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獸則一副興高采烈,意猶未盡的樣子。
「今年的銀月儀式真是精彩,各種特色技能層出不窮,讓我大飽眼福,真是不虛此行啊!」
「是啊!尤其是其中的‘落霞琴’‘狐毫筆’兩項天賦,哪一項拿出去,都是足以橫掃群雄,震懾一方的存在啊!」
「別忘了還有蘇家那個三小子,隱身之術,連高出兩階的對手都可以瞞過,實在不可小覷。」
「對了!不知你有沒有看見,那傳說中的上古仙獸‘七彩雲衣鹿’也出現了。听說只要抓住她,就能讓實現一個願望。接近她,就能有不可思議的好運降臨。就算只是看到她一眼,也能一段時間內避惡消災,萬邪不侵。」
「挖!你小子也太好運了吧!我跟你一路同行,怎麼什麼都沒瞧見。來來,讓我也沾沾仙氣!」
「可惜,我也只是遠遠地看了它一眼,它就消失了。要接近她,恐怕更需要有莫大的仙緣。」
「不知怎的,這次,谷里的森林之王,烈焰暴君,大地之子等等級別的老怪物都出席了,這些老怪數百年蟄伏不出,不知是吹什麼風,居然把它們都驚動了。」
「何止啊!上古神獸饕餮,夔牛,棲梧鳥,鳳翼蝶,菊花蠶……都出現了,今日能一睹他們的風采,真是三生有幸啊!好想找他們要份簽名啊,要不留下爪印也好啊!以後說不定能賣出個好價錢。」
「咦?前邊不是谷里的酒神麼?啊!他不是一直經常千年沉醉不醒的麼?如今得見他老人家的天顏,真是走運啊!听說他經過的所有泉水都會變成無上美酒,酒香一年不散,飲之益壽延年,百病不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我們趕緊跟上去,好好鑒定一下……」
……
月茹心里不由嗤笑,記得當時七彩雲衣鹿離自己還是不算遠的,而且還若有若無地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按理說,自己算是有莫大的仙緣了,應該會有無上的幸運之事降臨才對,可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卻哪有絲毫幸運可言,實在是莫大的諷刺啊!
月茹又搖搖腦袋,也許,它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姐姐跟弟弟吧。
在河中穿行的眾妖獸,看到旁邊一葉芭蕉小船上的蘇家幾口子,則紛紛以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眼光看著月茹,對她指指點點。
「哎,想不到蘇家出了兩個天賦那麼優秀的孩子,還出了一個泥瓜!」
「是啊,泥瓜幾百年也才出那麼一兩個,沒想到今天讓我們趕上了!」
「可不是,之前也只是在蝗蟲等低等妖族里出現過,真是,狐族還自恃血脈高貴,在我們百獸面前作威作福,其實有些子弟連爬蟲都不如!」
「不過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這泥瓜體內靈力怎麼可能達到驚人的七級!也是百年難遇啊!」
「那又怎麼樣,一個泥瓜而已,修煉比最低等的獸族都慢百倍,千倍,一輩子也就停滯在這一步了,別想混出什麼名堂!」
「噓,小聲點,你可別說,听說那泥瓜可是銀霜狐王的親佷女!小心她知道了,我們都小命不保!」
