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子家的啞巴閨女會開口講話了。這一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方圓百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李氏覺得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每次出門都願意帶著肖鈺。踫到熟人,她最愛說的就是,「我們肖家祖上積德,佛祖保佑!」
肖鈺雖然心中千萬般不情願,但還是做好了女兒的本分,乖巧的跟在李氏身邊,適時的喊一聲,「嬸嬸,大娘」之類的話。
幸好她在玉中看了三年,肖家的生活習性,她很了解和熟悉,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里的生活。
多次隨李氏出門,肖鈺得知,原來這個朝代在她熟悉的歷史上根本沒有記載。根據年代推算,似乎介于唐朝與宋朝之間,名為大浩朝。
其實再離奇的事情在肖鈺心中也算不了什麼,實實在在的活著,總比一縷幽魂困在玉中強百倍。所以,肖鈺很坦然的面對著現在生活,她信奉的是踏踏實實每一天。能這樣活著,有父有母,有家有田,挺好。
肖家雖然過得很富足,依然沒有買丫鬟,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李氏一手操持,肖鈺也算一個小勞動力。
十歲的肖鈺,身體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在家中一直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喂雞喂鴨,刷鍋洗碗的事情經常搶著做。
這天晚飯後,肖之山看著肖鈺在廚房中忙碌的小背影,對李氏說;「娘子,丫丫現在已然開口說話,是不是應該教她習字讀書了?」
「夫君,丫丫只是一個丫頭,讀書習字有什麼用?」李氏不以為然,她大字不識一個,不一樣找了一個秀才相公。
「話不能這樣說,我肖之山的閨女哪能與那些蠻野村夫的女娃相提並論!」
听到自家相公的話,李氏覺得很有道理。到底的有學問的人,想法就是不一樣,李氏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相公沾沾自喜。
「丫丫,你過來!」李氏沖肖鈺招了招手。
「娘,什麼事?」肖鈺依言走了過去。
「娘問你,想不想讀書習字?」
肖鈺听到李氏的問題,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按理說生前大學畢業,讀不讀書對她造不成什麼大的影響,但如果她突兀的顯示出學問來,恐怕會惹人嫌疑,所以還是按部就班的好。
「想!」肖鈺打定主意,抬頭看向李氏。
「好閨女!以後你就跟著爹爹讀書,習字。」肖之山笑呵呵的說。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肖之山的一個想法,造就了肖家村乃至肖家鎮的小才女。
自從跟隨肖之山讀書習字,肖鈺的進步很快,甚至可以用神速來形容,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被佛祖賜予了慧根,其實只有她自己知曉,這些都在情理之中。
肖鈺本不想出名,無奈每次都歪打正著,誰讓咱積澱了老祖宗幾千年的文化底蘊呢?肖鈺無奈的自嘲。
她一直都喜歡踏實平淡的生活,總覺得那樣才不會從天堂掉到地獄,也許因為前世小小年紀成了孤兒,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吧。
可是生活總不給她這樣的機會,從死亡,到重生,哪件事情不是驚天地,泣鬼神!所以肖鈺已經淡定了,她只希望過好現在的生活,隨遇而安。
又隨著肖之山來到鎮里的學堂上,好在這個時代女子也能進學堂,不然她又要出風頭了。
下課之後,肖之山被鎮長請到了家中,肖鈺只得獨自回家。
把書本裝好,肖鈺背起李氏專門為她縫制的小書包,踏出了學堂。
「吆吆吆,這不是肖家才女嗎?」。一聲公鴨嗓子阻止了肖鈺的腳步。
抬起頭,肖鈺發現前面的道路已經被四個男孩子擋住。其中一個她認識,是鎮長的獨子,肖立功。
肖鈺知道肖立功是記恨前天的事情,他沒有回答上來的問題,被她答對了,整個學堂的人都笑話他還不一個女子。估計他是因為這件事找她的麻煩。
肖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避讓開幾個人。
可是肖立功明顯不放過她,她讓,他擋,肖鈺寸步難行。
「你想怎樣?」避不開只有面對,肖鈺抬頭,目光對上肖立功。
