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曉慕熬好那碗承載著她下半生幸福的神藥之時,顫抖的幾乎抬不穩那陶瓷大碗。落微涼見她這模樣,臉色變得相當怪異,想說什麼,最終只是咳了咳,忍了。
夏曉慕吞了吞口水,感激的凝視著落微涼,那感覺,離夢想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再邁出那麼一步,美人便是她的了。
直到落微涼被她那熱辣的眼神看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催促道︰「快去……去吧,冷了藥性便沒這般好。」
「扣扣……」夏曉慕總算穩定了些情緒,一手端了神藥,一手輕輕敲門,「二師兄,我進來咯。」
半晌沒听到應答,夏曉慕困惑的皺了皺眉頭,又敲了幾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夏曉慕手腕一轉,直接推開了略顯破舊的雕花木門,小心的探出個腦袋,輕喚道︰「二……」
看清房內的光景,後面的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
午後的陽光有些味甜的味道,連空氣也沾染了曖昧的氣氛。從這里望去,床上的景象甚是撩人,略微凌亂的衣衫,薄被輕覆,長發解散來鋪了一床,幾縷調皮的發絲順著床沿落在地上。
許是發燒,白皙的臉頰有些發紅,朱唇微啟,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落。
當時夏曉慕第一反應便是迅速入房,果斷關門。
嘖嘖,這般模樣讓某些豺狼虎豹看去還得了。
躡手躡腳走到桌邊,輕輕將藥放好,壓抑住狂跳的心髒,之前偷偷給他下藥的罪惡感在此刻消失殆盡,余下的只有驚艷。
沒有想到生病的月琉光竟是如此,嗯,撩人。
夏曉慕甚至忘了自己進來的初衷,愣愣的朝床邊走去,小心的矮子,靠近月琉光,而那不安分的手在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撫上了那嬌女敕的唇。
終究是,直奔重點。
溫潤柔軟的觸感讓夏曉慕心中一顫,如同觸電一般猛的所回手,而這下意識的動作自是驚醒了睡夢中的月琉光。
「嗯……」懶懶而略顯沙啞的嗓音甚是誘人,月琉光睜開眼楮,琥珀般的眸子中盡是迷茫,嘴巴一張一合。
夏曉慕忽然就站了起來,蒼天啊,為什麼又這般美的男人,為什麼讓這麼美的男人做出這麼可愛的舉動。她驚恐的捂住有些溫熱的鼻子,還好,這次沒那麼丟臉。
這短短的一瞬,月琉光也算是清醒過來,捂住額頭似乎有些痛苦的輕哼一聲,而後抬頭看向夏曉慕︰「小師妹,你來啦。」
「嗯。」夏曉慕慌忙應聲,一時間覺得全身不自在,雖然明白方才的舉動並沒有被他察覺,支支吾吾半晌才回想起自己的初衷,連忙轉身端起桌上的藥︰「二師兄,該喝藥了。」
「藥?」月琉光撐起身子,坐靠在床上,隨手攏了攏被子,「要喝藥麼?」
天吶……為什麼這月琉光生起病來如此之萌,不似平日里那副對誰都溫文儒雅的模樣,一點點的迷糊,毫無防備的面容,真實的讓夏曉慕想上前去……呃……調戲一番。
她的心上人,真是連生病都如此完美啊。
「二師兄,生病了當然要喝藥啦。」硬生生壓下心底的沖動,夏曉慕捧著藥碗走到床邊,遞向月琉光面前,「小落給的藥方哦,一下肚保證見效。」
喝吧,喝吧,喝了這個世界就少了一只斷袖了。心里雖是急得恨不得立馬給他灌下去,但面色卻是努力裝淡定。
月琉光輕輕吊起眼角,一抹疑惑一閃而逝,而後微微抿起嘴唇凝視著那碗黑不溜秋的藥,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二師兄,趁熱喝呀,小落說涼了藥性就沒這麼好了。」夏曉慕催促道。
月琉光忽然就勾起嘴角笑了笑︰「我感覺好多了,這藥就免了吧,是藥三分毒。」
心里咯 一下,夏曉慕忽然就覺得那麼溫和笑容似乎有些異樣,卻又說不上來。莫非月琉光看出這藥中的玄機?不太可能啊,沒听說他懂醫術來著。
還是……夏曉慕忽然就轉過彎來,眼角透過一絲精光︰「二師兄~」
這句「二師兄」叫的可是蜿蜒綿長,意味頗深。
「莫非你怕苦來著?」夏曉慕笑得越發得瑟,明明應該是怕苦不想去喝卻還要找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沒想到他也有這麼一面。
月琉光臉色微微一紅,竟像是被說中心事一般略顯窘迫︰「這……」
記憶忽然就回轉到那個午後,他坐到她的床邊,床墊微微下陷,如同雀躍的心髒一般,他笑著說,喝完藥嗓子就不會疼了。
夏曉慕輕輕抬起藥碗,自個「咕咚」一聲喝了大口,有些酸澀,但也不如想象般難以下咽︰「喏,不苦的哦,我都喝了你快喝吧。」
月琉光一愣,抬起臉對上夏曉慕亮晶晶的眼楮,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而後輕笑一聲︰「曉慕。」
夏曉慕被他看得頗不好意思,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嘴角︰「啊?」
「我也想吃蜜餞。」月琉光仰著頭,像是孩子一般,「好不好。」
一聲軟軟的「好不好」讓夏曉慕徹底淪陷了,將藥碗往月琉光手中一塞︰「二師兄你先喝,我馬上回來!」
說完急急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又忽然轉過身來,嚴肅的叮囑道︰「全都喝完哦。」
月琉光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便得玩味起來,嗅了嗅手中藥,下床走到窗邊,縴細的手指輕輕推開格子窗,隨意的一揚手,灰褐色的藥汁落在骯髒的泥土上,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珺瓷,連玉面神醫也能差遣了麼?這一年你又成長了多少。
珺瓷,你終究是比我絕情多了。
拿著碗的手一點點握緊,皮膚漸漸發白,有些生疼,忽然就失笑出聲,一直覺得燕清舞不成熟,太過執著,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甚至,比燕清舞還要固執的可怕。
「呵……呵呵……」
將倒空的藥碗重新擱回桌上,攏了攏衣袍,輕輕躺到床上。
顫抖而濃密的睫毛投影在眼瞼上,撲哧撲哧。
一點點闔上,最後一絲光線也阻擋在外,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