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回去與月琴月簫一商議,大家都同意要趕緊出發,但是要按時抵達的確有些難度。除非能夠不眠不休地全速趕路。
討論了一陣,月簫便提議自己也同月茹一起去,因為他常年采藥,知道不少近路,能夠省下不少時間。而月琴也想送妹妹一起上路,而且借助幽綠葫蘆,三狐可以輪流催動靈力全速趕路,其他的兩狐則可以趁機在葫蘆里得到更充分的休息。
月簫拿出飼養已久的靈蛾,讓它給芸香捎去消息,三狐準備了一番,很快踏著月色上路。
山路磕磕踫踫,還好月簫經驗豐富,基本上都沒遇到什麼危險。
月茹在幽綠葫蘆里私下問了姐姐對月簫是否有意思,只見月琴嘟起嘴敲了敲月茹的小腦袋瓜子︰「你這個小鬼,我可沒那意思。你也真是,小小年紀就這麼八卦!」不過話雖如此,月琴開始回答時眼底的一絲猶豫之色還是被月茹捕捉到了。
看來姐姐跟月簫哥哥有戲!嘻嘻,說實話,他們倆還是挺有共同語言的,月簫哥哥性格也不錯,這麼仗義,又很體貼,將來姐姐可有福了。月茹美滋滋地想著。
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是月簫在趕路,尤其是在晚上,用他的話說,他身體好,熬夜沒什麼關系,倒是女孩子要多睡覺,保養自己的皮膚,而且加速趕路所消耗的風翅草大多都是月簫的積蓄。本來月茹不想讓他這麼破費,畢竟風翅果不是那麼常見,還長在常年狂風大作的峭壁之上,采集起來頗為不易,只是月簫反復堅持,月茹才作罷。
月茹本來是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報的性子,不過對于未來的姐夫嘛,都快一家人了,還談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事呢,多見外啊!所以月茹心下感動的同時,也就不再客氣,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月簫給自己的便利。
現在的一切都是對他的考驗嘛!所謂患難見真情,月簫現在越是肯吃苦,越是能打動姐姐的芳心,增加對他的印象分,所以月簫把趕路的活兒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月茹一點都不阻止,反而勸姐姐不要太過于擔心。
果然看到月簫累得不成狐形的樣子,月琴眼圈都紅了,嘴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有空就細心地給他用療傷的靈液涂抹身上的傷口,順便給他錘錘腿揉揉肩膀什麼的。
月簫雖然話不多,性子卻憨厚,只是紅著臉,靦腆地接受著月琴的服侍。
兩狐雖然靜靜地沒有說話,可是月茹卻覺得空氣都仿佛變成了旖旎的粉紅色,兩狐眼里的目光都淌著蜜,簡直能把月茹膩死。最後月茹實在受不了了,借口去找個地方方便,留了兩狐在那,自己偷偷找個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月茹七拐八拐地,順著泉水聲來到找到一條小溪,正準備痛飲一翻,突然感到樹林深處有一種莫名的召喚。
月茹好奇心大起,在一路上留了記號,確定不會迷路後,就往那處地方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茹才發現心頭那種微妙感應的來源-原來來自于一個古怪的墓碑。
可是詭異的是,那墓碑上什麼都沒寫,只有一只血紅的眼楮,月茹越看越移不開眼楮,心里一陣發寒,感覺那只眼楮仿佛能把她的整個靈魂給吞噬進去似的。
月茹心里雖然明明知道不能看,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而且腳步也開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眼看就要被墓碑的巨口吞噬。
「吧嗒」一聲,原來是頭頂一只鳥飛過,落下一團鳥屎,不偏不倚正砸在她頭上。
