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獻壽!」四夫人輕喃幾聲,半響,嘴角嵌著笑意,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多謝!我是沈府四夫人,不知如何稱呼?」
「蘇繡娘,夫人叫我繡娘就好,住在沈家村。」繡娘寵辱不驚的回應,並未因四夫人的賞識流露異樣。
這點,落在四夫人的眼里,吃驚不小。沈府在井泉鎮是大戶,就算是在吳縣,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這一帶,誰不巴結他們沈府。
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不簡單。四夫人暗地點頭,對繡娘又多了幾分歡喜。
「沈家村,我咋不知道沈家村有這麼厲害的師傅?」四夫人神色帶了幾絲遲疑,沈家村人不多,也就那麼十幾戶人家,雖說賬房那是大房的事,不過大伙多少還是知道點,啥時候沈家村多了個厲害擅長刺繡的閨女,道︰「沈家村十幾戶人家,多半也都認識,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繡娘微闔嘴角,眼帶笑意,道︰「我是沈氏的媳婦,剛到沈家村不久,四夫人自是不知道這事。」
說罷,低聲輕笑幾聲,沒在意四夫人的質疑。
「原來是沈氏家的媳婦,我還說誰家的閨女繡活做的這般好。」四夫人連連點頭,沈氏的繡活在吳縣很有名,她原想找沈氏,但是大夫人先下手了,只得作罷,道︰「那我也就放心了,繡娘啥時候能給我送來。」
繡娘垂頭,眸子清亮,說道︰「今個兒十七,二十我給四夫人送去,你看成嗎?」。
繡娘說二十日,也是有打量的。晚幾日,也讓四夫人心里有個盼頭,太快她反而不舒坦。眼瞅著年底近了,得多備些銀兩才行,來福客棧旁的那塊地,也需要錢。
見繡娘這般說,四夫人點頭,掩袖而笑,道︰「行,那咱就這麼說定了,二十日我在府里等著。」
回頭接過丫鬟綠春手里邊的錢袋,拿出五兩銀子,道︰「多出的算是定金,剩下的二十日再算給你。」
繡娘點頭,接過四夫人遞過的銀子,將兩件繡活裝好,交給身後的丫鬟。
不消片刻功夫,手頭十幾件繡活竟然全部賣了出去,最低的都賣了三四十錢,將包裹收好。
從荷包里頭掏出五文錢,拿給玉巧,眉頭一挑說道︰「看你這副饞樣,去,買幾串吃,等會回家。」
玉巧跳腳,伸手抱住繡娘,大聲道︰「繡娘最好了。」
說罷,朝對面的糖葫蘆直奔而去。見狀!繡娘哭笑不得,玉巧這娃還真是鬼精靈。
「大哥,這邊小姑娘長得不錯。」
「哪了?」張牛猴急回頭,大嘴還咬著水煙袋,大黃牙粘著少許菜葉,大高個,大臉盤子,整個人長得像烤白薯,烤大了,黝黑黝黑的,好似掉地上摔裂了,漏出紅壤,又被釘子鞋踩過幾腳一般。
「前邊,穿著灰白衣服,身材賊好,小臉白女敕女敕的,比東頭杜老家的豆腐都白,小嘴比鎮上宜春院的小桃紅的嘴還小。嘖嘖••••••」說罷,還不忘吧嗒嘴巴,骨瘦如柴的手,擦拭著嘴角的口水。
張牛瞪大那雙眯眯眼,右手模著嘴角那顆豆大的黑痣,上邊還長著三根粗毛,歪著嘴巴,色迷迷盯著前面的繡娘,道︰「真是那個閉月••••,喂!該說啥來著?」
半響,硬是想不起,下面該接啥,回頭,拿著水煙袋就猛地敲上後面那幾人的頭頂,伸手扶了扶頭頂的發髻,扯了扯不對稱的長衫,水煙袋,左放右放不協調,最後直得扔掉。
作罷,走上前,作揖,道︰「小娘子,稍等!在下張牛,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
原本就小的眼楮,被張牛這樣一眯,就剩下最後那條縫,最顯眼的就是大門牙上黏的菜葉,丑態百出。
繡娘一听,張牛的名字。就知道壞事,這人多半就是慕白口中說的惡霸,瞟了一眼身後那些人,不是尖嘴猴腮,就是虎背熊腰。蓬頭歷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周圍的人群,瞬間消失。多半都不想招惹這群惡霸,繡娘恨不得多長條腿。低頭就想離去,不想左右都被張牛等人給圍住,就是不讓走。
「今晚夜色不錯,小娘子共飲一番如何?」張牛故作斯文睨著繡娘,不停地吞咽口水,毛茸茸的手臂,說著就想欺上前。
「大••••••大哥,這日頭還••••••還沒下山,月亮沒出來。」繡娘還沒來得及開口,張牛身後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結巴的說著,還不忘指了指掛在天空紅艷艷的太陽。
張牛抽搐幾下嘴角,回頭就是一巴掌,道︰「瘦猴子,沒見你大哥我在忙,輪到你說話了嗎?」。
繡娘無語翻著白眼,瘦猴子還真是名副其實,這張相還真對得起他的名字,冬日驕陽,被張牛說成夜色不錯,真不知他那只眼楮看見這夜色不錯來著。
「讓開!」繃著面龐,繡娘將懷中荷包收好,左顧右盼就是沒見玉巧的身影,心中不免有絲焦急。
「小娘子別急,不妨我們去茶客坊病足長談,聊聊人生大事?」說罷,伸出手就想往繡娘的小臉模去。
听著張牛那口斯文腔,憋著笑意,這張牛還真是個寶,病足長談,她還不如臥病在床。
斂著一張鐵青的小臉,紅唇微啟,道︰「小哥,你這病入膏盲,乘早去前面的醫館找大夫瞅瞅,印堂發黑,口舌杏黃,重病的征兆。」一本正經的望著張牛,說的頭頭是道。
張牛咋一听,眼露遲疑,但見繡娘說的嚴肅,話里面的意思深奧,當心不免信了七分,結巴道︰「那••••••那咋辦?」
「前邊不是有家醫館,進去找大夫給你瞅瞅,你最近是不是老是不順心,這是厄運纏身,要是不注意,遲早出事。」繡娘伸手在張牛身上模了模,一臉神秘,煞有其事的搖頭。
「真••••••真的。」七分變成十分,被繡娘這麼一說,張牛想起最近諸事不順,出門踩狗屎,喝個水能嗆到,鬧個事,被請進衙門里頭,「那我咋辦?」
繡娘連連搖頭,微蹙眉頭,道︰「去醫館,讓大夫開服巴豆,治寒溫瘧寒熱,破癥瘕結聚堅積,留飲痰癖,大月復水腫。蕩練五髒六腑,開通閉塞,利水谷道,去惡肉。抵消你身上的厄運!」
說罷,嚴肅的瞅著張牛,那表情好似在說,要是晚了,這病可就沒法治了。看的張牛膽戰心驚,當下轉身就朝前面的醫館直奔而去。
繡娘見狀,掩袖而笑。
玉巧回來,好奇問道︰「繡娘咋了?」手中拿著三串糖葫蘆,還有一串小唐人,放繡娘嘴邊湊了湊,示意她吃。
輕搖幾下頭,笑道︰「沒事,買些豬肉回去,今個兒咱們吃頓好的。」張嘴咬下一顆糖葫蘆,口腔之中慢慢充盈著酸甜的糖葫蘆味道,幸福的味道漸漸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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