「親佷女怎麼啦?白素芯能當王,還不是靠著祖上蔭蔽!按理說,我們才是這里的原住民!哼!要不是一股狐媚子工夫厲害,把谷里厲害的幾個男妖迷得七暈八素的,哪里輪得到她這個外來女妖說話!」
「我看她說不定就是蘇芸香跟其他男狐有染生出來的野種,要不白奉先怎麼就最後不要她了?」
它們的話在月茹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漣漪,原來自己的娘親叫蘇芸香,自己的父親叫白奉先!想不到兩狐之間還有這麼多曲折的經歷,怎麼娘親從來沒向自己提起過。
月茹正思索著,突然噗通一聲,身邊一只螳螂舟突然翻了,掀起巨大的水花,五只嚼舌根的黑狗瞬間全都掉進了水里。
月茹這才發現,身邊的弟弟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啊!」
一時間,四周驚叫聲此即彼伏,四周好幾只小舟接二連三地翻船,眾妖不由在水里一陣撲騰。
月茹不由為自己的弟弟一陣揪心,自己一家在靈幻谷勢單力薄的,萬一觸犯了眾怒可如何是好。
果然,很快,月影在水中現出了形體,旁邊的幾只雪狼立刻沖上去將月影團團抓住。
在一陣猛烈地撕咬下,月影幼女敕的皮膚立刻皮開肉綻,狐毛被大片的鮮血染紅。
「月影!」月茹看得眼圈都紅了,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助弟弟一臂之力。
「住手!」蘇芸香怒斥一聲,將一道黃光拍在月茹與月琴所在的蕉葉小舟上,小舟仿佛被無形的風推動一般,立刻以之前三倍的速度乘風破浪,朝著對岸駛去。
與此同時,蘇芸香足下生雲,身形頓起,如離弦的箭一般向著被狂怒的群狼圍在水中撕咬的月影迅速飛去。
一道驚天的水幕從湖心升起,仿佛一座珠簾將深受重傷月影和群狼隔開,群狼頓時被沖得分散開去,四周的眾獸見狀,都慌忙避開,仿佛那飛濺的水花是什麼毒蛇猛獸一般。
一條水柱形成的巨手瞬間在水幕內形成,將被咬得奄奄一息的月影輕輕托起。
「孩子……」母子連心,蘇芸香看見月影被咬成這樣,不由感到一陣揪心的疼。
正當蘇芸香噙著淚,即將把月影攬入懷中之時,突然,幾道碧光閃過,湖水形成的巨手瞬間被打散,而蘇芸香也被兩道碧光擊中,和月影一起,雙雙墜入湖心。
半晌,一條手臂粗的青蛇在不遠處悄無聲息地現出了身形。
「娘親!弟弟!」已經抵達對岸的月琴和月茹都驚呆了。
月琴甚至恨不得立刻跳入水中,卻被月茹死死拉住。
「姐姐!不能過去啊!娘親把我們送過來,是希望我們能好好活下去,不是讓我們去白白送死啊!」月茹雙目赤紅,雙爪成拳,心里如墜冰窟,又如萬蟻撕咬,可是,她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上的沖動,緊緊地拖住月琴。
月琴和月影沒有經歷多少風浪,只會憑著自己的沖動來做事,可是自己不一樣啊,如果連自己此時都喪失了理智,沖上去跟敵人火拼,那全家人不是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看到弟弟被咬成那樣,她的心里也在滴血,看到娘親和弟弟雙雙墜入湖中,她如遭電擊般肝膽欲裂,她心里對娘親和弟弟的擔心,一點都不比月琴少,可是,她作為一個擁有二十多年做人經歷的靈魂,卻深深地清楚,自己現在實力不濟,又沒有強大的覺醒天賦,連娘親都對付不了的敵人,自己冒冒失失地沖上去,只是白白送死。
自己雖然不怕死,卻不願意盲目沖動地上門送死!
