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娓娓道來當年的事情,待到講完了,早已老淚縱橫了。故事說不上有多特別,無非是故事中的阿嫻在他當上皇帝之後,雖是母儀天下之位,只是這心中卻是郁郁的,與他貌合神離。男人都是經不住誘惑的,他寵上了另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對于那個女子,他自己明白只是寵幸而已,只是想找個說話的人罷了,只是沒想到這寵卻讓那女子漸漸嬌縱了起來,心中對皇後之位上了心,這之間還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總之阿嫻與他的長子在那場爭斗中被害,從那以後,對他徹底冷了心,而他也在那之後,終于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可是兩個人卻無法在向先前那樣了,直至後來積郁成疾,阿嫻郁郁而終,只留下他一人獨自悔恨。很老掉牙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人的那種痛卻並不少。
林木不知如何去評價楊文與宇文皇後的事情,只是唏噓了一會兒,並無他話。
「那阿呆是……「靜了一會兒,林木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是我與阿嫻的次子,一生下來,阿嫻就將他交給了宇文淵,宇文淵則將自己的小兒子換給了阿嫻,那便是昭兒」楊文嘆道「他們都知道的」
看到楊文劇烈咳嗽了起來,林木上前替他錘了錘背,扶他躺下休息,自己嘆口氣,便先出去了
獨自一人坐在門檻上想著事情︰原來,阿呆竟是皇子,而且還是楊文最疼的皇子,林木終究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唏噓一陣,告訴自己,一切與自己無關,自己在一旁好好伺候著便行了
只是事情遠遠不是林木想的那樣簡單,那毒已經讓楊文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了,現在每天醒著的時間只有三個時辰,楊文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朝堂之上犯過好幾次錯誤。
「陛下,這毒到底是誰下的?」又一次將楊文從睡夢中喚醒,林木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這孩子,還看不出來麼?」楊文笑著搖搖頭「每回李長順從我這里離開都要去與德妃娘娘請安,這你不明白麼?」
林木這才點點頭︰「是楚王殿下,可是他哪來的膽?若是……」
「他與獨孤羅勾結在一起了,我記得你有武功,若是方便的話,替我去越王楊音那里跑一趟,將這個給他告訴他父皇甚是想念他」楊文眸中暗光閃過「其他的,什麼也不要說」
林木雖有些疑惑,可還是點了點頭,據她所知,楊音因年紀尚幼,仍住在宮中「就在上朝的時候去」楊文似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是」林木應了下來。
第二天,照例同李長順打了個招呼「先去藏書樓了」
李長順不耐煩的揮手︰「快去,快去」
林木臉上陪著笑,一路倒退著,走至一個沒人的角落,閃進了一間小屋子,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宮女服,便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一早打听好這條路上不會有任何人,林木很順利的進入了楊音的院室中,一直听聞楊音是不怎麼受寵的,果然身邊的侍從不知去了哪里,只自己一人撅著小嘴,獨自坐在院中。
「越王殿下」林木輕輕叫了聲,原以為楊音應是認不出她來的,準備好了一大堆的說辭,只是,那楊音微微皺了皺眉,便張口喊道「女官大人,你怎麼來了?」
見楊音認出了自己,林木也不好多說,只是訕訕的笑笑,拿出楊文交給他的金色蹴鞠「這是皇上讓我交給你的,他說他甚想念你」
楊音听了這話,嘴張的大大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紅撲撲的,拉著林木的手,問道︰「他真是這樣說的?」
林木笑著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我還騙你不成在你這里,我不宜久留,就只有這些話,其他的,也沒有,便告辭了」
回到御書房的時候,楊文已是一副困頓至極的模樣了,林木見狀,有些無奈的道︰「陛下,您休息會兒,我一會兒喊你」
楊文打了個哈欠,撐著自己的額頭︰「也好,對了,今晚過去留意一下越王楊音,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是」林木低低應道。
「嗯」楊文似是從口中發出的呢喃一般,點著頭,又睡過去了,林木隱隱感覺到了一股子不安,卻無從說起,那種感覺別提多不舒服了
呆呆的坐在御書房內,後面是睡著了的楊文,林木有些煩躁,想了想,便到御書房房角處的桌子上,練起了字,只記得這還是不久前楊文讓她練的呢,說她的字寫的甚是難看。
練了一會兒字,隱隱感覺有動靜,林木便起身,準備到門口一探究竟,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只手,即使捂住了她的輕呼聲。
