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神識恢復後,月茹按照記憶,在陣內擺上四十八枚下品靈石,然後將古舊丹爐置于陣中。
這一切完成之後,月茹立刻手掐控火印訣,小心地往十二枚陣具中注入妖元。
霎時屋內金光大放,一道道淡金的光線從陣具中飛出,齊齊注入到中心的丹爐里。
與此同時,月茹飛快地運起火明訣,她所會的唯一火系術法,將一團太陽真火打入陣法之內。轉眼間,丹爐立刻被一團暖洋洋的火光所包圍。
月茹沒有立刻將身邊準備好的藥材著急地投入到丹爐里,而是按照記憶,不停地變換手中的印訣,對控火陣的操控反復演練一番。
控火陣,總共有六種變化,可以讓爐鼎受熱更加均勻,讓火焰變得更容易調控。
雖然她之前手上的傷勢還未完全恢復,兩只手,一只略帶焦黑,一只白皙如水,看上去觸目驚心,可她兩手的印訣卻餃接得無比圓融無礙,如行雲流水一般,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和美感。
直到確定自己已經將控火陣的六種變化掌握得很是熟練了,月茹才掀開丹爐的蓋子,將煉制闢谷丹的材料按照丹方所記載的順序和劑量一一投放入丹爐之中。
月光石五顆
靈羅稻二十兩
秋茯葉一兩
桃花三錢
……
月茹蓋上爐蓋後,沒有馬上休息,而是收斂心神,往控火陣中輸入妖元,同時指若翻花,馬不停蹄地將一個個印訣,小心打入控火陣中,並細心地調控著火焰的溫度。
爐火漸漸穩定,月茹緊張而專注地運轉妖元,同時神識密切地注意著丹爐中藥材的情形,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個時辰過去了,月茹額角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煉一次丹要耗費這麼多的時間,如果早知道要這麼久,自己當時少放點材料進去就好了。而且一兩個時辰還好,若是五六個時辰……自己身邊沒有準備補充靈力的小回真丹或者靈茶,說不定會妖力耗竭,到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實在是失策啊失策……
月茹不由對深深恨上了編撰《煉丹初步》的那個人,連最關鍵的煉丹時間都不解釋清楚,只含糊地說了句因人而異,不是坑人嘛早知如此,自己肯定會等到實力有所提高點後再煉丹也不遲啊,月茹有些欲哭無淚。
又一個時辰過去,月茹渾身汗流浹背,開始感到吃力了。用神識偷偷察看丹爐中的藥材,才只融化了一小部分,尤其是堅硬無比的月光石,連一點消融的跡象都沒有,看樣子,沒有幾個時辰,這爐丹還真的沒戲了。
第三個時辰過去了,月茹感覺自己已經被烤成一只雙目呆滯,渾身熟透的螃蟹。大而無神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瞪著煉丹爐,僵硬的指尖仍持續不斷地往陣法中輸入妖力,而且由于神識被劇烈地消耗,腦子也快成了一團漿糊。
不過好在,爐中的藥材漸漸變成了一團綠瑩瑩的糊狀物。
噗噗噗噗
到了第四個時辰,丹爐中的糊狀物不斷地蠕動,不斷地冒泡,也開始慢慢地縮小,凝練,幾縷青煙從爐蓋頂端小孔處冒出,空氣中漸漸彌散出一股清新的藥香味。月茹知道,這是藥材不斷淬煉雜質,開始凝練成丹的前兆。
月茹被烤得失去知覺的紅臉上不由微微抽動著,露出一抹比哭還別扭的微笑。
但是,月茹的微笑很快凝結在了臉上,下一刻,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致命的事實。
看樣子,這團糊狀物至少還要半個時辰才能凝結成丹,可是目前自己的妖力已經不足以支持那麼久的時間,更要命的是,此刻她的神識已經被消耗得幾乎見底。
月茹有些懊悔,自己剛開始的時候在很多地方都傻乎乎的不知道節約妖力和神識,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最重要的關頭捉襟見肘。
此時,月茹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立刻放棄,不過這也代表她之前四個時辰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另一種是咬緊牙關,努力堅持下去,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月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她清楚,自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種人,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想認輸,如果放棄了,自己肯定會留有遺憾。而且就算失敗了,自己至少也熟悉了一遍煉丹的基本流程,至于損耗的那些藥材,就當是練手吧。
在說了,南宮靈都在沐陽峰煉丹呢,他修為比自己低,自己豈會連他都比不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月茹的臉似乎更紅了,而且她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身體微微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氣。與此同時,她的神識也在不斷地透支著,識海中的橙色神識幾乎被她榨干,陣陣眩暈感不斷地來襲,識海中傳來陣陣劇烈的刺痛感。
而空氣中的藥香味也越來越濃了。
不行了月茹痛苦地想到,實在是支持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分丹吧
月茹咬咬牙,手中印訣連連變幻,將火焰調小。
隨即飛快地用微微焦黑的那只手掀開丹爐,另一只手則將分丹印訣朝著那團還在不斷縮小的綠色糊狀物迅速打出。
噗嗤
那團糊狀物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接著,一陣刺鼻難聞的焦糊味兒開始在整個房間內彌散開來。
果然全報廢了月茹的臉被濃煙燻得漆黑,但是她顧不得去擦,只是用充滿深深遺憾的目光最後看了那團黑糊糊的物質一眼,便墜入了徹底的黑暗。
……
「啊?我這是在哪兒?」月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是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樣,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你醒了?剛剛要不是小白正好發現這一幕,把你救了回來,你就等著哭吧你神識過度透支,說不定會傷害到修行的根基,以後說不定就停滯在凝脈期,終生都別想築基了。」耳畔傳來小羿清冷的聲音。
「什麼?有那麼嚴重嗎?」。月茹一陣驚訝。她也是頭一次听說過度消耗神識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還好發現得及時,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煉丹這麼危險的事情,你以後不要再輕意嘗試了。」
「煉丹危險嗎?我怎麼不覺得?」月茹有些不解,沐陽峰上的外門弟子,不也是常年煉丹的麼?
