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非賢 正文 089、逃

作者 ︰ 生當如樗

驚惶的神色從漫離的面上一閃而過,她稍定了定神,冰著臉冷聲問道︰「怎麼,怕我逃跑麼?」

顧宗訓所有疑心在見到漫離的冷怒時,全飛到九宵雲外去了,有些不安地笑了笑,努力地掩飾自己的疑慮︰「你說甚麼傻話呢,我只是見你這麼久沒出來有些不放心罷了。怎樣,弄好了沒?」

漫離冷哼了聲,將眸光從身上移開,丟下他徑自出門。感覺顧宗訓跟了上來,漫離方才舒了一口氣,總算掩飾過去了。鬧了這麼一出,漫離也沒心思再繼續喝茶吃點心了,出了雅間直接下樓而去。

顧宗訓跟在她身後,待要上前認錯,當著那麼些人實在拉不下臉來。見她要上車,忙上去扶著,卻漫離甩了開來。

偏偏路懷清又追上來賠禮道︰「真真對不住啊,嫂子多擔待些。」

漫離冷著臉自不用說,顧宗訓的一張俊臉滿布愁雲,隨便答應了聲,便登車而去了。

回到別苑,漫離借口身體不舒服隨便吃了點東西便縮進屋里去了,又不讓人跟進去。顧宗訓更是懊惱、焦急不已,待要進去給她陪不是又怕再招她動了氣,在屋門口轉了無數圈,方唉聲嘆氣的回屋去了。

谷雨姐妹倆都被漫離趕到外間去了,她獨自一個坐在妝台前怔怔地出神,一顆心到現在還撲通撲通地跳著,一想到適才的驚險她的手就忍不住發顫。

而更令她恐懼不安的是,後天顧宗訓就要起身回京了,自己如果再不想出辦法月兌身,只怕石頭真的要挺而走險。

這次顧宗訓因為時間緊急倒是輕車簡從,只帶了幾名貼身護衛,如果半路設伏,也許能成功,可是只剩明天一天的工夫了,且不說自己能不能通知到石頭,就算通知到他們也難趕在前頭設伏。況且漫離可不以為他們能快得過顧宗訓,只怕他們還沒到玉龍關,顧宗訓的書信到就了他六弟的手上了。

那麼自己逃出別苑的機會只能是明天了,但是自己完全都沒準備好,沒有石頭他們的接應自己根本就逃不了。再說了有顧宗訓在,漫離也不認為自己能跑得掉,因為顧宗訓根本時刻不離的陪在自己身邊,別說出別苑大門了,就是去花園他都要陪著。

越想越為難,漫離不由得握拳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適才見到石頭自己真實驚喜得暈了頭了,就知道抱著人哭,正經話一句沒說,現在好了沒一個辦法行得通。

「姑娘,我讓廚房給你炖了點燕窩,你要不要吃點。」谷雨知道漫離心情不好,不也擅自進來,只在簾外稟道。

現在別說是燕窩就是龍肝鳳髓漫離也吃不下去,「不用了,我不餓。」

「可是姑娘晚飯都沒吃甚麼。」谷雨在外勸道︰「就算再沒胃口,好歹也吃兩口,不然空著肚子睡覺,明朝早上又該干嘔了。」

听到「干嘔」兩個字,漫離眼楮突地就亮了,一個計劃飛快地在腦海中成形,她強按下喜色,佯裝不耐道︰「好了好了,端進來吧。」

谷雨听她松了口,忙端了燕窩進內,「這是公子爺從京里帶來的上等血燕,我在廚里用小火炖了一天呢。」她邊說邊端到了漫離面前。

漫離拿起勺子,攪了攪血燕抬眸看了眼谷雨,皺眉吃了兩口,突然丟了勺子就干嘔了起來。可把谷雨嚇壞了,「姑娘,怎麼了?」邊說邊叫小滿倒水過來。

漫離伏在案邊,趁著谷雨不注意的工夫,伸了手往嘴里一摳,她本來就因著心事重重的原故月復內有些漲氣,之前一直都要打著嗝。哪里還經得住這麼一摳,登時連晚上吃的那清粥都嘔了出來。臉上更是眼淚花花的。

姐妹倆嚇得臉色都白了,忙不迭的去請顧宗訓。顧宗訓正在屋里不住嘆氣,忽听丫頭報說「離姑娘吐了」連忙趕了過來,見漫離伏著身子一個勁的嘔酸水,再看地上那一灘根本沒消化掉的清粥,立時皺起了眉頭,又是心疼又是著急的連聲叫人去請大夫。

漫離拿帕子捂著嘴,攔道︰「不用這麼麻煩,不過是有些不消化,給我沖碗紅糖水來暖暖肚子就好了。」

「胡說都吐了怎麼能不看大夫。」顧宗訓心疼得整張臉都揪了起來,親自給漫離端來了茶水漱口,又沖外頭那些僕婦們嚷︰「呆站著做甚麼,還不去請大夫來。」

說完一雙凝寒的鳳眼刷地掃向谷雨︰「你是怎麼服侍人的」

只這麼一句,姐妹倆嚇得撲通跪倒,急惶地辯道︰「奴婢看姑娘晚上沒吃甚麼,怕姑娘肚子空得難受,就端了點血燕來,沒想到姑娘只吃了兩口就吐了。奴,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

