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非賢 正文 058、除害(下)

作者 ︰ 生當如樗

新書上架,晚上小樗還有一更

石大川蹲在陷井邊,抓了把土在手上,道︰「這些陷井邊的土色都太新,有些還印著鞋印,只要仔瞧一會自然能認出來。」

經石大川一說,村民再瞧去果然覺得陷井邊上的土色與別處有些微的差別,柳大癟嘴道︰「人瞧是出來,難道大蟲也能瞧得出來」

「柳大哥,你可別小瞧了大蟲,論起這些來俺們許還真抵不過它們呢」石大川一本拍了手上的土,一本正經地站起身道︰「譬如這片陷井,俺要走到了近前才能發現,可是大蟲呢離著老遠便能嗅出濃重的人氣,所以它才會避開這里。」

柳大哧聲道︰「你少唬人了,要是大蟲嗅著人氣知道避開,又怎會跑到村里來為害。」

被柳大這麼一搶白,石大川嚅囁著不知如何解釋,喃喃道︰「師傅就是這麼教俺的。」

村民們嘀嘀咕咕的也不知信誰好,他們雖然在農閑時候也上山打獵,可也都只是獵些野兔山雞之類的,大蟲那是遇到沒遇到過,更不用說獵殺了。

那幾個老家伙互視了幾眼,其中一人問石大川道︰「那依你用甚麼法子呢?」

「九叔」柳大怒聲叫道︰「你還真信他」

自打柳大的父親過世後,柳家集里輩份最高的就是柳長青,現在他又任著族長,在村中的威信可不一般。柳大見他竟然信了石大川,自是氣惱非常。

柳長青瞪了眼自家佷兒︰「不論怎麼說,你挖得這些坑一點作用沒起不說,還被石小子一一揭破了,怎麼還不興咱們換個法子試試」

柳大被駁得啞口無言,忿忿站開,如刀的眸光狠狠地朝石大川剜去,石頭這個後知後覺的家伙,雖然感應到了柳大的怒氣,卻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好像自己真做了甚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怎麼,這會又啞吧了你不是一套一套地麼」見石大川低頭不語,柳大只當他沒有辦法,自然冷言冷語的嘲諷了起來。

石大川也不惱他,有些為難地道︰「長青叔,俺想要一兩只活雞——」

他說未說完,柳大便冷聲笑道︰「大蟲,還沒逮到呢,就想著先要獎賞了」

「柳大」柳長青沉聲喝道︰「你少說一句不成麼」說著又溫和地問

石大川︰「活雞可以給你,可你也要說說拿來做甚麼用,我才好替你向村里人開口。」

石大川解釋道︰「將活雞縛在陷井之上,一來擋去了人的氣味,二來活雞的氣味自然會把大蟲引的來。」

村民听了面上都露出贊成了然的神情,可不是麼,那大蟲到村里抓得最多的可不就是雞鴨之類。惟有柳大冷哧激道︰「你即然一人能打殺兩只大蟲,就該上山擒虎才是,在這里設陷井算是怎麼回事」

可惜石大川听不出他的話外之音,很是疑惑地反問︰「明知大蟲會下山來的,為啥要要舍易就難上山去尋呢?」

柳大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那些後生也都縮在後頭低聲偷笑,柳大更是惱怒,重重地哼了聲甩手而去,倒把石頭弄得一頭霧水,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嘴里喊著「大哥」待要上前陪不是,卻被柳長青給攔了下來︰「不用理他,咱們回去且商議如何拿大蟲是正經。」

石頭隨眾人剛回至村口,就見漫離抱著安兒站在大樟樹下引首候望,他飛奔上前,先瞅了瞅在漫離懷中睡得香甜的女兒,爾後方輕柔地道︰「你怎麼跑出來了。」

漫離笑道︰「大白日的我哪里睡得著,坐在人家屋里倒麻煩人家,看天氣晴好就出來走動走動。」漫離將安兒石頭抱著,一邊又調石頭胳膊的位置,沒辦法她抱了整半天了,手都快抱斷了。

柳長青以為是柳大家人給她臉色看了,她才抱著閨女出來,再看她面上

笑盈盈的沒一絲怒意,也不向自家男人抱怨半個字,心里不由稱贊漫離大度識禮,當下邀他夫婦二人道︰「眼見就晌午,一齊家去吃個飯吧。」

石大川正要推辭,漫離已道︰「那就嘮擾了。」

石大川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扯了扯漫離的袖子︰「阿離,俺們——」

漫離拉了石頭粗糙的大掌笑道︰「長者賜,不敢辭,辭之不恭。」

石大川是听不懂的,然柳長青卻是中過秀才,听見漫離這話越發高興了,拉著石頭就往家去。

村里的後生前半晌多跟石大川去了陷井那里,知道他後半晌要去重新布置陷井,午飯過後都在柳長青門口候著,柳長青的孫子,也就是早起到小屋去請石頭的那名少年,親自抓了家里兩只肥雞不算,還鬧著硬要石大川他們一起去。

