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洛迦山距離余杭並不遠,碧小荷不明白殷若成為何這麼早就動身前往,而且還非常低調的選擇步行。碧小荷原本不想去看什麼破決斗,但听殷若成一席話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死皮賴臉的也要跟著去。百年難遇的大事件,說什麼也要跟去湊湊熱鬧。
早在六十年前,普陀洛迦山突生異象,八百里海域在同一時刻開滿了鐵蓮花,原來是一名名叫惠鍔的日僧從五台山請了觀音聖像回國,途徑普陀洛迦山的時候,觀音不肯走了,于是乎風生水起駭浪滔天,海面上開滿了狼牙一般的鐵蓮花,阻擋航船前行,惠鍔無法,只得留下觀音聖象獨自回國。
一個甲子的時間過去了,半月前的一天夜里,潮音洞中驚現佛光,起初並不引人注意,但佛光越來越盛,隱有大寶出世之跡象,各大門派紛紛出動,火速趕往普陀洛迦山一探究竟,豈料那佛光卻陡然消失。
據推測,佛界重寶很有可能在觀音得道之日重見天日,時間不偏不倚,正好是九月十九。不管是正道各派還是魔宗妖族都蠢蠢欲動勢在必得。普陀洛迦山此刻可謂是風雲際會強者如雲,甚至有不少散修高手前來踫踫運氣。
殷若成隱去渾身氣息,用易容丹變幻了樣貌,搖身一變,扮作落魄書生模樣,還非要把碧小荷扮成書童。碧小荷哪肯啊,把身份對換,自己扮書生,殷若成扮書童,而且碧小荷不喜歡邋里邋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淨淨光鮮照人,哪里有書生的落魄模樣,無奈之下,殷若成只好讓碧小荷扮富家公子,自己委屈一下,扮她的跟班。
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在余杭鎮上,還弄了輛豪華馬車招搖過市,殷若成買了幾個萬花筒牽線木偶之類的兒童玩具扔車上給碧小荷解悶。碧小荷在與世隔絕的蓮花山長大,七歲的時候聶隱娘破天荒的給了她一個木偶玩具,她一直保存至今,玩壞了都舍不得扔,可以想象她對玩具有多麼喜愛。
殷若成的童年在諸位師長耳提面命的諄諄教導和魔鬼式的修煉下度過,一刻也沒享受過童年的快樂,見碧小荷擺弄木偶玩得興起,竟然也喚起童心,拿起另一個木偶和碧小荷一道玩起來。
「這個是你,殷若成,這個是我……」碧小荷擺弄著手上的女木偶,做了一個叉腰怒罵的姿勢︰「那個誰,站住你干嘛搶我告示?」
殷若成听見,撲哧一笑,碧小荷拍打著他的手臂,道︰「別笑別笑,該你了,當時你說什麼來著?」
殷若成提著木偶上的絲線,做轉身回望狀,驚訝問道︰「你的告示?」
「廢話,我先看到的,當然是我的告示」女木偶氣勢洶洶,像極了碧小荷當時的模樣。
「無聊。」殷若成超級不屑的丟下這兩個字,然後提著木偶做揚長離去狀。
「哈哈……就是這個樣子,你知道嗎,當時我有多想痛扁你一頓,可惜啊,這個願望一直沒實現。」碧小荷惋惜道。
殷若成笑嘻嘻的道︰「這個願望恐怕永遠不能實現了。」
「放心,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會實現。」碧小荷笑道,就算是老虎也有虎落平陽的時候,不相信你殷若成永遠都這麼得瑟。
碧小荷搶過殷若成手中的木偶,然後讓自己的木偶一腳踏在殷若成的木偶身上,大笑道︰「哈哈……殷若成,你也有今天,你若跪地求饒,叫三聲姑女乃女乃,我就放過你」
殷若成額上掉下三根黑線,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碧小荷才不管這件事是否會發生,自顧自的玩得正興起。殷若成默默的看著她,碧小荷一會兒橫眉冷對作凶惡狀,一會兒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殷若成靜靜的看著她,看她姣好如月的容顏,看她靈動如水的眼眸,看她笑靨如花,耳邊是她咯咯咯的銀鈴般的笑聲,只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目光最後定格在她嬌艷欲滴的紅唇上。
殷若成身體微微前傾,靠近碧小荷,心跳驟然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感受到殷若成目光的異樣,碧小荷轉過頭來,只想看看殷若成搞什麼名堂,豈料一轉過來,嘴唇就觸踫到一個溫熱而柔軟的東西。
四唇相接,碧小荷腦袋嗡的一響,瞪大眼楮盯著另一雙相隔不過寸許的眼。殷若成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就被溫柔所代替,兩個人的鼻尖踫在一起,殷若成手臂環住碧小荷盈盈一握的縴腰,正準備暗渡陳倉,一嘗香舌美妙滋味。碧小荷猛的回神,一把推開殷若成,紅著耳根,憤憤然叫道︰「你……你竟然……」
碧小荷用力的擦掉嘴唇上那一抹濕熱,突然想起在洮龍鎮外與殷若成的旖旎事件,更是怒不可揭,抓起身旁能抓到的任何東西,統統砸向殷若成。「啊……混蛋……你去死……」
