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您怎麼跑這里來了。」半夏揮舞著細長的胳膊一路小跑過來,一張小臉紅撲撲掛著幾點汗珠,看似很是焦急。
他的聲音很大,這又是四面環山的低谷,那回音愣是反復了數遍才作罷。
雖然和這小子看不對眼,夏曉慕對于炫耀自己的手藝還是毫不吝嗇,遠遠的便遞過一只香噴噴的烤魚,咧嘴一笑,見牙不見眼︰「喲,半夏小弟,你可有口福了,快來吃喲。」
對于夏曉慕經常在這里逮魚吃的惡行,半夏早就看不下去,偏偏又得到了師父大人的默許,可謂有氣自己憋,只能默默的催眠自己,這只是一般的草魚,最便宜的草魚。
話說關于師父為何如此縱容這平胸丑女人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幾次也忍不住認真的詢問過,可惜落微涼的眼楮就沒離開過醫書,只是不咸不淡的回答到︰這山谷如此寂靜,多個人鬧騰也不錯。
這會看到這女人居然恬不知恥的想拉自己一同墮落他的臉色能好看麼?尤其是這個女人又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半夏叮叮咚咚一會便跑到湖邊,撐著要粗粗喘息了半晌才皺著眉頭指著夏曉慕道︰「你還真是越來越多里人類的審美標準啊,怎麼不直接把臉也裹進去算了,免得嚇到別人。」
夏曉慕剛剛吃了一條魚,心里樂乎著也不同他一般見識,笑吟吟的說︰「小dd別多事,你懂什麼,來來,吃魚才是正事。」
「我不吃。」半夏頗有骨氣的把頭仰到一邊,這女的是無知才暴殄天物,他怎麼可以同流合污呢?
「很香哦,你聞聞看哦,不信你問問小落,他也吃了呢。」夏曉慕眼楮又是眯了眯,不死心的誘惑著,若是今天忽悠了他吃下這條魚,看他以為還拿什麼資本來教訓她
半夏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找落微涼,敢情真是這女人的造型太驚世駭俗了,精明如他都著了魔道,惱怒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轉頭看向被他忽視很久的落微涼「師父我……」
後面的就這般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張臉漲得比方才還要通紅。
師父他他怎麼也墮落了他怎麼可以跟這平胸瘋女人一起吃魚還吃得如此**眼楮都快眯成他養的那只貓了
落微涼這才慢吞吞的抬起頭,嘴巴里含著一口魚肉,輕輕的抿著刺,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滿足,細細的咀嚼片刻小心的吞了下去,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嘴唇,才柔聲問道︰「徒兒有什麼事麼?」
幻覺……都是幻覺……只是這幻覺怎麼真實得如此可怕?半夏的嘴角抽搐片刻,終究是沒有憋出半句話。
落微涼很是困惑,歪著頭看了半響,也不想再去深究,索性指了指夏曉慕遞過去的魚,高興的說︰「你來得巧了,快試試曉慕烤的魚吧,很好吃的哦。」
半夏瘦小的身子一個踉蹌,無力的扶著額頭︰「師父……我就想問問您有沒有見到徒兒剛剛曬干研碎的……」
他一邊說一邊躲開落微涼「炙熱」的目光,一不留神就瞟到了夏曉慕身邊那個棕色錦袋里的東西,瞳孔瞬間緊縮,放下扶住額頭的手顫抖的指著那東西,半響才哆哆嗦嗦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那是……那是什麼東西?」
夏曉慕順著他的手指看向身側,困惑的拿起錦袋沖他搖了搖︰「香料啊,沒有香料的話怎麼能考出這麼香的魚呢?」
半夏只覺得身子一陣虛浮,索性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大樹,慘白著臉又是問到︰「你這香料是哪來的?」
「到處找的啊神醫谷里這麼多的寶貝,找點香料可簡單咯,很多草藥其實也能做香料呢,味道好不說還對身體有好處呢」夏曉慕說這話的時候眼楮閃亮閃亮,配上她那張驚世駭俗的臉委實讓人有些吃不消。
半夏又問︰「那……那你這些香料不會恰好是在東院那邊的簸箕里拿的吧?」
「哎呀,這個你都知道,你小子也挺聰明得嘛」夏曉慕大驚,連聲稱贊道,卻不知道她的話對于半夏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半夏一時沒有準備,扶著大樹急急的吸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慘白的小臉上已經換上一副暴怒面容︰「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這個拿到市場上去要多少錢一兩」
夏曉慕感覺到半夏癲狂的殺氣,小心的縮了縮脖子,誠實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半夏閉著煙又是深呼吸了幾次,再次睜眼滿目的血紅,額頭青筋暴起,巨大的怒吼聲震得整個山谷都有些搖晃︰「就你這種平胸丑女人拉出去叛賣十次都買不到一兩一兩」
說道第二遍「一兩」的時候,半夏怒極不知從懷里模了把什麼粉末便往夏曉慕身上灑,夏曉慕饒是知道他生氣了也沒有防備他會來這招,最近過分安靜的日子讓她險些忘了初見面的時候這小子便給她來陰的,讓她頂著一張豬妖臉受盡了燕清舞的嘲諷,他怎麼就把著有毒的小東西想成了一純良呢?