「我,我就是想怎樣。」肖鈺明亮的雙眸無端讓肖立功有些退縮,隨即他又想到了課堂上的羞辱,理直氣壯地挺直了腰板。
「讓她從我們胯下鑽過去!」不知是哪一個出的餿主意,很快得到了幾個人的響應。
哼,無法無天的小毛孩!肖鈺心中冷哼。
「本少爺告訴你,要想從這里過,必須從爺的胯下鑽過去。」肖立功對這個能夠徹底羞辱肖鈺的法子,很感興趣。
肖鈺氣急反笑,小時候在孤兒院都沒被人欺負成這樣,現在她難道會怕這幾個毛頭小子。
一腳踹上旁邊出餿主意的小子,另一條腿直襲肖立功岔開的兩腿,瞬間兩個人就臥倒在地,他們兩個穩不住身子,急著抓身邊的人支撐,這樣四個人像疊羅漢一樣,全部摔倒在地,哼唧起來。
肖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別的本事沒有,逃生打架可是必修之課。雖然鮮為人知,但她的確是一個打架的好手。
拍拍手,肖鈺整理了整理衣服和書包,看了地上幾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子。
「呵,有意思!」在肖鈺的背影消失後,李鴻澤從一個角落走了出來,一把合上手中的折扇,笑著自言自語。
「爺,人已經到了肖家村。」李鴻澤背後一個戴面具的人向他報告。
「好,知道了,保護他!」李鴻澤此時露出了一個與年齡的不符的嚴肅神情。
「是!」面具人得到命令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肖家村?」李鴻澤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神情,此時他的言行舉止,顯然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肖鈺趕回家,天已經擦黑。
「娘!」走到院中,肖鈺喊了一聲。
「丫丫回來了。咦,你爹爹呢?」李氏迎了出來,沒有看到肖之山,疑惑的問肖鈺。
「爹爹被鎮長請去了,說晚飯不用等他。」
「哦,進屋吧。」
李氏早已做好了飯菜等待她與肖之山,現在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吃飯,李氏把菜中的肉都挑給了女兒,「多吃點!」
「娘也吃!」肖鈺也給李氏夾了肉。
「好了,你吃,娘喜歡吃菜。」李氏推月兌,又把肉夾回到肖鈺碗中。
「丫丫,今天咱們隔壁住進兩個人,一個十六七歲,一個大概三十多歲,都為男子。」李氏每晚都會給肖鈺講述村中發生的新鮮事。
肖鈺安靜的听著,並沒有發表意見。她知道,其實李氏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找到個人說話,並不指望著她說些什麼。
這個時代的婦女只能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李氏只有她這個女兒,還去了學堂。她每天只能孤零零的守在家中,又沒有什麼消遣,難免會寂寞難熬。想到自己的一輩子也會這樣度過,肖鈺心中有些煩悶。隨即她又釋然了,這樣的日子雖然無趣,總也強過困在玉中。
第二天一早起身,肖鈺听到有敲門的聲音,正打算出去開門,李氏已經把門打開了。
「大嬸,我住在隔壁,昨天剛剛搬來,不知村中水井在何處?」
「水井啊?我家院中就有,公子隨我來。」李氏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她把來人請到了院中。
「大嬸喚我大牛即可。」男子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說。
「呃,好。大牛!」李氏對這個新鄰居很有好感。在村中,長相這麼俊俏的年輕男子並不多見,況且他還這麼懂禮數。
「這是我家閨女,丫丫,大名肖鈺。」李氏看到肖鈺從屋內走了出來,趕忙拉著她給大牛介紹。
大牛看到面前一個陌生的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在京城,女子的閨名是不能隨意告訴男子的。
「咳咳……」肖之山出來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丫丫,回屋!」
「喔。」肖鈺也覺得李氏的舉動有些唐突,借此機會,她轉身回到了屋中。
肖之山看了一眼大牛,後者對他禮貌一笑。轉過臉,肖之山瞪了一眼李氏,轉身回到了屋中。
可惜李氏沒有看到肖之山的眼色,在大牛打水期間,她把肖鈺怎麼從一個啞巴,一下子成為肖家村才女的全部事跡都講給了大牛听。
大牛听著李氏的講述,但笑不語,不過肖家之女的種種事跡已然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