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月琴在附近的在一處草木茂盛之地,開始吸取乙木青氣。月影則有些百無聊賴,因為紫雷訣要等打雷下雨的天氣才好修煉,于是開始練習自己的潛影天賦,驚走鳥雀無數。
據芸香所給典籍中所記,妖族的修煉分為十個境界︰妖靈,妖精,妖尊,妖君,妖聖,妖王,妖皇,妖宗,妖仙,天妖。每個境界又細分為十個等級。
妖靈就是剛剛開啟靈識,從只有本能到開始有了智慧,從懵懂的獸變成懂修煉的妖,而且體內有靈氣或者氣態妖元能儲存流轉。
妖精則是感悟與妖元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後,體內妖力由氣態變成液態,並且對妖力能達到精細控制,隨心所欲。
對狐狸一族來說,狐靈狐精為一尾,狐尊兩尾,依此類推。蘇芸香為三尾妖君,白素芯為五尾妖王,月茹太外公為六尾狐皇。傳說天機世界史上只有妲己到達過九尾天狐的階段。
……
十幾天後,在一處山谷中,四具已經有些腐爛的尸體暴露在空氣中,散發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臭氣。
幾只狼妖在尸體附近,一陣檢查之後,不由議論紛紛。
「依老夫看,這四個孩子是被四種妖類給殺死,你看,小二子是被壓死的,小三子是被抓死的,小四子是被咬死的,小五子是被勒死的……」一只胡須花白的老狼來回踱著步子,思考半晌,才作出自己的判斷。
「哎,我看不止,你看,小二子身上的傷口,除了被壓過以外,還有一些好像是被什麼嚙齒妖類咬過的牙印,我看,很有可能是嚙石鼠之類的東西。」另一只雪白胡須的老狼接口道。
「恩,沒錯,我看他的背上,還有被什麼動物的尾巴抽打過的痕跡……」花白胡須的老狼微微眯起了眼楮。
「大哥,你也別難過了,老二不愧是我們狼族的英雄,以一己之力,對付三只以上的妖獸,不愧是我們狼族的天才!他,死得壯烈,在七弟的心中,他永遠活著!」一只小狼紅著眼圈,來到附在四只尸體前的一只黑狼身邊,語調沉痛地道。
那只半晌沉默不語的黑狼突然直起了身子,碧綠的雙瞳明滅不定︰「大伯,二伯,你們說,我們的幾個弟弟有沒有可能是被同一只妖物所殺?」
「這怎麼可能?」兩老不由雙雙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如此,對方的實力恐怕已經很高了,而且看對方花樣百出,恐怕絕不是泛泛之輩……」花白胡須的老狼不由皺起了眉頭。
「恩,沒錯,我看他們幾個死的時間都差不多,如果對方只是自己一個,在四只狼族勇士加上狼牙刃的圍攻下,還能安然逃月兌並將對手殺死,這種本事,恐怕已經到了妖尊級別了……」雪白胡須的老狼眼里不由精光四射。
「咱們狼族修為最高的也只有妖尊級別,對方那種級別的大妖,咱們實在是惹不起啊……」花白胡須的老狼不由發出一陣嘆息。
最後,這件事情一幾只老狼加小狼找到了嚙石母鼠的尸體,把那殘余的嚙石鼠連窩端了,狠狠出了一口惡氣而不了了之。
……
與此同時……
「姐姐,小弟練成了紫雷訣,是不是應該有什麼獎勵呢?」月影湊上前,眯起狹長的桃花眼,露出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
月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沒啥好事,不由皺眉道︰「說吧,你想要啥獎勵呢?」
「姐姐,你給弟弟我介紹幾個看得順眼的女妖雙修吧。」月影一臉諂媚的笑,「姐姐也知道,弟弟除了下雨天可以修煉外就不知道該干啥好了。對娘親留給我們的陰陽桃花訣,弟弟可感興趣了。」
費了好大的勁,月茹才強忍下想把月影關進動物園的沖動,和顏悅色地說︰「這個嘛,姐姐可幫不了你了。這陰陽桃花訣適合和心愛的道侶之間修煉。你有心儀的對象了嗎?姐姐可以幫忙給你說說去。」
「這個嘛,好像有很多,」月影興奮地掰著手指,「隔壁的雪兔妹妹,青鸞姐姐,靈貓姑娘,唔,還有鱈魚女乃女乃……」
「蝦米?!鱈魚女乃女乃都一把年紀了,她老人家不適合你吧……」月茹對小弟的「博愛」不由廬山瀑布寒了一把,差點跳起來。
「咳咳,我還沒說完呢,我說的是鱈魚女乃女乃新得了個孫女,听說出落得非常溫婉大方,雪玉可愛,可惜一直無緣得見。」月影臉紅了紅,趕緊解釋道。
「可是可是,那孩子也太小了吧!跟你也不是很般配啊!」月茹急的抓耳撓腮。
「沒關系,我可以等她長大。人間不是有童養媳一說嗎?」。月影目光堅定地道。
月茹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小弟真是一朵奇葩,實乃平生所僅見!