雖然是沒有防備,眼楮卻還是閉得及時,白色的粉末落在她的臉上,衣服上,也不知道受了驚嚇還是有何不適,夏曉慕捂著臉驚叫一聲。
本來在一旁一邊吃魚一邊听兩人斗嘴的落微涼連忙扔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魚,迅速站起身走到夏曉慕身邊,聲音里是滿滿的急切︰「曉慕,怎麼了?是疼還是癢?」
說完又抬起眼看了半夏一眼,眼神嚴肅得讓半夏背脊一涼,印象中師父總是溫溫吞吞的模樣,如此嚴厲的表情居然還是第一次。
落微涼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模了點粉末細細看了片刻,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扶起夏曉慕往河邊走起︰「來,先用水洗了再說。」
夏曉慕暈乎乎的被扶到水邊,感覺到落微涼捧起水撲到她的臉上,這才回神,連忙避開來,用力搖著手︰「哎呀,時間還沒到呢,不能洗不能洗」
她說自然是她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落微涼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不免加重的語氣︰「你中毒了知不知道,先洗了再說可好?」
「啊?中毒啦?臭小子方才丟的什麼東西?」夏曉慕困惑的問道。
落微涼的身子一僵,半晌才不確定的問道︰「曉慕,你沒有覺得哪不舒服麼?」
夏曉慕皺著眉頭仔細想了半天,目光落在了落微涼握住的胳膊上︰「你捏的我有點疼。」
「我……我是說……你沒有覺得皮膚刺痛,就像是火燒一樣麼?」落微涼的眼角抽了抽。
夏曉慕的表情更是困惑了,像是努力感覺著什麼,片刻之後才悶悶得回答︰「沒有啊。」
難道是天下第一神醫看走眼了?這方才灑在她身上的不是「黯然**粉」而是廚房用來做大饅頭的糯米面?半夏也是一臉的驚訝,自己用毒怎麼也能算是江湖一流水平,難道真的犯了某些低級錯誤?
夏曉慕小心的看看落微涼,又看看半夏,決定還是說出來的好,反正她也沒打算隱瞞,只是沒有機會讓她坦白,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小聲說道︰「你們應該沒有搞錯,是毒藥啦。」
落微涼和半夏同時做出一副「你不要這麼白痴的安慰我好不好」的哀怨表情。
夏曉慕越發覺得如芒在背︰「真的,只是我感覺不出來而已。」
首先回過神來的還是落微涼,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聲音倒是放柔了不少︰「感覺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夏曉慕訕笑兩聲,這才娓娓道來。
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任何毒物對她好像都失效了。最初發現身體的異樣是剛來神醫谷的那幾天,那時候她對藥物的認知還是一片空白,偏生又好奇鑽到藥房里這模模那捏捏,看著一顆細長的草很是獨特,氣味芳香,經不住誘惑撿了一小片在口中咀嚼,居然連味道也味道也甘甜得很,心想藥房里的藥吃點對就當是補補身子,便偷了一小株,閑暇時候拿出來當零食也不錯。
後來,這株草被燒飯的阿發看見了,驚得臉都變色,敏捷的從夏曉慕身邊跳開︰「天吶你是哪找的斷腸草?快放回去你知不知道這東西一小片就能要了你的命」
夏曉慕大驚,慌忙不跌的將斷腸草一扔,便急著要去找落微涼救命,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對勁,這阿發不是說一小片就能要人命麼?她這都吃了大半株了,要死的話怕是早就死上千百回了吧?
恰巧那天落微涼去後山采藥,夏曉慕難得跑這麼遠,再加上真的不覺得身體有何不適這事也便不了了之。
夏曉慕這迷糊的天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後來又誤打誤撞吃了幾次毒藥,有讓人月復瀉這類的小毒,也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到了夏曉慕身上反正統統失效。
再後來,夏曉慕的醫術長進了些,區分有毒和無毒的東西也算是上了手,便再也沒有誤食毒藥,也不知是忘了,還是習慣了這事她倒是沒同任何人說過。
一直到了今天,貌似不說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