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肖鈺睡得格外沉,以往半夜只要听到一點動靜,她總會醒來,可是這晚她一覺睡到了天明。
早上醒來,肖鈺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慌,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她心中沉甸甸的。
做好早飯,還未見李氏起床,肖鈺有些不放心了。在他們的臥房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還未見她出來。
「娘!」肖鈺站在門外呼喚李氏。
過了好一會兒,里面還是沒有動靜,肖鈺情急之下闖了進去。
「爹,娘!」
看到李氏和肖之山還在睡覺,肖鈺終于放下心來。正要轉身出去,她發現窗戶打開著,走上前去想要關上,卻發現窗戶被人損壞了。
「丫丫,你怎麼進來了?」這時李氏醒了過來。
「娘!窗戶壞了!」肖鈺臉色很不好看。
「什麼?」李氏听完,心中一急,趕緊下床走到藏錢的櫃子前,發現櫃子也被打開過,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咳咳咳……」肖之山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驚醒了肖鈺,她跑到了床邊,扶起了肖之山,輕輕為他拍了拍背。
「哇……」肖之山人還未醒,一口鮮血卻噴了出來。
「爹!」肖鈺急著照顧肖之山,沒有注意李氏的神情有些異常。
等把昏迷的肖之山服侍好之後,肖鈺才發現李氏不見了。正要出去尋找,肖之山清醒了過來。
「丫丫。」肖之山此時的狀態不錯。
「爹,你感覺好些了嗎?」。肖鈺又坐回到床邊。
「嗯,好些了,這是鑰匙,你把爹的櫃子打開,里面有一幅畫,你幫爹拿出來。」肖之山交給肖鈺一把鑰匙。
肖鈺取出畫卷,遞給了肖之山。
只見肖之山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展開了那幅畫,看了一眼之後,就扔給了肖鈺,「拿去燒掉!」
「爹?」肖鈺不解看著他。
「丫丫,爹好恨啊!要不是因為貪圖這幅畫,也不會輕易答應將你許配給大牛,爹,爹對不起你!咳咳咳……」
「爹,你別說了……」
「不,要爹說,說完,爹對不起你和你娘,你,你們受苦了,爹,爹好恨……」
「爹!」
看著肖之山突然垂下去的手臂,肖鈺覺得腦子里面一片空白…
猛然,肖鈺想起李氏不見了,擦了擦眼淚,她趕緊跑了出去……
李氏抱著一塊綢布,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家門。
田地沒了,錢也沒了,相公的病也治不好了,李氏滿腦子都是絕望的事情。
只穿著中衣走在大街上,李氏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幸好現在是早上,街上的人還不多,不然又要引起轟動了。
她現在是沒有目的亂走,只覺得天地這麼大,沒有她一點立錐之地。
人在絕望的時候,思想最為偏激,李氏此時也是如此,她覺得什麼都沒有了,生活中僅剩下痛苦和絕望,似乎已經是生無可戀了。
像一縷到處游蕩的幽魂,李氏茫然不知哪里才是她的盡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河水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李氏心中僅有一個念頭,跳進去就結束了,再也不痛苦了。
鬼使神差,李氏向河里走去,越走越深,直到不能呼吸時,她才清醒過來,她要是死了,她的女兒怎麼辦?于是她奮力掙扎,不想越掙扎沉得越快,最後所有的意識都陷入了黑暗……
肖鈺在家中找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李氏的蹤影,于是她跑到了大街上,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李氏。
街上的人都搖頭說是未曾看見,肖鈺心中頓時沒了底,焦躁,不安充斥了她的全身。
難道說她天煞孤星的命格,也被帶到了今生?前生失去父母時的恐懼瞬間又來到了她的心中。不,她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她不要再次成為孤兒,肖鈺神情有些慌亂。
「這不是肖家閨女嗎?你娘大清早穿著中衣去河邊作甚?」一位路過的大叔認出了肖鈺。
「大叔,您看到我娘了?她在哪里?」肖鈺像是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急切的詢問。
「我看到她去了河邊。」大叔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就在那位大叔還未收回手指時,肖鈺已經朝那邊跑去,河邊!河邊!千萬不要出事!她在心中祈禱。
拿出前世沖刺一百米的速度,肖鈺跑到了河邊。
沿著長長地河岸線走了許久,肖鈺依然沒有看到李氏的身影,心灰意冷之下,肖鈺渾身無力,一下子癱坐在河灘上。
難道是那位大叔看錯了?娘親並沒有來河邊?還是……肖鈺越想越害怕,最後竟然止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王平路過河邊時,正巧看到蜷縮著身子,抱成一團的肖鈺,「丫丫?你怎麼在這里?」
「王大叔!」肖鈺看到了熟人,一下子沒有忍住,掉下了眼淚。
「丫丫不哭,告訴大叔出什麼事了?」
「我爹走了,我娘也不找不到了。」肖鈺此時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听完肖鈺的講述,王平深深的嘆了口氣,想到陪同大牛迎親那天,如果他能夠多留一個心眼,可能還不會出那麼大的事情,肖夫子也不會年紀輕輕就……
壓下心中的自責,他想當下緊要是先找到李氏,「你說你娘來到了河邊?」
肖鈺點了點頭,強從地上站起身來。
「我從那頭走過來,一個人也沒有,我娘會不會已經……」肖鈺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先別急,我們再往前看看,也許你娘沿著河邊散心呢。」
肖鈺擦了擦淚水,沖王平點了點頭。
兩個人沿著河岸,走到了下游。已經出了肖家村老遠,他們還是沒有發現李氏的身影。
隨著時間推移,肖鈺的心中愈來愈不平靜。
看向遠處平靜的河水,她想平復一下煩亂的心緒。突然,發現河面上有一抹白色的東西在移動。
肖鈺拉了拉身邊的王平,「王大叔,你看那里是什麼?」
王平把右手搭在額頭,仔細的看了半天,突然對著肖鈺大叫,「丫丫,是一個人!」
想到李氏今早出門似乎沒有換衣服,還是穿著白色的中衣,肖鈺雙腿一下子軟了下來,整個人跪坐在河邊。
最後,肖鈺和王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河里的人拉了上來。
看到那人的面容,肖鈺最後一絲僥幸也被絕望湮滅了。
王平探了探李氏的呼吸,發覺已經停止多時了,不禁用同情的目光望向肖鈺。
此時的肖鈺沒有了剛才焦急心慌,冷靜的讓人有些害怕,她對王平說︰「王大叔,麻煩您幫我把我娘帶回家。」
王平看著這樣的肖鈺,反而不知道如何勸說,心中嘆了口氣,幫她把李氏的遺體送回了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