「好了,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舒服。」漫離拉了顧宗訓的手道︰

「我這病也不算甚麼大病,也就是藥吃多了傷了胃,先前路大夫給我配的丸藥倒是不錯,只是許久沒犯病,倒是忘了再去配了。」

「路大夫?」顧宗訓問道︰「後半晌遇上的那個毛手毛腳的書生?」

漫離稍稍一愣,笑道︰「就是他,原先吃了一段他的藥,倒是這麼久沒犯。這會還早你差人去說一聲,讓他再給我配一些藥,我們臨走時去取就是了。」

其實漫離這個謊言編得不怎麼樣,可顧宗訓實在是疼惜她,當下便也沒有多想,差了個人去往路家醫館傳話去了。

到得二更時分,來人方回來稟道︰「路大夫說藥倒是不難配,只是最好請離姑娘明天過去一趟再搭搭脈,看那一次用多少劑量的好。」

要說顧宗訓一點疑心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跟石頭一樣,一牽扯上漫離的身體,便是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況且他對自己也很有信心,只要自己陪在漫離身邊,諒也出不了甚麼意外。

次日一早,漫離用過了早飯,依舊不時的干嘔。顧宗訓看著她不住打嗝的樣子,臉色很是不好看,急急催人套了馬車就往路家醫館趕去。

因趕得急況且又不出城,因此除了駕車的護衛外,顧宗訓就只帶了陳日新隨行。一行人趕到路家醫館門前時,路懷清已等在了門口,漫離腳一落地,他就劈頭蓋臉的埋怨道︰「當時就說了,藥吃完要再來搭搭脈,你那胃要長期養護著,誰想你一失蹤就是幾個月。昨日本來是想問你來著,你偏又走得那麼急。」

顧、漫二人被訓得一愣一愣的,呆站在門口不知做何反應,最後還是路懷清訓痛快了,無奈嘆道︰「進來吧,且先搭搭脈再說。」

顧宗訓扶著漫離進屋坐下,陳日新跟在他二人身後也進了屋。路懷清瞅了瞅漫離的臉色,然後才伸了三根手指搭在漫離脈上,半晌不語。

顧宗訓正待要問,突然砰一聲巨響,守在外頭的護衛,像個麻袋似的被人丟了進來,隨後閃進數名蒙面人,「顧宗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三四柄閃著寒芒的刀刃直劈了過來,陳日新長劍出鞘,護在他二人身前,與那幾句蒙面人戰成一團。

顧宗訓感覺到漫離的輕顫,握了她的手道︰「沒事的。」話雖這麼說可他的眸中卻泛出點點森寒。暗殺對他來說不算是甚麼稀奇事,可是這麼巧倒還真不常見。況且來人也不像先前些殺手,殺氣橫溢,難道對方還想生擒自己不成

他這里念頭未息,又從門外躍進兩個漢子,揮刀就像他砍去。陳日新還在與那三人纏斗,一時間抽不出身去。眼見刀鋒已到眼前,顧宗訓不得不松開漫離全心應敵。

顧宗訓會的不過是些粗淺功夫,只是練來強身健體的,如今他以一敵二對方又有兵刃在手,不過三兩招間,就被擒住了。

「住手」冷冷的刀刃架在顧宗訓的脖子上,陳日新沒得選擇只能停手,那些蒙面人架著顧宗訓緩緩退出了醫館大門,陳日新冰冷著臉,道︰「你們現下放人,我還考慮放你們一馬,不然的話——」

一個蒙面人叫囂著搶斷道︰「放咱們一馬?你說夢話呢,現下該是你求咱們要不要放你一馬吧。」

漫離縮在門框後一臉擔憂地望著顧宗訓,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還能陰森森地威脅人︰「朋友,我勸你還是放了我好,惹怒我的代價絕對不是你能承受的。」

「是麼」顯然那蒙面人一點也不怵他,一記手刀直接把他劈暈,他的同伴恰好駕了馬車過來,他將顧宗訓往車上丟,策馬直奔城門而去。

陳日新想也想就要追上去,奔了一半突又跑回來向漫離道︰「離姑娘,勞你自己回別苑了。」

「你快去追吧,我沒關系的。」漫離急急的打發道。

待陳日新的身影消散在人群後,漫離回身笑盈盈地看向路懷清︰「這難道又是俞鴻想出來的法子?」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路懷清拉進了後院,推開後院門石頭已駕著馬車等在那里。

「石頭」漫離想也不想就飛撲進他的懷里,歡喜地道︰「真沒想到你會在這里。」

路懷清給了她一記大冷眼道︰「要親熱等安全的再親熱,趁著這會你們趕緊出城吧。」

「是啊,阿離,布和大哥他們支持不了多久的。」石頭邊說邊伸手把漫離拉上了車。

漫離心中一凜,暗暗訓斥自己,怎麼見著石頭就發昏,現在是撒嬌的時候麼?當下在車內坐穩,才要放下車簾前,她突然向路懷清道︰「我不見了,顧宗訓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也避一避。」

路懷清一笑道︰「你放心我東西都準備好了,馬上就啟程。我早就想學神農嘗百草了,只是一直拖延著沒有動身,這下是非走不可了。」

漫離听他這麼說心里微有歉疚,要不是為了幫自己,他也不用離鄉遠走,只是現在沒那麼些時間讓他傷感,只能道︰「你多保重了。」說完放下了車簾,石頭一抖韁線,老黑長嘶一聲,揚蹄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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