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前,班級成員全到齊,教室嘈雜,娛樂委員禾玉站在講台桌上,抓抓腦袋,煩躁地喊︰「安靜!安靜!」
同學們各就各位,安靜下來,禾玉對自己造成的成果很滿意,露了個大大的笑臉︰「同學們,學校要組織一場大型的十一國慶活動,學校和市領導都會來觀看,為了學校和班級的榮譽,大家踴躍報名參加,唱歌跳舞小品相聲彈奏朗誦都可以,也可以向音樂老師請教,讓學校看看我們一班的實力,不僅在學習上名列第一,其他方面也能遙遙領先,學校會篩選出優秀的節目才能校演,有意願的同學在今天之前來報名,節目可以在這周之內填報上交,我講完了,謝謝大家。」
禾玉鞠了個躬,笑容燦爛的走下台,身姿窈窕。
班級集體鼓掌,接著又互相鬧哄哄地討論,很多同學都有意動。
感覺到有人拍我後背,我頭後仰,心里也知道古雪打什麼主意了。
古雪激動不已,抓我胳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還不停地搖晃︰「小安小安,我好想參加好想參加,你陪我去吧陪我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停停停,晃來晃去我怎麼說話。」我轉身,掰開她的手。
「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古雪改抓我的手不放。
「好了啦,我知道你很想去啦,不用每句話說兩遍,我都听得到。」我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不會唱不會跳不會樂器,你想表演什麼,讓我去當雕塑還行。」我說的是大實話,我人懶,晨跑學劍術練武是為了自保,練舞什麼的累死人不償命。
「啊?!你不會?!」古雪小嘴半張,完全忘了在大眾面前維護形象,包含驚訝的高八度聲音,對于古雪來說,堪稱奇景,左右同桌都好奇地看她一眼。
古雪慌忙捂嘴,眼珠咕嚕嚕地四處亂轉,忙不迭扳過我腦袋,自己也壓低身子,下巴抵在胳膊處,低聲道︰「你不會為了不想參加撒謊吧?」她撇撇嘴巴,在古雪的心目中,小安是個妖孽,考試能很輕松地取得高分,自己一個小時也解決不出的難題在她手中看一遍題目就知道做法,每天會看自己怎麼也來不及看的課外書,沒有她不會的事。
我敲他額頭︰「你說的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古雪感覺到我威脅的眼神,用力搖頭,我頗有同感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嘛,你看我憨厚樸實的臉,像是會說謊的人嗎?」。古雪忍住頭暈的感覺閉緊嘴巴又識時務地連連搖頭。
「乖啦,自己去報名吧,我不奉陪啦。」我已經沒必要在學校的比賽中獲得自重感了,沒有激情,把機會讓給熱情的同學吧。
古雪垮下一張臉,哀怨道︰「你真不陪我去?我一個人……怕。」最後一個字輕地跟蚊子哼哼一樣。
「要不,你問下若帆或是其他同學有沒想合作的。」我甚沒誠意地建議道。
古雪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她也不是個隨便願意交朋友的人︰「才不要,我就要你,我會跳舞,我會談鋼琴,我教你好了,不難的,你一定能學會的,我相信你,你就參加吧。」古雪睜著一雙濕漉漉地眼楮望著我,泫然欲泣。
我左右為難,若不是對象是古雪,我直接不理走人,我也不能保證我國慶那天不會有事,在自己都不能保證的情況下我不會給人承諾︰「我給你當參謀好了,助理也行,我除了腦袋好使點,沒其他優點,你將就著用吧,別太嫌棄。」
眼看古雪又有掉下巴的趨勢,我趕緊將她的下巴往上抬,合上嘴︰「還不快去報名,快上課了哦還有兩分鐘,go,加油。」我推她一把。
古雪像被拋棄的小狗最後回頭戀戀不舍地看我一眼,終是去報名了,也算是鼓起勇氣自己去做的第一步,在古雪面前,我不僅當老師,還當保姆,兼職「三陪」,陪吃,陪玩,陪聊。
古雪回到座位後笑的賊兮兮的,帶點小得意,我也縱容地笑,不知道又在高興什麼,真是個鬼靈精,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總有那麼個人合你的眼緣,又在千萬人中遇到你,認識你,那得需要多大的機緣巧合。
