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正傳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昨日重現

作者 ︰ 菱點

蕭紫宸是月茹前世大學時的男友,兩人感情很好,無奈死于車禍,而死因則是最俗套的肇事司機酒後駕車。紫宸死後,月茹病了很久。為了避免睹物思人,月茹燒掉了所有跟他有關的記憶,也塵封了自己的心,獨自一人踏上了異國他鄉求學的道路。

「怎麼是你?」月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紫宸優雅地縱身一躍,走上前來,把玫瑰放入她手心,反轉輕輕合上月茹的小手。一雙淺褐色瞳仁溫潤如琥珀,眉眼含笑,露出淺淺的酒窩,純淨得不沾一絲人間煙火。

月茹嘴唇抽動著,說不出話來。熟悉的溫度順著指尖傳到心底。

「恩,是我。我不在的時候,你還好吧?」紫宸輕輕把月茹摟入懷中。

紫宸的話仿佛充滿著令人心顫的魔力,讓月茹不由自主地被催眠。

月茹眼中寒光一閃,推開了他的懷抱。

「你這個騙子!」月茹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同時把玫瑰狠狠地扔回他的身上。

「茹兒……」紫宸無奈地笑著,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每年去看櫻花,捉螢火蟲,給我彈吉他,結果呢?你說有秘密就會跟我分享,不隱瞞我,結果呢?你前女友病重,你居然瞞著我,自己一個人偷偷去醫院看她,結果出了意外……你還說要帶我去吃遍家鄉的小吃,把人家唬得口水嘩嘩的,可是結果呢?還有……你還說過永遠不惹我生氣,永遠不讓我傷心!你說你曾經許下的諾言,有幾樣是兌現過的?結果都變成了一張張長著翅膀的空頭支票!你說我怎麼就那麼笨,當初傻傻地相信你,以後永遠也不會了,我已經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哼,別想我輕易搭理你,更別談原諒你了!」月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話一股腦兒發泄出來,頓時覺得天地寬廣了許多。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一個人先走,留下你孤零零的一個。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是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能過得開開心心,平平安安。我不奢望你總是能想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給我徹底忘了。唔,對了,我想你應該帶上這個。我說過我的心,只會存放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想要了,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再還給我吧,在這之前,你不要把它弄丟了。」

紫宸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個銀光閃閃的小盒子,里面靜臥著一根心形的海藍色吊墜項鏈,溫潤剔透,純淨無暇,靜靜地發著藍幽幽的光暈。紫宸輕輕把吊墜套在了月茹的脖子上。然後唇邊突然綻放一抹邪肆的淺笑,俯,飛快地往月茹的唇上輕輕吻去。

四周仿佛飄散起紫丁香的甜香,耳畔響起熟悉的星晴的旋律。

月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青蔥歲月。依稀記得曾經一起攜手走過櫻花大片大片盛開的小路,花瓣紛飛如雨,他在她的脖子上掛上一個心形的海藍色吊墜,對她許下相攜一生的誓言……

依稀記得他載著她在月光下一路飛奔穿過整個校園,晚風習習,飄來丁香花的香氣,追逐著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荷塘月色中沉湎……

依稀記得在楓葉林中她愜意地听他用吉他一遍遍地彈奏著她愛听的星晴,直到她枕著他的肩甜甜睡去,他微笑著輕輕拂去飄落在她臉上的紅葉……

依稀記得,每天早晨他都等在她宿舍前非要等著睡眼惺忪的她下樓來塞給她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後再去上課,自己凍得跟小冰人兒,卻樂得跟孩子似的,那純淨的笑靨,溫暖了她白雪皚皚的整個冬天……

那些紛飛的花瓣,旖旎的月色,悠揚的樂章,明媚的笑容,全都化為他唇齒間的芬芳……

他死後,她病倒了,整整半個月沒有出門,也沒有說一句話。

她不明白,他的前女友關他什麼事,就是真為了他賠上性命,也是人家的事情。結果,人家還好好的,他卻把自己的性命賠上了,簡直讓靜茹無話可說。

那個前女友小晴的所謂為他自殺,不過是小女生想再見他一面再試圖喚他回頭的小把戲罷了,作為一個在各種言情小說瓊瑤劇里泡大的她來說,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過是女人想挽回男人心的最拙劣的手段。可是有的男生就是傻乎乎地很吃這一套。雖然月茹也清楚小晴跟他不過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只是小晴對他的一廂情願,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可是,在那半個月里,她一直對他堅定的信心也不由動搖了。也許,在他的心里,小晴還是很有分量的。

于是,等她恢復後,她燒掉了所有的書信,刪除了電腦上所有的照片,毀掉了所有與那個負心漢相關的回憶,獨自一人踏上了遙遠的異鄉。

連那顆藍色吊墜都被她親手埋在了那顆櫻花樹下。

她繼續沒心沒肺地活著,只是笑容里面好像少了些什麼。

昨日重現。原來那些刻意塵封的過往,那些深深掩埋的創傷,那些甜蜜溫馨的誓言還好端端地呆在那里。在心底的最深處被封印成一壇醇酒,被歲月的菌絲發酵,只待一個最溫柔的觸踫,就會酒香四溢,沉醉千年。

原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固執地佔據了她心的一角,從來不肯走開。

她原以為她已經忘了,她原以為她能夠忘記。

這麼多年來,她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她以為自己能夠就那樣平靜地過下去,可是怎麼一見到他,她的堅強,她的平靜全都灰飛煙滅!

