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里打撈多久了?」這麼拙劣的演技,芷萱實在無意再看下去。
飛快的瞄一眼春枝,夏枝眼中閃過一抹不解,她不是應該借機大鬧一場,跑到大少爺那里去哭訴,說大少女乃女乃不肯把鶯兒給她,甚至不惜殺掉那丫頭嗎?
「沒……有一會兒了……」
「辛苦你們了,繼續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芷萱口里隨意打著哈哈,雙眼順勢看向春枝。
這丫頭倒定力還不錯,見她看過來,一聲不吭的轉身向正房走去。
如芷萱所想,大少女乃女乃正端坐在正房里,嚴整以待的等候她的到來,身旁的幾案上,不僅擺放好了糕點水果,還有一幅沒完成的刺繡。
「萱兒見過嫂嫂——」
「哎呀,妹妹啊,你怎麼才來——」
大少女乃女乃迎上前來,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臂,還不忘悄悄瞥向一旁的春枝。
不等春枝做出反應,芷萱已先她一步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嫂嫂啊,你這里可真是少見的華美,堪比皇宮娘娘們居住的宮殿啊!」她夸張的表達著自己的驚羨之情。
大少女乃女乃笑得有些不自然了︰「莫非妹妹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來我房里欣賞美景?」
「嫂嫂說的哪里話,自打妹妹回到寧府,一貫謹記身份,深居簡出,只是今兒個經老祖母一提醒,才恍然發覺冷落了嫂嫂——」芷萱歉然一笑︰「萱兒出嫁時,嫂嫂還未過門兒,如今姑嫂同居寧府屋檐下,又怎可形同陌生人一樣呢?」
「是呀,是呀,妹妹果然貼心,難怪你那大哥提起你來,總是贊不絕口!」大少女乃女乃口中應付著,不知不覺就又扯到了寧修良的身上。
芷萱面不改色,心頭卻不由月復誹,別說夸贊自家妹子了,寧修良連話都懶得和呂紫瑄說呢!他那分明是心里有鬼,只怕是多說多錯,索性就來個只字不提,不僅是他,整個寧府似乎都被下了噤口令,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嫁過來整整一年了,卻對寧氏兄妹的畸戀聞所未聞。
不過,從某一方面來看,這寧修良和寧芷瑄也是一對小可憐兒,當初名不正言不順也就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順了,她不想辦法好好消除倆人之間的問題,卻來和自己較什麼勁兒?
「想這揚州城里,誰人不知,呂府四小姐雖說出身商賈之家,卻是品貌端莊、知書達理,比起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兒來不僅毫不遜色,尚有過人之處,我們寧家,能娶到嫂嫂這樣好的女子做媳婦,也都是別家羨慕不來的,你又何苦拿我這個小姑子取笑呢!」
芷萱這一番話,雖說有謬贊的嫌疑,卻是認認真真的告訴她,好好把握機會,跟你的心上人雙宿雙飛,可別再把我這個不相干的人扯進去了!
只可惜,她的一番好意,並未起到想要的效果。
大少女乃女乃眼中一閃,目光竟又沉了幾分,剛要開口說話,卻見一名小丫頭進來通報。
「稟大少女乃女乃,夫人到了!」
倆人听聞,忙雙雙起身迎接。
看得出,寧夫人來得匆忙,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想必是隨著轎子走來的,都還有些氣息不勻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剛一落座,寧夫人就沉聲開口了。
見芷萱和大少女乃女乃神情各異的面面相窺,大丫鬟月荷站出來說︰「不是說,有人在錦園吵鬧不休嗎?」。
她話音一落,幾雙眼楮便都不約而同的落到了芷萱的身上。
唯有大少女乃女乃和春枝兩個,悄悄對視一眼,額角忽而冒出一絲冷汗。
然而,芷萱卻只是視而不見的端起茶杯啜飲,好似無事人一樣。
「秋枝,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大少女乃女乃一听寧夫人點名要秋枝來說,心頭暗叫一聲不好,情急之下,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盅。
按照幾人事前商量好的,故意露出諸多破綻,讓寧二小姐以為他們謀害了鶯兒,以她的性子,自然會又哭又鬧,甚至找大少爺過來為她做主,只要掐準時間,再請寧夫人過來,見到這一幕,她鐵定不會有好果子吃,說不準禁足、禁訪,十天半月的連大少爺的面也見不上,只要再從中做些文章,不信扯不斷倆人之間的牽絆。
可唯一的失算之處在于,這主意是春枝出的,這一招,對于原來的寧二小姐來說,效果自不必說,但她並不知道,如今的寧芷瑄,早非當初的寧二小姐了,她這樣的下三濫招數,只能被她當做笑話來看待。
其實這一點失誤,也怪不得春枝,只是那大少女乃女乃,以己度人,自以為萬無一失,卻一不小心將自己算計進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
按計劃,枝一早就離開了錦園,在外頭捱到時間差不多了,就直奔懷瑾園去上報寧夫人,哪里知道這其中的變故,見上頭讓自己說話,便憋足了勁兒,打算添油加醋的好好在表現一把。
哪知,剛開了個頭,就被春枝給攪了。
「回夫人,事情是這樣的,二小姐今兒個和大少女乃女乃一見如故,方才路過的時候就順道兒進來坐了坐,剛和大少女乃女乃聊了不大會兒呢!」
寧夫人听了,不免一臉狐疑,就這點兒事兒,怎麼還急匆匆的讓丫頭來懷瑾園?
但寧夫人畢竟是當家主母,盡管心中對梅香生的那丫頭極為厭惡,但大體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唔,如此甚好,萱兒也別成日里把自己關在房里,在自家府中走走,還是對身子有好處的……」她說著,隨手端起幾案上繡了一半兒的鴛鴦戲水圖︰「這是誰繡的?」
大少女乃女乃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恭敬的起身說︰「回母親,是我繡的。」
寧夫人听了,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上回老夫人壽辰,我要你繡一副萬壽圖,你可是推掉了的——」
「我……」大少女乃女乃急了,她那時候還在樂府,哪里知道這個。
芷萱默不作聲的假裝低頭飲茶,心中卻不免一樂,她本不會刺繡,當時只得冒著不賢的名頭,推說娘親死得早,無人教授,企圖蒙混過關,沒想卻叫大少女乃女乃這個正經八百的大家閨秀著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