下午,劉杰送我到公交站,我疑惑道︰「怎麼不送了?」雖然坐公交回家更快點,但我還是不願意跟大家一起擠,放學正是乘客高峰期,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路站著回家的,喝了蜜糖的人誰願意去吃黃連。
「是呀,沒事了,準時回家啊,不要貪玩。」劉杰從自行車的前籃里拿出書包,理好背帶給我背上。
「這麼快?」書包很輕,該做的作業在學校中午做完了,里面除了隨身听,游戲機,只有一本課外書,我背起來一點都不費力。
「是啊,中午杜若妮的班費被人偷了,結果在許小霜的語文書頁里找到,她正忙著討好杜若妮呢,哪有時間管你。」劉杰語氣輕淡,听不出嘲諷看不出蔑視,卻總有一分置身事外的無情。
「許小霜太衰了吧,你還沒出手呢。」難不成屋漏偏逢連夜雨。
「囂張跋扈的人身邊總有一兩個仇人的,你不懷疑是我動的手?」劉杰挑眉,惡作劇般揉亂我的劉海。
我手不留情,「啪」地一聲使勁打在他的手上,欠揍︰「你會用如此低級的手段?再加把火好了,別給她翻身的機會,她不是想弄臭我嗎,讓她自食其果好了。」前世工作時間寶貴,都是采用雷霆手段,現在文火慢炖,看看效果怎樣。
「好。」劉杰無條件支持我,他也不覺得對方得到的果大于她所做的惡,護短是一反面,更有我潛在的引導,畢竟他將來是要繼承他爸的事業的,**也佔一部分,同情啊公平啊神馬的都是浮雲。
2號公交到了,我揮揮手,上了車,車子開動後,劉杰才騎車遠去和其他三人集合,我透過窗戶模糊地看著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背影,想著現在平靜和美的日子,給我什麼我也不換。
上完樓梯,發現家里房屋對門難得有人住,鐵門大開,客廳布局一覽無遺,有保姆在打掃衛生,我掏出鑰匙,發現自家房門也是虛掩,打開房門,有三雙陌生的鞋,家里來客人了。
「女乃女乃,媽,我回來了。」我邊換鞋邊朝里屋喊。
有陌生的阿姨先走過來,穿著正式,發式精致,畫著淡妝,很是干練的打扮,熱情道︰「是安家的小寶貝回來啦,上學辛不辛苦,我是對門的林阿姨,今天剛搬過來。」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林爺爺家的兒媳對不對,我有听林女乃女乃講過,總是夸她兒媳才德兼備,難得找到,是林叔叔的福氣。」說完,我羞澀一笑,可愛的梨渦最具有殺傷力。
林阿姨笑的眼楮眯成一條縫,拉過我的手牽進屋︰「你女乃女乃究竟為你吃了多少蜂蜜啊,喂的嘴這麼甜,來來來,我給你介紹。」
長椅上坐著兩個陌生的人,相貌有七成相似,大的有四十多歲,小的差不多十五、六歲,應該是父子,林阿姨做到少年旁,月兌下我的書包放到一邊,一把抱過我放在懷里,指著中年人道︰「那是林叔叔。」林叔叔朝我溫和地點點頭。
林阿姨拍拍旁邊少年的肩膀,道︰「這是我兒子,林凱,讀初三,正要轉學到一中,以後你們是校友了哦,互相關照。」說完,又轉向兒子囑咐道︰「平時多看顧下小妹妹知道嗎?」。
林凱歪在一旁瞄我一眼後笑眯眯地點頭。
我窩在林阿姨軟軟的懷里,童音軟糯甜膩︰「哥哥有不知道的地方可以問我,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哥哥很厲害,學校很多人都認識我哥哥,他去少年宮了,晚上七點半回來,你問他吧,他表面看起來很嚴肅,但心地好,你別被騙了。」
林阿姨听地心都化了,抱著我不撒手︰「懂事的乖寶貝,怎麼這麼可人疼,怪阿姨不好,忘了給小安好買禮物了,是叫安好對不對?」
「對,是爸爸給我取的,老師們都說我名字好听又好記。」我自豪地笑,肉嘟嘟的小臉蛋兒白里透紅︰「我喜歡七巧板、游戲機,哥哥喜歡玩滑板和打籃球。」
安媽知道我的真面目,看不過去我的恬不知恥,沒好氣道︰「還不進去寫作業,別以為有客到了能偷懶。」
林阿姨贊同道︰「小安好,作業寫完了再出來玩噢。」
我順勢跳下地,問道︰「女乃女乃呢?」
「去買菜了,早點寫完去廚房幫忙。」
「遵命。」我像模像樣地抬手作揖,跟大家說聲「再見」,提起書包進我的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