柳長青兒子早亡,只留下這麼個小孫兒平日里雖說不上嬌龐,倒也不大拘束他。小孩子十三、四歲正是頑野的年紀,祖父都不管石頭又如何勸得住他,再想想不過是去設個陷井也沒甚危險,且又被他鬧不過,只好帶了他一同前去。

來至村外後,石大川揀了個比較靠近村道陷井,先將旁邊的新土掃去,從林中弄了些帶了枯葉蒼苔的潮土灑在周邊,又在陷井口上鋪了一層軟厚的枯再灑上一層薄土。

用細繩縛在雞爪上,另一端則綁在陷井邊的小木樁上,那細繩的長度只夠兩只老母雞在陷井範圍之類走動。最後石頭又叫小家伙回去取了些雞糞來灑在四周。

一切布置妥當後已過了未時,眾人不敢久留徑自回村。石頭本打算回自己家中的,可是柳長青再三苦留,非空了一間屋子出來留他們夫妻二人暫歇一晚。

石頭推月兌不過只得應下。當天晚上,大蟲雖未進村,然虎嘯聲卻在村外響了一夜,嘯聲中帶著悲淒憤怒,著實讓人毛骨聳然,漫離把自己全埋進石頭的胸膛依舊無法入睡。

暈暈糊糊的仿似到了四更,虎嘯聲漸漸清晰了起來,甚至清晰到好像它就在耳邊嘶吼,再加上家畜的驚惶的慘叫,不難想像一牆之隔的外頭是怎樣的血腥。

漫離縮在石大川懷中身子猶還打著顫︰「石頭,那老虎發瘋了麼?」

石大川的鐵臂緊緊擁著漫離,輕嘆道︰「只怕那只畜生是要來尋仇呢」嘆,終還是低估了那只畜生啊

「甚麼,尋仇」漫離被嚇到了,她眼前立時浮現出村民被老虎利爪堅牙撕成碎片的景像,「石頭,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里吧。」

石大川的語氣中透出些微的不悅,堅定道︰「兩只虎崽子是俺打殺,如今那畜生要來尋仇,俺怎好一走了之呢」

漫離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勸,只是又往他懷里鑽了鑽,略有些哽咽低喚道︰「石頭,石頭,石頭——」

石大川抱著漫離在她額頭落一下吻,忽然起身穿衣,漫離連忙拉住問道︰「石頭,你做甚麼去呀?」

石大川掙開漫離的手,將她摁回被褥︰「俺去瞧瞧」

「不要」漫離陡然拔尖了聲音,死死拽住石頭︰「不要去,石頭。」

「俺總不能任由那只畜生這麼胡來吧」說完,扯開了漫離,提刀出門。

四更天氣最是黑暗的時候,整個柳家集都在虎嘯聲中顫抖。石大川背負長刀,越牆而出,沿著濃重血腥味發足狂奔,他身形過處直如只大鵬鳥掠過夜空。

石頭靜靜低伏在一戶人家的屋頂上,借著微透出的月光,清楚地看到院中散落著七八只雞的尸體。那只錦毛大蟲的大腳下踩著一只公雞,半死不活,雞腳一抽一抽的。大蟲也不用嘴咬它抬起大爪,啪地一聲沖雞頭拍下,它爪下登時開出的一朵鮮紅的菊花。

它吼了一聲,接著又抬起前爪又往雞身拍下去,一下兩下,直至將那只雞拍成了肉泥,它方轉身離去。

就在這畜生轉身的上瞬間,石大川雙手握刀,至屋頂躍下,刀刃直劈老虎腦門。誰知那畜生好似後頭生眼楮似的,銅鞭似虎尾猛地一抽,石大川飛身閃開,只這一瞬間,那畜生已兜轉身來,沖著石頭怒聲大吼

石大川此時才得細看這畜生,皮毛花紋與那兩只大蟲相差無幾,只是身形卻比那兩只大蟲大了近一半,就是它的吼聲也比那兩只有力了多,就它這一聲吼,石大川都覺得耳朵隱隱生疼。他兩只手牢牢握住刀柄,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這只凶怒異常的猛獸。

這畜生也一直盯視著石頭,它好似知道石頭就是自己仇人秀般,喉嚨底的憤怒的低咆一直在滾動著,突然它一躍而起,直撲石頭而來。

院中地方有限無處可避,石大川急中生智,踩著院中石磨猛地躍了上屋頂。那畜生一撲不著,大吼一聲,立起身子前爪不住往牆上扒,一時間屋頂的瓦片被它扒落了許多, 啪聲應和著老虎嘶吼,連石頭心底都有些發虛了

石大川穩了穩心神,皺著眉頭游目一掃,突然計上心來,登時腳下發力,引著那畜生一路向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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