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身體剛剛轉好的肖之山,回到學堂授課。
晚上,頂著一身的疲憊,肖之山很晚才回到家中。
「你爹回來了,趕快準備飯菜。」在門口等待的李氏,看到肖之山朝家中走來,趕忙回屋吩咐肖鈺。
肖之山進屋後,直接回到了臥房,看都沒有看桌上的飯菜。
「別急,娘進去看看!」李氏對肖鈺小聲道,隨後跟隨肖之山走進了內屋。
「相公,丫丫特地為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你多少吃一點。」李氏看到肖之山又躺到了床上,嘆了口氣,上前勸說。
過了一會兒,李氏看到肖之山始終不吭聲,正要轉身出去,突然听到,「我被學堂辭退了。」
「怎會這樣?」李氏愣在了原地,「你是有功名的,他們怎麼說辭退就辭退?」
「鎮長親自同我說的,他讓我在家中養病。」
「鎮長不是與你關系不錯嗎?怎麼會?」
「可能是上次為丫丫的事情,記恨了我。」
「都怪那個大牛黑心,他真的害慘了我們!」李氏嗚嗚的哭了起來。
「好了!不要哭了,咳咳咳……」
肖之山的強烈咳嗽,嚇壞了李氏,她止住了哭聲,上前扶住了肖之山,掏出帕子遞過去,隨後幫他拍了拍背,順順氣,
肖之山用帕子捂住嘴巴,感覺有一股血氣沖出了喉嚨,他暗暗把帕子緊握在手中,防止李氏看到。
「相公,沒事吧?我去給你倒杯水?」李氏看肖之山停住了咳嗽,伸手要拿過帕子。
肖之山此時渾身無力,喉嚨像是刀割一樣疼痛,他只能對李氏擺擺手,把帕子塞到了袖中。
等到李氏出去之後,肖之山從袖中拿出帕子一看,上面果然一大片血漬,心中又沉重了許多。
肖鈺見李氏久久不出來,心中很是焦急。但是在這個年代,沒有父母的召喚,她不能隨意進出父母的臥房,所以只能在門口干著急。
「娘,我爹臉色不好看,怎麼了?」看到李氏出來,肖鈺急忙迎了上去。
「咳嗽了半天,我為他倒杯水。」
看著李氏眼楮通紅,說話時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一看就是剛剛哭過,肖鈺心中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娘,我爹……」
「不礙事,不要擔心,先去吃飯吧。」李氏強維持著笑臉說。
肖鈺走到飯桌前,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飯菜,孤零零的擺在桌上,心中很不是滋味,簡單的扒拉了幾口白飯,她也回到了臥房。
站在窗前,正好能夠看到隔壁的圍牆,肖鈺心中有些忿恨。她早就感覺出大牛師徒不是普通人,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他們到底圖什麼。現在全家被他們害得這麼慘,而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得知父親肖之山被辭退,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肖鈺心中不禁為他擔心。
前生她就見過好多退了休的人,突然生了大病,突然就去世了,原因都是忙慣了,突然歇下來,心中過于煩悶。現在肖之山這個狀況,最不宜留在家中胡思亂想,可誰曾想又被辭退了,真是‘屋漏又逢連陰雨,船遲偏于頂頭風’。
為了讓肖之山打開心結,肖鈺每天都纏著他背書習字,可是收效甚微。
終于,有一天,李氏無意中發現了一條帶血的帕子,她們才知道,肖之山已經咳血多時了。
李氏請來村中最有名的郎中為肖之山看病。可是,老郎中看完之後直搖頭,開了兩幅方子後便走了。
「老先生,我爹的病情到底有多嚴重?」肖鈺追出了門,詢問郎中。
「你爹這病是由于心中抑郁所致,病在心中,現在這股抑郁之氣已經侵入心肺了,不好治,不好治!」老郎中搖搖頭,嘆了口氣。
說完,老郎中轉身走了。
肖鈺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愣了半天。回過神後,一轉身,發現李氏就站在她的身後,只見她臉色煞白,顯然剛才郎中的話,她全部都听到了。
「娘!」肖鈺小心翼翼的叫了她一聲。
「不要讓你爹知道。」
李氏擦了擦流下的眼淚,突然像是拿定什麼主意一般,神情中充滿了堅決,看得肖鈺心中一驚。
預感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肖鈺這幾天都心神不寧。
果然,幾天後,幾個陌生的人來到了肖家,李氏同他們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談什麼。肖鈺趁著為他們斟茶的功夫,听到李氏似乎想把家中的良田賣掉。
這些人走了之後,肖鈺悄悄問李氏,「娘,你想要賣田嗎?」。
李氏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不要告訴你爹,我打算把地賣掉後帶他去城里看病。」
「可是沒有田地我們以後怎麼生活啊?」肖鈺覺得李氏的這個主意有些莽撞。
「沒有了你爹,這日子照樣過不下去!」
听到李氏已經下定決心,肖鈺也不再勸阻,大不了以後再想辦法賺錢,反正有手有腳,餓不死,肖鈺隨後一想李氏說的也對,確實什麼也比不上全家人團團圓圓的在一起。
兩天後,那幾個陌生人又來到了肖家。這次李氏把肖鈺叫了過來,因為要擬契約,李氏不識字,恐怕被人騙了。
看了看擬好的契約,肖鈺沖李氏點了點頭。雙方在中人的見證下,簽字畫押,李氏得到了200百兩銀子,對方拿走了李氏手中的地契。
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李氏哇哇痛哭起來,肖鈺知道她心中難過,這些田地都是她陪嫁的東西,現在卻要賣與他人,怎麼會不傷心。
肖之山這幾日病的越發嚴重了,吃了村中郎中開的藥,依然不見好轉。吃不進東西,成天只能躺在床上,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
李氏已經收拾好細軟家當,準備近期就前往城里給肖之山治病。
自從賣了田地之後,家中放著這麼多銀兩,李氏成天提心吊膽,白天照顧肖之山,晚上也睡不好覺,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肖鈺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與肖家夫婦共同生活了五年,肖鈺已經把她們當成了自己親生父母,看著他們受苦,她心中也痛苦不堪。現在她能做到的就是好好打理家中的事物,讓他們無後顧之憂。
肖鈺認為只要全家齊心協力,這個坎一定能夠度過,可是生活總愛在人們陷入深淵的時候,再補上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