月茹腦子頓時一凜,嘴里傳來一陣腥甜味,好不容易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月茹一會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趕緊轉身順著原來的記號回去。
「噗通」身後傳來鳥兒撞向墓碑的聲音,月茹用神識清晰地看到,鳥兒跌落在地撲稜了幾下,墓碑上冒出一股黑色濃煙,把鳥兒包裹住。
濃煙散去,鳥兒已經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月茹這才發現通往墓碑一路上死氣沉沉,連只小蟲子都看不到,處處都透著詭異,步步都透著驚險,不由大汗淋灕,以後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回去以後才看見月琴和月簫有些焦急的面孔,不由心頭一暖。
月琴沒好氣地看著她,「剛剛干嘛去了,怎麼去了這麼久?差點還以為你被什麼怪物拖走吃了。你都不知道,簫哥哥剛剛找你找了多久!」
月茹心里雖然清楚自己要不是運氣好,說不定就被那個詭異的墳墓里的東西給騙進去吃了,不過卻不想姐姐為自己擔心,嘴上便說︰「哪里啊,妹妹只是有些吃壞了肚子,所以躲得地方比較隱蔽了些罷了。」
「啊~」月琴趕緊捂住了鼻子,「你身上果然有股味道哦!離我遠點兒!」
月茹不由尷尬地抬起咯吱窩,在全身上下東嗅嗅,西嗅嗅,內心道︰「我剛剛回來前明明在小溪里泡了的,那是什麼鳥,怎麼那麼臭!哎,不過看在它舍身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還是不跟它計較了。」
「可是,姐姐,我怎麼什麼都聞不到啊!」月茹聞了半晌,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小傻瓜,你自己都習慣了,當然聞不出來了。」月琴捂著鼻子笑道。
在一旁如電線桿般杵立許久的月簫終于發話了︰「給你這個,燃豉睫可以專門用來去除異味。」說著遞給月茹一段土黃色的丑陋塊睫,長得有點像山藥。
月茹于是狐疑地把它放到自己的身上滾了一遍,果然看到它顏色慢慢變深。
等到顏色不再加深的時候,月茹才知道自己身上的異味已經全部去除了。
看來自己這個未來的準姐夫還是一個實用經濟男嘛!要不是他,自己第一面就給師傅留下個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壞印象該如何是好?
月茹也不好意思跟他說謝謝,那樣太見外,便用那種你懂的眼神,朝著月簫眨眨眼,神秘地一笑,又看了看旁邊的月琴,反而搞得月簫一頭霧水。
三狐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才終于離約定的時間提前兩個時辰來到了松鶴谷,四周松濤起伏,入口處有七八只仙鶴的群雕,姿態各異,鬼斧神工,令人嘆為觀止。
一路下來,雖然兩姐妹實質上沒有走太多的路程,而且最危險的地方都交給月簫了,可是連續兩天之後,最終連一向優雅愛干淨的月琴也變得風塵僕僕,皮毛也磨破了好幾處。
姐姐和朋友都為自己的學藝付出了這麼多代價,月茹深深感動的同時,也決心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有絲毫懈怠,否則大家的辛苦就白費了。
月琴月簫與月茹依依惜別一番便攜手離去,月茹則在入口外打坐等候。
門口有禁制,月茹不敢擅闖。
半晌,月茹睜開眼,發現一位白衣飄飄,高貴清華猶如天神下凡般的男子正在眼前俯視著自己。烏黑如瀑的墨發無風自動,白皙如瓷的肌膚細女敕得要滴出水來,羽扇般濃密縴長的睫毛如蝴蝶般一眨一眨,露出一雙淡遠如晨星,清澈如朝露的雙瞳。
見月茹睜眼,美男輕輕喚道︰「小茹……」玫瑰花瓣般地薄唇微微張開,露出象牙般玉琢的牙齒。
月茹的心不由漏跳了幾拍,怎麼會有美得這麼人神共憤的人,加上這麼有磁性的嗓音,活月兌月兌一個藍顏禍水啊!