哪怕要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只要能活下去,她相信,自己終有向敵人討回公道的一天!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娘親和弟弟死去!」月琴劇烈地掙扎著,奈何月茹的身體在長時間的鍛煉下,比月琴強了太多,讓月琴無法挪動半步。
「姐姐,不要沖動!你連我都打不過,更別說跟那一群餓狼了!你這樣沖上去,除了被狠狠欺凌羞辱一番,甚至丟掉小命,讓對方更加暢快外,還能起到什麼作用!」月茹緊緊地箍住姐姐的肩膀,用一雙幽深的黑瞳深深地凝視著她。
月茹的話語和眼神里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狂躁不安的月琴迅速安靜了下來。
見到月琴漸漸地安靜下來,月茹不由握住月琴的爪子,啞著嗓子道,「姐姐,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這筆賬,我一定會找它們討回來的,只不過還不到時候。」
說著,一道凌厲的光從月茹眼中一閃而逝。
月琴看著月茹,碧綠的瞳仁里迸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月茹低沉著嗓音道︰「姐姐,你要是真的想救弟弟和娘親,就跟我來。」
月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跟在月茹的身後。畢竟,自己這個妹妹,可是出生才幾天就從毒蛇手里將自己和弟弟救出,其中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機智,完全不是自己和弟弟能夠比擬,自從那一次以後,月茹就徹底地贏得了月琴和月影的尊重,成了三狐中實際上的老大。
「姐姐,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靜觀其變。你看,如果娘親死了的話,尸體應該是浮在水面上的,如果她受重傷了的話,應該有很多血,可是你看,水面上什麼都沒有,所以娘親和弟弟很可能都還活著。」在一處離大湖很遠卻又能將整個湖面一覽無余的灌木叢里徹底掩蓋了身形,月茹同月琴細細地分析。
「可是妹妹,你說的尸體究竟是什麼?」月琴听得一頭霧水。
月茹不由翻了翻白眼,自己的狐狸姐姐,還是白紙一張呢,不過還是等以後再慢慢教吧︰「噓,姐姐,別出聲了,我們先待在這里好好看看。」
剛剛那碧光,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是誰發出,不過怎麼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月茹腦海里突然一個激靈,該不會是自己那天殺死的那只小青蛇的親戚吧?
這下慘了,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很可能會將自己和月琴也給殺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還好那天殺了小青蛇之後,自己沒有將紅色植物拔去,也沒有隨便偷溜出去,否則恐怕早就稀里糊涂地送掉小命了。
該怎麼辦呢?要是自己有強大的天賦技能就好了,只可惜,自己空有強大的七級覺醒靈力,卻沒有任何天賦,有力無處使……
想到這,月茹不由緊緊攥住了小爪子。
半晌,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月琴和月茹黯淡的雙眼不禁同時一亮︰「娘親!」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月茹和月琴的預料。
只見一只身長八尺的赤紅色大魚從水中躍了出來,背上長著一排排尖刺,卻長著一張精致的人臉,只是在該有鼻子的地方,被六條觸須所代替。
赤!月茹沒想到山海經上記載的上古異獸居然能在這里看到。月茹震驚不已。
難道娘親和弟弟已經被它吃了?月茹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小小的爪尖深深地嵌入爪心。
娘親,弟弟,月茹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它們血債血償!
「哼!你們這幫小輩,居然敢打擾老子的清夢,你們今天都得給我死,誰都別想活著!」湖心赤聲音如同鴛鴦的鳴叫,可與之形成劇烈反差的,卻是它那張英俊人臉上的無邊怒氣,以及渾身散發出的滔天凶焰。
話音剛落,赤身形瞬時變得小山般大小,張開血腥大口,長鯨吞日一般,朝著身邊眾妖狠狠吞去。
眾妖如同看見山崩海嘯一般,都是一臉的驚懼和恐怖,仿佛末日降臨,紛紛以最大的速度倉皇逃竄,四散奔逃,湖水如同萬馬奔騰一般,發出陣陣驚天動地的轟鳴,激起一陣陣遮天蔽日的水幕,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叢中的月茹和月琴見了一陣膽顫心驚。
要不是剛剛娘親將自己和月琴姐姐及時送到對岸,說不定此時自己也和湖中的眾妖一樣,淪為赤的開胃小菜。
而娘親和弟弟,十有八九是被這赤給吃了,想到這,躲在灌木叢中的月茹不由感到一陣心肝欲碎的劇痛,眼淚終于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下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赤便不顧眾妖的尖叫,將湖中的眾妖一概吸入肚里。
連靠近岸邊的眾妖都被奔涌而來的湖水席卷裹挾而去,無一能夠幸免。
而稍遠些的眾妖一看見赤的身影,早就驚慌失色,各顯神通,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眨眼間,整個大湖的附近,連一只蟲子的影子都看不見。
赤見到此種景象,嘴角浮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打了個飽嗝之後,身形便縮小到原來的尺寸,準備遁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