于是乎,在余杭鎮的大街上出現了這一幕,一個女扮男裝的錦衣少女對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廝窮追猛打,惹得路人紛紛側目,不由得浮想聯翩議論紛紛。
「這年頭真是人心不古,看那小廝相貌堂堂,竟然做出這等齷齪事」
「我看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這般撒潑,生得狐媚臉皮,偏偏女扮男裝,不勾引男人才是怪事」
「……」
碧小荷听見路人議論,怒火中燒,站在大街中央,大罵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再看你眼珠子挖出來」
殷若成身處街尾,也指著不明真相的路人,喝罵道︰「沒見過媳婦打相公嗎?有什麼好看」殷若成氣勢洶洶,看熱鬧的路人們均怔了怔,一個個都閉上嘴巴,相信這是一對小夫妻吵架的「事實」。
碧小荷抓狂不已,霍地取出凝碧劍朝殷若成沖殺過來︰「胡說八道誰是你媳婦了?你給我站住我殺了你」
殷若成留底抹油,迅速開溜,碧小荷一路狂追,時不時的放出幾朵火焰偷襲,均被殷若成巧妙躲過。奈何道行沒人家高,碧小荷只能在言語上將殷若成殺的片甲不留,什麼禽獸敗類王八蛋之類的話語層出不窮。兩人沖出小鎮,打鬧至一片人煙稀少的樹林中。明白事情原委的星星精靈們從星星鏡里鑽出來觀戰,為碧小荷加油助威。
「老大老大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干掉殷巨人,報一吻之仇」
碧小荷臉似紅霞飛,既羞且怒的罵向幸災樂禍的三個小家伙︰「都給我閉嘴」
三個小家伙整齊劃一的捂住嘴巴,一臉壞笑的在碧小荷和殷若成只見來回打量。碧小荷氣急敗壞,對殷若成怒目相向︰「殷若成,你給我記好了,你今天欺負我,總有一天,我會加倍討回來的」
殷若成與碧小荷隔得老遠,眉毛微揚,討回來?怎麼討?也親我幾下?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呢心里雖然這樣想,嘴里可不能這樣說,殷若成佯裝可憐,狡辯道︰「我說碧小荷,這事可不能全怪我,是你自己轉過頭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就是精心設計的。
「啊……你還敢說混蛋」碧小荷猛沖過來,凝碧劍左劈右砍,毫無招式可言,與潑婦斗毆無異。
殷若成腳踏虛空,身如鬼魅,巧妙避開碧小荷的攻勢,笑嘻嘻的道︰「喂,碧小荷,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好好談談。」
「跟你沒什麼好談的」碧小荷怒罵道,凝碧劍耀出七尺劍芒猛的往前刺來。
殷若成身形急退,碧小荷一擊落空,恨得咬牙切齒,殷若成腳尖停落在一根橫出的樹枝上,很無辜的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可是我的初吻,我虧大了」
「王八蛋你初吻早就沒了」碧小荷月兌口而出,說完才覺得不妥,抓狂的叫罵道,「混蛋,你個禽獸,欺負人,嗚嗚……我要回去告訴師父,叫她踏平你們門縫兒,把你這個壞人千刀萬剮嗚嗚……」
碧小荷眼淚花花的哭起來,委屈,憤懣,隨著淚水一同決堤。殷若成愣了愣,帶著愧疚迅速趕到碧小荷身邊,看碧小荷梨花帶雨,哭得悲悲切切,不由得憐意大起,輕輕扯了扯碧小荷的衣袖,道︰「好吧,你打我吧,我不還手。」
「你滾」碧小荷一甩衣袖,別過身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殷若成道︰「小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錯了,我不該靠你這麼近,使得你不小心踫到我的嘴。」
碧小荷直接抓起地上的石塊朝殷若成砸過來,「無恥你……你……嗚嗚……」
「恩,其實殷巨人的確是不小心才親了老大的。」三個星星精靈在一旁一臉認真的點頭,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
晶晶眨巴著眼楮疑惑道︰「如果最開始是因為不小心,那後來殷巨人摟老大的腰也是不小心嗎?」。
「應該不是,亮亮看見殷巨人色迷迷的靠近老大,肯定是蓄謀已久。」
三個小家伙在一旁發揮想象自由議論,碧小荷只想把這三個家伙抓起來和殷若成一塊兒滅了。碧小荷抓起殷若成一陣拳打腳踢,殷若成也不還手,等到碧小荷打累了,將她輕攬入懷。
「壞蛋,滾開」碧小荷猛的推開殷若成,一臉戒備的後退幾步。
「不滾,除非你報那剛剛的一吻之仇」殷若成一臉壞笑的道。
(關于不肯去觀音的傳說,上網查到兩個版本,一說是唐大中年間,日僧惠鍔于五台山請觀音聖像東渡回國,在普陀山遭遇風浪,阻止惠鍔東渡,一說是公元916年,這里選取前者時間。又由于大中年間為公元847年到859年,907年唐朝就滅亡了,從惠鍔渡海到本書人物去普陀上找寶貝,很難湊齊六十年的時間,為了增添一點神秘感,適應情節需要,我小小的篡改了一下,還望對歷史較真的童鞋理解下,表扔西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