「請問美……額,閣下是誰?也是來找鶴大師的嗎?」。月茹呆了半晌之後趕緊問道。
美男不由听了這話,露出奇怪的表情,隨即嘴角輕輕綻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也算是吧。我跟你師傅算是挺熟的呢!」
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可是月茹覺得他這一笑簡直有傾倒河山顛倒日月的威力,連天地在他的一笑面前也黯然失色。
「哦,我師傅大概還要兩個時辰後才來呢。請問閣下姓甚名誰?你來找師傅他老人家有何事啊?」月茹只道師傅跟他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這麼寶貴的時間,月茹可不願意浪費,不說跟美男混個七八分熟,但對他祖宗十八代做個基本的人口普查把美男的興趣愛好姓名籍貫打探清楚應該是綽綽有余了。
美男模模光潔的下巴,一臉納悶地道︰「我姓歐陽,單名一個翎字。不過,你真的覺得師傅很老嗎?」。
「當然啦!師傅他老人家都至少一百多歲了,應該早就已經滿臉皺紋頭發花白了吧!」月茹想也不想便飛快地月兌口而出。
看著對面美男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月茹突然心中沒來由地一個激靈。
他怎麼那種表情?!對了!他姓歐陽,怎麼跟師傅的姓氏一樣,難道他是師傅的親戚,還是說他就是……
月茹一想到後面那種可能,牙齒不由打起顫來。
對了,他一開始就喚自己名字的,這里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想到這,月茹不由一陣頭皮發麻。
只是月茹絕沒想到,自己的師傅居然這般氣質出塵,俊逸絕倫,跟自己想象中的糟老頭子形象大相徑庭。
「你、你,難道就是師傅大人?」月茹趕緊咽下自己流了一半的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
歐陽翎搖搖頭道︰「哎,小茹,想不到啊,才三天不見,你就不認識師傅我老人家了!」
蝦米?他真的是師傅!完了完了,剛剛還對著師傅想入非非,甚至還有不良念頭,還當著他本人的面說他有老又丑,自己以後有得受了!
月茹不由哭喪著臉,趕緊行禮道︰「月茹不敢,請恕徒兒眼拙,未曾識得師傅。只是徒兒實在沒想到師傅竟然如此年輕有為,如此玉樹臨風,如此氣質出眾,如此仙風道骨,如此……」
月茹絞盡腦汁,把自己小小腦瓜所能想到的好听的話統統倒了出來,所謂禮多人不怪,多多贊美幾句總不是壞事,說不定師傅心情大好,會放過自己也說不定。
歐陽翎見狀不由咳了一聲,打斷了月茹的話︰「不知者不罪,你放心,師傅對此事不會再作追究。」說著朝她招了招手,「小茹,過來,先隨為師去你住處吧。」
月茹心頭一松,趕緊行禮叩拜道︰「是,師傅。」
「小茹,不必多禮,你且隨我來。」話音未落,一朵祥雲托起月茹和他自己,一起飛向松鶴谷深處。
踏在雲上,緊緊抓著師傅的衣角,月茹貪婪地呼吸著師傅身上好聞的香氣,不時偷偷拿眼楮去瞄師傅仙袂飄飄的完美側影,月茹感覺一陣心潮澎湃,臉上泛起一陣興奮的紅暈。
總有一天,我也要變成仙人,在雲端騰雲駕霧!師傅,你放心,我總能有一天,一定能夠跟你並肩站在雲上!月茹暗暗下定決心。
轉眼間,鶴老便領著月茹來到山頂一處閣樓,依山而建,雕梁畫棟,飛檐翹脊,旁有小亭,古松環抱,白雲繚繞,流泉飛瀑,掩映其間。閣頂朱紅金匾,上書龍飛鳳舞三個大字「松雲閣」。
清新的水氣夾著陣陣肅穆的松濤聲撲面而來,月茹感到一陣神清氣爽,心底俗世的瑣碎也逐漸遠離自己,臉上的紅暈也漸漸褪去。
「小茹,以後的日子你就住這松鶴閣。為師將傳你《松鶴長生經》口訣,此乃為師自創獨門功法,修煉之中若有疑問,可每日申時前來問我。為師就在不遠處的松濤閣里。後山有一片桃園,里面靈桃靈力充沛,每日一顆,可供每日修煉所需。好了,你一路跋山涉水,旅途勞累,先休息去吧。」鶴老把一個翠綠色的光球送入月茹眉心,正是那一篇《松鶴長生經》。而且看起來,此功法至少有綠階中品。
「徒兒遵命。」月茹說完,鶴老仙袖一揮,轉眼便騰雲回了松濤閣。
月茹推門進去,頓時一股歲月的味道撲面而來。里面的陳設和人類居處完全相同,一套桌椅,一張小床,上面一套干淨整齊的被褥,床前立著一面古銅鏡。
這一世長這麼大,月茹是第一次睡到真正意義上的床。窗外山風徐徐,鳥語盈耳,就算是前世也沒有這麼幽雅的住處啊!
月茹忍住鑽進被子的沖動,跑出去在泉水里泡了個澡,吹干了身體後,才蓋上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月茹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待她醒來,已經月明星稀。
肚子更是咕咕叫喚,不知道幾天沒有吃飯了。
月茹慚愧地溜出門,自己在這里是來拜師學藝的,可不是來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