月茹怔了怔,心中暗忖︰看樣子弟弟有著極其嚴重地向著口味怪異的怪蜀黍發展的傾向啊!不能再讓他這麼下去了,必須給他找點健康的興趣愛好。
沉吟少許,月茹微笑地拍拍月影的肩膀︰「小弟啊,這個呢,你現在還小,不急著找對象,這樣吧,姐姐給你講故事听好不好?」月茹決定通過故事來給小弟潛移默化地洗腦。
「什麼故事?太爛的我可不會听哦。」汗,這個小弟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大牌!
「嘿嘿,肯定是你喜歡的啦!」月茹笑著。
于是月茹搜腸刮肚,把前世讀的梁祝,白娘子,三國,聊齋,西游,射雕,天龍八部等等中的故事,不管是記得的還是不記得的,統統都拿出來講給月影听,甚至有時候拿一些瓊瑤阿姨的小說來湊數。
想不到月影倒是听得入神了,還不時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到後來連月琴也停止了修煉,湊過來,津津有味地听著。
不過月影更喜歡三國,射雕之類豪氣縱橫的故事,而月琴更喜歡感情細膩纏綿的梁祝之類故事。
開始的時候月茹還每天盡心盡力講得口干舌燥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後來慢慢也學會了像其他說書人那樣在最關鍵處戛然而止,且听下回分解,留下月影跟月琴在那慢慢回味故事的情節。
一日講完三國的一個片段後,月影終于忍不住問道︰「姐姐你腦子里怎麼有這麼多人類的精彩故事?都是從哪看的呢?」
月茹早就準備好了托詞,「曾經有一天我在溪水邊修煉之時,有位路過的玄龜仙人感慨我修煉辛苦,于是傳我一本古籍,曰《一千零一夜》,可以緩解修煉枯燥之苦,並囑咐我讀完後要把此書燒掉,並發誓此書中的故事只可傳給有緣之士。我讀完之後,把大部分故事的精彩之處都牢牢記在了心里。只是可惜,現在我所能復述出來的內容實在不及原書之萬一。」月茹搖頭晃腦,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
「可惜啊可惜,為何我沒有這種大好機緣。這種絕世奇書,不能拿來一睹為快,卻就此絕跡于世,真是莫大的遺憾!」月影不由悵然若失。
「仙人這樣囑咐我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們也不要惋惜了。我慢慢講給你們听,你們好好吸收了,效果也是一樣的。」月茹當即出言安慰道。
其實月茹這樣說,也是有自己的用意的,一千零一夜里的女子給國王講了將近三年的故事,改變了他暴虐嗜殺的性格,月茹希望自己口里的故事,也能給弟弟帶來良好的影響。
同時這也意味著,月茹不出三年,就能以故事講完了為借口,不用再辛苦地講故事。要知道,每天這樣講下去,對月茹的腦力可是一項不小的挑戰。她前世的記性本來就不算太好,所以頭一天晚上必須把第二天要將的故事想好,還得適當地改編一下,變得更易于為月琴和月影所接受,其中模糊不清的地方,也要好好想清楚,不能隨意蒙混過關,不然他們倆可是會纏著她一直詢問的。
除了日常的修煉,月琴還需要練琴,一首好的曲子的殺傷力跟胡拼亂湊的音符效果可謂天差地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對此芸香也很重視,特意不知從哪兒弄了個半新不舊的木琴來給月琴練習。
不過芸香自己對琴藝也是不甚了了,所以也沒什麼可以教導的。
月琴修煉之余就只能靠自己,費力琢磨著撥弄琴弦彈出一首首不成調的曲子,最直接的後果就是方圓十丈之內所有鳥獸蟲蟻一夕之間全部挪窩,連偶爾飛禽路過都要繞道,否則有口吐白沫倒地猝死的危險。
琴姐姐殺傷力之大,可見一般。
偏偏月茹前世是學過一些琴的,對月琴的琴音更加敏感也更無法忍受,想幫她卻又不想暴露自己會琴藝的事實,思索多日,終于想出了辦法。
于是月茹作小白兔樣裝著很喜歡很享受琴姐姐的琴音,時不時旁敲側擊的恭維幾句︰
「姐姐,你剛剛那樣彈好好听哦!人家還要听!」
「姐姐,你這樣彈的指法好優美哦!」
「姐姐,我昨晚夢見一首曲子,好好听的,你彈給人家听好不好!」
「姐姐,我昨天听見有只小鳥在哼這首曲子,你想听听嗎?」。
「姐姐,我在大樹下發現埋著個罐子,打開來後發現里面居然藏著幾首古琴譜!」
……
其實偷偷把梅花三弄,陽關三疊,高山流水,霓裳羽衣曲等等古琴譜傳給琴姐姐。
