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門是出不去了,一群人再轉身回去,那掌櫃的早就笑成一朵花︰「哎呀,原來是落鳶宮的人呀,怎麼不早說呢,這四間上房都為各位空了兩個月了,就等各位入住呢。」
上樓的時候夏曉慕輕輕拽了拽月琉光的袖子︰「二師兄。」
月琉光放緩了步子︰「嗯?」
「我承認你方才說對了,我一輩子也無法超越她了。」夏曉慕由衷的感嘆,這姑娘厲害到什麼地步,就光見面這會怕是把她一輩子的眼淚都給流光了。
有了落腳的地方,懸了一天的心也算放了下來,燕清舞順便也把面子掙了回來,實話說,最精明的還是燕清舞他爹,大門不出就把這小子的行程掌握的妥妥當當,甚至連他們都遺忘的事情他老爹都還記得安排。
這個老頭,有意思,有機會一定要去觀摩一下。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再次醒過來是因為餓了,出門覓食的時候剛好就遇上了上官嵐和采萱,忍不住多打量了采萱幾眼,不免感嘆,這真是奇女子也,哭成這樣,現在居然連眼眶都沒有紅腫,委實天生就是能哭的料。
「別看了,宮主和月公子早先便出門去了。」上官嵐說話還真是一點彎都不轉。
夏曉慕悻悻收回往後張望的目光,果斷的轉移話題︰「你們餓不餓?」
自武林大會丁點在奉天舉行之後,這個原本不為人知的地方便在一夜之間繁華起來,而定居在此地的小商小販們經歷的時間的洗禮對于掙錢宰人更是輕車熟路。
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來此地的無非兩類人。
自命不凡想來露兩手,指不定就出人頭地的。
武藝真的高超,自願或是被迫來的,找點刺激順便為自己的門派組織掙點臉面的。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沒有人願意為了一碗面一頓飯而去砍價掉身價。
縱使這價格黑得你想罵娘。
好在,付錢的是采萱姑娘,不然夏曉慕這類一向不知臉面為何物的人定會在店家開口的一瞬間問候一下他母親。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頓飯的時間也算是廝混熟了,采萱哭起來了得,八卦起來也了得。和上官嵐勾兌了這麼久,听到的八卦居然還沒和采萱在一起一個時辰來得有勁。
譬如,剛出生的燕清舞其實很討厭喜歡的,圓圓的臉蛋怎麼看怎麼可愛,老宮主當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捏他的臉,結果有次玩過火了,這三個月大的女乃娃愣是肉臉腫了半月。
譬如,燕清舞十六歲的時候還因為犯錯被老宮主打。
譬如,以前燕清舞也是喜歡女人的,準備的來說至少是「風流」的境界,曾經就一起勾搭了三個姑娘,結果有天被拆穿,那三姑娘組隊鬧到落鳶宮來,那是老宮主最後一次動手抽打燕清舞。
夏曉慕倒是听的開心,其實任何一個人听到情敵的糗事沒有不開心的,光想著他被老爹打那簡直是大快人心,恨不得親自上陣。
一頓飯吃完,天色也暗下來。
回到客棧的時候居然只有燕清舞一人,燕清舞見到她們三也是愣了︰「琉光呢?」
「月公子不是同您一道出去了麼?」上官嵐反問。
「是一路出去了。」燕清舞將那金邊扇子搖得嘩嘩作響,「他中途讓我先走,我來這沒見到你們以為他去尋你們了。」
夏曉慕眨眨眼,忽然覺得心中一陣不安,而後又傻笑起來,月琉光一個大男人還會出什麼事,他的身手她也是見過的,指不定是在哪留戀耽誤了時間吧。
其他幾人的心思怕是和夏曉慕也就半斤八兩,在一樓等了一會不見來人也便上樓各自睡覺去了。
奔波了這麼多天,說不累是假的,後面幾天幾乎都是在馬車上露宿,這一沾床眼楮便睜不開了,心中那絲隱隱的不安也在困意中消失殆盡,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滿月,晴空萬里,居然連一絲雲彩都沒有,明亮的月光鋪散大地,如同夢幻世界,披著銀沙妙曼起舞。
「我不要和三師兄對打。」夏曉慕提著劍果斷的拒絕。
從小一窩長大的,在三師兄手上吃了多少苦頭數都數不清,夏曉慕才不會笨到同意和他對打,他這人的觀念里面就沒有類似「男人不能動手打女人」「男人要有風度」,每次和動手,無論是平日吵鬧還是正式比試,他定會全力以赴。
而事實上,真的拼起來,夏曉慕敢拍著胸脯說,這山上,除了十天前剛入門的小師弟,她打不過任何人。
忘了說,小師弟今年六歲。
「曉慕,這不是游戲,這是本教的規矩。」師父那張臉板得像棺材一樣,這亙古不變的說話方式讓人抓狂。
「師父。」夏曉慕放棄來硬的,決定使用溫情攻勢,「那讓我和大師兄打行不?」
至少大師兄還有些良知。
「曉慕,說了多少次了,抓鬮決定對打人選,天命不可違。」師父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嚴肅。
夏曉慕還想說點什麼,三師兄卻是等不下去了,大喝一聲提著刀便朝夏曉慕砍過來,光看他平日切菜那模樣,不用說,這刀法那叫一個精準,若是被砍上一刀,怕是不缺胳膊少腿也難了。
「別別!三師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小師妹別跑啊,你一直跑我們沒法比啊!」
「廢話,不跑被你當豬肉切啊?」
「哎呀,砍上一刀不就了事了,你別跑了!」
兩人一個砍一個躲,忽然三師兄腳下一個踉蹌,身子頓時失去了重心,猛地朝夏曉慕撲倒過來,夏曉慕一緊張,本能的伸手去接住他,兩人便華麗的栽倒在地上。
夏曉慕墊底,三師兄在上。
只覺得肺都要被壓爆一樣,幾乎要無法呼吸,憋了半天才斷斷續續道︰「你……你先起來……」
說著,好不容易從兩人之間抽出自己的手,想要推搡身上的人,忽然就看見滿手的鮮血,空氣中滿是濃郁的血腥味兒。
「啊——」夏曉慕慘叫一聲瞬間驚醒。
眨巴著眼楮一時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阿門,原來是在做夢,還是如此變態的夢。
只是為什麼明明醒來了,身上的負重感卻沒有消息?甚至連血腥味也如此的真實。
嘴巴忽然就被輕輕捂上,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臉上,他的氣息有些不穩︰「慕兒……別……別害怕……」
夏曉慕心中一緊,這下看清楚了,月光落入房間,明亮如白晝。爬在自己身上的人是月琉光,他的臉色蒼白,神情虛弱,似乎這短短的一句話已用盡了全身力氣。
腦子忽然就轉了過來,慌忙拉開覆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壓低了聲音焦急問道︰「二師兄,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