林木見是來人,松了口氣,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你怎麼溜進來的?」
宇文待笑著搖搖頭︰「我自有辦法,你不必緊張」
宇文待自袖中取出點心,遞給了林木︰「吃點兒吧」
林木聞著那點心的香味,正有些餓了,便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吃了起來,宇文待只是很溫柔的看著她,看著她慢慢的吃。
林木正吃的香,只覺得宇文待將手伸了過來,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卻見他的手伸到了她的嘴邊,輕輕一滑,嘴角勾起︰「吃到邊上去了」
林木先是一呆,而後臉上便如火一般的燒了起來,只是低著頭,吃著,也不敢抬頭瞧瞧他的反應。
宇文待卻在此時輕笑一聲道︰「小木,我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林木一愣,臉從點心中抬起來,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了聲︰「嗯」
「母後將我送走便是不希望再卷入紛爭,只是他卻始終是不明白的」宇文待口中的他,林木明白是誰,只能默不作聲的在一旁听著。
「他寵信衛貴人,為她種植的那滿園桃花,怎能說是無情,這一直是母後心中最大的郁結,雖說後來冷落了她,可是母後終究是明白的,他對衛貴人動了情,不管這情的深淺,總是有了的」宇文待嘆了聲道「就算衛貴人害了他的太子,我的大哥,他也並未賜死她,只是將她發至冷宮,呵呵,還在母後生下我之後,某天晚上,獨自去了冷宮,與那衛貴人春風一度,生下了楊音,母後就算死也是不會原諒她的,只會嘆自己愛錯了人他哪及得上封四叔對母後的一片深情只是可惜終究是為母後而死了」宇文待搖了搖頭,嘆道,林木心中雖有不解,也不好問出來,只是繼續听著。
「他配不上我母後的」宇文待眼中有濃濃的愁意,眉頭深深的皺起,不由自主的,林木伸出手,覆上了他的額頭「阿呆,你終究是心軟的,不然又為何留在京城呢」
「我現在心中很亂,我實不喜歡那些東西,得以遨游四海才是我最喜歡的」宇文待苦笑一聲,道。
林木將手伸了過去,覆在宇文待的手上︰「阿呆」雖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這一聲,卻似含著復雜的情愫在里面一般。
宇文待一笑,伸手將林木攬到懷里,林木深知若是一般的朋友,豈可如此,可是身體像是不受使喚一般的靠了過去,動作做的十分嫻熟,靠在他身上似是十分的安心,林木這才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什麼時候將這份友情慢慢的變質了,變成了愛情,若說左丘瞳明對她來說是那種來得快也去得快的心悸,那麼宇文待對她來說便是那種慢性的毒藥,在你不知什麼時候一點點,慢慢的侵入你的心底,滲入你的骨髓,等到發現時,已難以拔除了
「阿呆」林木澀聲說道,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唇,給自己說下去的沖動「我們還是不要……」
「不要什麼?」宇文待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了,眸中含光的看著她,林木不知怎的,那句「不要這樣了」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害怕,害怕自己的這種感情,因為他讓她有一種無法走出的感覺,她害怕,徨亂,此時,宇文待突然的開口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慌亂的看向地面「沒,沒什麼?」
「沒什麼嗎?」。宇文待輕笑一聲「可我有事要說小木,你听好了,我—宇文待喜歡你,愛你,願意此生只愛你一個,只娶你一個,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只有你能站在我的身邊,我願意用一生來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你可願意將你的心交給我」
林木猛地抬頭,定定的看著他,只覺得眼前似是有無數的煙花在飛舞一般,只是這樣定定的看向他,直到宇文待伸出手將她臉上的淚拭去,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了,放佛無法控制住一般,撲進他的懷抱,只是不停的喊道「阿呆,阿呆……」
宇文待也似被她這動作下了一跳,而後,也伸手抱住了她,待她安靜下來之後,才在她耳邊輕聲道︰「即使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心,他永遠屬于你」或許在兩世中,林木听到過無數動人的情話,可哪句似也比不上這句動人,閉上眼楮眼淚滾落了下來,可嘴角上卻有著笑意,那一幕幕他保護她的場景出現在了眼前,林木只覺得自己有種窒息般的感覺,有些恍惚這是不是在做夢。
直到宇文待松了松手,定定的看向她︰「小木,你可願意?」眼神很堅定,也很執著的看著她,只是眼底的一絲緊張出賣了他。
林木只是不停的點頭,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