好在姐姐在琴上也悟性驚人,一點就通,一段時間下來,彈的曲子也漸漸有模有樣的。
月茹在選擇曲子的時候也慎重考慮過,只傳了些軟綿綿的曲子,因為那些曲子就算彈不好的話對耳朵的污染也不會太大。
有一次,月影在听完故事後,道︰「月茹姐姐,那個捉迷藏的游戲似乎挺好玩的也!什麼時候你陪我玩一下好不好?」
月茹沒有多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不料那一次月茹不僅連小弟毛邊兒都沒模著,還被能隱身並且把紫雷訣修煉到小成的小弟以各種雷電以各種詭異角度輪番招呼,被雷得外焦里女敕,渾身抽搐。而那只狡猾陰險的小狐狸正躲在某個角落笑成一團兒。
沒想到之後那小家伙居然上癮了,每天睜開眼就扯著姐姐們鬧著要玩捉迷藏。似乎連平時愛听的故事也沒有捉迷藏有趣。
月茹心里打了個寒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月琴。
結果月琴一句「我要練琴呢」輕飄飄地把照料弟弟的這個艱巨任務又推回到了月茹身上。
月影眼眸一轉,露出一副無辜偏又超萌讓人無法拒絕的招牌式笑臉︰「二姐,你陪我玩一下下好啦!我很乖的哦,二姐一向最疼我啦!」
月茹白了他一眼︰「知道我心疼你就好,記得一會下手輕一點啊!」
心里直後悔自己怎麼教出這麼個混世魔王。
無奈只能幽幽地對一旁如高僧禪坐般淡定撫琴的月琴拋下一句︰「不要忘了給人家收尸哦!」
開始游戲的那段日子,月茹一直被純虐,三下兩下就被月影電得毛發直立牙關叩響如盛夏驟雨打殘荷。
漸漸被電得多了,月茹身體慢慢適應,抗雷電能力越來越強,六識越來越敏銳,不僅可以躲過熬過大多數陷阱,偶爾也能憑借一些小計策或是蛛絲馬跡抓住月影,然後一頓狠揍。畢竟月影對自己的天賦尚不熟悉,施展起來多多少少還留下一些破綻。
有時候月茹的手段雖然不是很光明正大,比如,或是準備好一手星燭草、紫熒花、魚泡果粉末撒上一把令其無所遁形,或者偷偷給他抹上有特殊香味的藍腥藻、鹿咸枝、苦蟬葉,或是在在某些角落埋伏一些機關︰噴發黑色腐蝕性酸液的敗漿草,狠狠纏繞並釋放麻痹毒素的蛇絲藤,發射火毒性針刺的蠍尾花,異常酸臭靠近即嘔吐不止的鬼臉芙蓉,釋放大規模黏性液體的油蟾子,踩上即發出刺耳尖叫的鬼哭草,能讓人噴嚏不止的涕香芹,踫上能讓人渾身奇癢無比的爽心菜,能營造幻境很快將人催眠的勾離棠……漸漸也能扭轉敗局。
話說月茹為了尋找壯大神識的靈藥,一有空閑就去研究找尋周圍的靈草靈花,一段時間下來也有了不小的收獲,雖然要找的靈藥始終沒找到,許多植物卻成了她與小弟斗法中扭轉乾坤的秘密武器。真是有心插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個弟弟雖然頑皮,卻最怕被撓癢癢。每次捉住他月茹都狠狠地撓他的咯吱窩,一直逼著他再三討饒才作罷。每當看到他被撓的遍地打滾,拼命討饒,眼淚與鼻涕滿天飛的樣子,月茹都感覺特別有成就感。
到後來,月茹跟月影都被磨得完全沒了脾氣。兩人的默契反而如並肩作戰多年的親兄弟一般越來越高,往往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迅速地猜中對方的想法,並作出最合適的應對。
數日後月茹再次修煉,發現體內停滯不前已經有數周的妖力居然再次有了突破,不由恍然大悟,原來「捉迷藏」還有這等功效。
每天芸香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靈田回到家時,三只小狐狸也都已經乖乖地待在一起,看起來無比地融洽有愛,無比地親密無間。
後來月茹跟月影交流了一番,又說服月琴也加入了進來。三人一起「捉迷藏」平添了不少樂趣,只是有點累苦了弟弟。不過月影不敢有太多怨言,對他來說,大姐可是不好輕易得罪的,畢竟大姐的琴音正是自己的克星。
三姐弟上午練琴捉迷藏,下午各自修煉,晚上講故事,一家人簡單並快樂地生活著。
……
數年後,每當有人問起潛影天狐為何對潛隱之道的有著如此精深的領悟,對身法有著如此精湛的控制的時候,月影總是不由回想起童年時在靈幻谷里陪著自己玩捉迷藏的姐姐。
「其實,只是我曾經有一個好姐姐,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陪我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