怎麼能這樣!她多年來精心營造的鋼鐵堡壘,自我保護的萬年堅冰,一遇到他,就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猛然間,月茹恨恨地推開他,嘴里嘟囔著︰「誰要這個了!你拿回去,愛給誰給誰……」

仿佛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紫宸唇邊綻放出一抹蒼涼的微笑,身體連同漫天花瓣,如一面鏡子般片片碎裂,連同那朵火紅的玫瑰,化為無數晶瑩的蝴蝶,消失不見。

月茹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片片碎裂,散落一地。

原來自己的心早已隨著他的逝去而千瘡百孔……

「紫宸,你這個騙子,我恨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許久,月茹還呆在原地,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兩行清淚終于蜿蜒而下。

……

許久,月茹才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而這聲嘆息,仿佛耗盡了她前世今生所有的力氣。

意識到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華麗而精致的幻境,月茹拭去眼淚,下意識地模上脖子。一顆冰涼的心形吊墜刺痛了她的神經。

原來還在……

難道剛剛發生的那一切不是幻覺?

月茹怔怔的望向幻影消失的方向。

不行,我只會為他暫時保管一段時間。月茹搖搖頭,努力告誡著自己。

這種花心男一次經驗已經夠了,她可不想再次摧殘自己脆弱的心靈。

把吊墜緊緊攥在手心,月茹繼續前進著。

咕咕,原來肚子里開始報警了。

而此時前方恰好出現了幾只香噴噴的烤雞和烤鴨,笨拙地奔向月茹,金黃的油一路滴下。

幾只烤雞深情款款地圍住了月茹,撲稜著小翅膀。月茹不由吞了吞口水,努力抑制內心的饞蟲。

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美食是沒啥抵抗力的。尤其是穿越後一直沒吃多少肉食,嘴里都快淡出鳥來。

幽香撲鼻,月茹的爪子眼看離烤雞越來越近。

胸前的吊墜突然發出一道藍光,月茹腦子一清,饞蟲頓時熄滅。

哼!以為幾只傻雞就能收買得了我麼!

至少也要滿漢全席配上法國紅酒加意大利甜點夏威夷水果,再打包點冰淇淋做夜宵。恩,還要小提琴鋼琴來個小型現場交響樂演奏會,再來上幾段風情的草裙舞芭蕾舞肚皮舞鋼管舞月兌衣舞秀……月茹轉念想著,口水流了一地。

身邊的烤雞烤鴨渾身一陣電流涌過,轟然倒地,被雷得外焦里女敕。

嘿嘿,雷雷更健康嘛!

月茹想著,喜滋滋地把四周癱瘓的烤雞烤鴨收入幽綠葫蘆。

月茹啃了一些干糧,之後一路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出現。

許久,眼前依稀看到了月琴的身影,林間還透出了絲絲縷縷的光明。

難道終于快要走出去了?月茹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腳下頓時一松。

「啊!救命啊!姐姐!快來救救我啊!」身後突然傳來月影急切的呼救。

遭了!之前跟月影賭氣,沒有給他幽綠葫蘆,而他除了隱身,就沒有別的防身之術了。

自己剛剛遇到那麼多的磨難,手段盡出,才險之又險地月兌困。月琴有七弦琴和自己送的幽綠葫蘆,可以自保無虞。娘親以前曾經出入過,經驗豐富。而他就一個兩手空空的孩子……

何況自己前世加今生超過三十的心理年齡,面對幻境能游刃有余,不受蠱惑,而他不過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兒。雖然妖族的孩子比較早熟一點,但是還沒有經過世俗的洗禮和紅塵的打磨,卻是遠遠比不上那些智謀盡出的人族,而這里卻連無數人族修士都被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可是娘親說無論出現什麼都不要回頭,一切都是引誘人心的幻象,否則會被吞噬,萬劫不復。

怎麼辦呢?救,還是不救?

月茹心里天人交戰著。

如果是陷阱,搭上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可如果不是,那自己良心會一輩子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救救我……」月影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

那細小的求救聲如無數螞蟻狠狠噬咬著她的神經。

眼前不時晃著月影的臉,眨巴調皮的眼楮,一臉天真的笑。

罷了罷了!這森林里不是什麼都是幻像,剛剛在紫宸那里不是也沒什麼問題麼。

萬一月影出什麼事也是由她間接造成的,要是當時不跟他賭氣就好了。

如果自己真的發生什麼,大不了兩眼一黑,重新來過一次就是了。

猛回頭,發現不遠處月影歪著腦袋陷在一個泥潭中,泥漿已深埋至下巴,月茹不由心口一窒。

幸虧發現的及時,否則她真的會怨恨自己一輩子。

電光火石間,月茹飛奔上前,甩出一根牛筋藤卷住周圍一棵大樹,另一頭纏上自己的腰。

還好,剛好來得及抓住小弟的爪子。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一刻,月茹這麼想著,心頭一陣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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