最是難纏,便讓左夜來專門對付我,牽制住我。
孫盼是趙沁寶左邊的同桌,是一個瘦小的女生,斗不過,負責後勤提供粉筆頭。
我左躲右閃,但由于空間限制,還是頻繁的被砸中,白衣成了彩衣,左夜也狼狽不堪,額頭五顏六色,形象盡毀,完全是制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一直到快要上課時,戰爭才停止,八盒粉筆全被破費了。
古雪因為是後來,身上最干淨,凌冰彤叫的凶,扔的爛,被打的最慘,我們成群結隊去廁所清洗,彼此關系因為今天的群架近了很多,一路說說笑笑,意猶未盡。
古雪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我有了依賴的習慣,在學校期間除了中午她回去吃飯,都要和我一起,她要來牽我的手,我躲開,攤開給她看︰「好多灰,別把你手弄髒了。」
古雪委屈的臉听了我的話後笑的比蜂蜜還甜,倔強地牽過我的手,還示威地舉了舉︰「我不怕。」
我不在意地一笑,古雪任性的時候也很可愛,無傷大雅,我依她,順便給侯瀟 接了一瓶水洗臉。
後來每節課老師要寫字時,老師在八盒粉筆盒里再怎麼翻找都找不到可以寫的長一點的粉筆,每當這時,下面會想起各別同學的憋笑聲,接著噴笑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哄堂大笑,都有一種偷偷做了壞事後的興奮感。
老師會被笑的莫名奇妙,檢查自己的著裝,同學們笑的更大聲了,老師問笑什麼的時候,學生也不回答,老師只好捏著短小的粉筆頭繼續講題。
放學後,劉杰看到我髒兮兮的衣服,緊張地問我︰「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沒。」我擺擺手,主動跳上座,歡快地道︰「今天我們打了粉筆仗啊,同學都打不過我。」接著我興高采烈地給他們講如何掩護、如何偷襲、如何合作等等等,是一場精彩的對決。
劉杰含笑傾听,偶爾「啊」、「哦」回應兩聲,車騎的很慢,不斷地有人超過,但我們五人都沒在意。
施丞嚴若有所思地邊點頭邊說︰「原來好兒喜歡對壘游戲。」
姜陽連蹬幾下腳踏板,與我保持平行,笑嘻嘻地道︰「看不出好兒這麼勇猛非凡,我以後要小心了。」說完,還佯裝害怕地縮縮脖子抖抖肩膀。
我單手叉腰,頭一仰,臭屁道︰「你知道就好,看在劉杰的面子,我手下留情的。」希望你永遠別傷害小杰,看到姜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我暗想。
我抱緊劉杰︰「快點。」額頭抵在他的背上,替我擋住灌來的風。
安媽注意到我髒亂的衣服,不氣反喜,接過書包,催促道︰「快去洗澡,不洗干淨了不準出來。」
我正準備往臥室走去,女乃女乃已經拿來我的睡衣,難得地湊趣︰「你這一身在房間走一圈,今天的衛生白打掃了。」意思是不要給女乃女乃找麻煩。
我悲憤地跺腳,我居然被嫌棄了,一把奪過衣服,朝浴室奔去。
安媽翻開我的書包,抽出試卷看成績,又唯恐天下不亂,故作煩憂道︰「這個月的水費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我沒法硬氣地扛一句「自己付」,我的地位呢?我的話語權呢?
我每天給媽媽做牛做馬,不給工資就算了,還沒有福利,最後落得個窮光蛋的下場,每天除了來回的兩元車費錢,不多給一分,安媽的理由冠冕堂皇︰「錢多了養成亂花亂玩的壞習慣,不可取,而且你帶的吃的喝的,樣樣都有,沒少你吃沒少你穿,自己有花錢的必要嗎?」。
我找爸爸,爸爸推辭,無可奈何道︰「存折在你媽那,報賬時被你媽發現我跟她作對會被罰睡沙發。」
作為二十四孝女兒,當然不能害爸爸因我受罰,我去找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慈愛地撫模我細軟地頭發,寵愛道︰「好兒乖,別鬧,你媽是為了你好,長大後記得好好孝敬父母。」一副「我是過來人,我誨人不倦」的架勢。
我無可奈何,躺在浴缸里,越想越憋屈,憋屈到頂點時終化作一縷無聲地笑蕩漾在空氣中,喚醒了歡樂幸福的因子,燻紅了水霧繚繞下女敕白如玉的臉頰,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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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蘭萬分羞愧地吶喊︰我要票票!!!我要票票!!!要票票!!!票票!!!票!!!————蠟燭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