「以你的修為,想煉丹成功,最好是依靠地脈之火。地底熔岩地脈之火溫度極高,且極為精純,加上控火法陣,煉出一爐闢谷丹這樣的丹藥,完全不是問題。而修士體內的真火,則是燃燒天地靈氣,雖然極為精純,卻太過于依賴修士的修為和神識。雖然說金丹期修士體內凝出的丹火是煉丹的首選火焰,但是,要煉制闢谷丹這樣最基本的丹藥,在整個修真界,卻需要至少築基期以上的修為,才可能堅持得下來。可你倒好,連走都沒學會,就想著跑了,才區區凝脈八層,什麼煉丹基礎都沒有,就想靠自己體內的真火來煉丹,不是嫌命長了是什麼?」
月茹一听到小羿說自己凝脈期八層,立刻想反駁,卻考慮到不好將小羿的話打斷,而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月茹知道,小羿說這麼多的話,實在是他因為他現在很生氣,而他生氣了,是因為他在乎自己,不想讓自己受傷,所以她什麼也不說,只是耐心地听他把話說完。
「你看錯了,人家卡在凝脈期七層已經很久了,離八層還有好久呢……」待小羿沒話說了,月茹才小聲地說。
「給你灌了那麼多靈茶,就是頭豬都懂的修煉了。」小羿沒好氣地說,「不過,以後你想喝靈茶,怕是得等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什麼?灌麼?自己以前可是小口小口地喝的,那麼大劑量,難道不會爆體而亡嗎?不過也許小羿知道一些什麼辦法,能夠控制靈茶靈力的釋放。不過,雖然小羿這里暫時沒新的靈茶可喝,自己上次可是剩了很多靈茶沒喝完呢。
思來想去,月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對小羿道了個歉,平復一下他的怒氣,就趕緊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用幾張避塵符把屋內煙塵弄干淨,又用淨衣符將自己身上的污穢除去,月茹躺在床上,一邊細細地回味著煉丹的種種體會,一邊審視著自己此刻的修為。
月茹驚喜地發現,第八層跟第七層果然提升了一個台階,液態妖元凝練了很多,現在連整個丹田所能儲存的液態妖元已經提升了將近兩成。
月茹思忖著,如果自己不是在最後的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內妖力和神識接濟不上的話,自己這第一次煉丹,還是有一定的希望能成功的,雖然她知道分丹之後還有合丹這一步,也是非常關鍵的一步,只是自己分丹失敗,合丹也沒有機會練習了。
月茹又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識海中,咦,奇怪,怎麼神識濃密了這麼多?
難道……月茹想到一種可能,差點驚叫出聲。
想不到自己的橙階神識,居然在此時進階了,成為黃級神識,只是因為才剛剛踏入黃階,還需要一段時間將橙階神識全部轉化為黃階神識,所以月茹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發現異常。
難道煉丹有這麼神奇的效果?
不對,煉丹對神識和妖力的錘煉效果肯定是有,但是不可能如此離譜,更奇異的,應該還是小羿在自己昏迷時刻給自己喂的奇異靈茶吧。
看來當初入門的時候听小羿的,拿了那顆古怪的靈種,而不是掌門煉制的那件灰色靈壺,是一件無比正確的決定啊。
不過,小羿的關于煉丹的說法雖然很有道理,可是他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雖然自己此時還未踏入築基之境,但是剛剛晉升的黃階神識,已經足以媲美一般的築基期修士了,而妖元的不足,則是可以通過丹藥或者靈茶,來得到迅速的補充的,所以在築基期之前就無法利用修士真火來煉丹的說法,對自己來說不一定適用。
雖然自己初次煉丹以失敗告終,但是自己的的神識整整提升了一個境界,而且自己的修為,也上了一個嶄新的台階,對自己的好處,是難以言喻的,所以,此次的失敗,不僅沒有打消月茹煉丹的積極性,反而讓她對煉丹之道,產生了更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