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小吃店里,阿七恨得牙癢癢。
本來這次仗著對方是鎮政府不親、村里不愛的對象,也好名正言順給予敲一頓,卻不想因喝酒興致所來,沒有好好計劃一番,落得竹藍打水一場空,反貼幾個手下的醫藥費,差點還被反倒一耙。不過嘛,只要和姚官這小子搭好關系,還怕補不回來麼?咱也講究長線投資。心里雖這麼想,在漁澳鎮沒吃過啞巴虧的阿七,把目光對準了廚房那扇門。
阿七一腳踹開了廚房門, 當巨響將門內數錢的小吃店老板,嚇得呆若木雞,手中的錢也落了。
「錢,拾起來,給我!」阿七冷著臉指向小吃店老板。
年歲四十好幾的小吃店老板彎下腰撿起散落在地的錢時,苦著臉、咬著牙,當將這一疊錢交給阿七時,艱難地換成了笑臉,但眼角在抽搐。
「嗯,算你上道。」阿理所當然地講,「我的人呢,在你店里出事,怎麼個說法,你也得負點責任吧。」
這般瞎掰的講理,小吃店板依然點頭喊是,直到阿七轉身走了,才象發羊癲瘋一樣握著雙手,看著店里殘桌斷椅,當真是欲哭無淚,最後化作一聲長嘆。
阿七揣著這錢,硬扯上姚官和桑三兒,又回到兄弟酒樓,說是唱唱歌去穢氣。但他接到林警官的電話,把剛剛稍微平衡的心又換失衡了,幾乎將手中的手機扔進街邊的溝中。
「他媽的虎拉大旗,頭有蓋公章的都不是東西。」阿七一踏進兄弟酒樓三層的一間包廂中,便破口大罵,「你們在鎮里听听,道上沒人不稱道我是七哥,今天觸了哪門子霉,沒了臉皮當孫子」
若是丁文在此听到阿象潑婦般地罵街訴苦,保證開懷大笑。
丁文和桑蘭確實在大笑。與林警官並排走出衛生所。听著林警官在電話里象訓小孩一樣地訓斥著阿七。一名聯防隊員說得好「官管兵、兵抓賊。這是天公地道。他阿七再橫也橫不過槍桿子啊。」
丁文怎听之下:到不是滋味。細思之後嘆以為然。當天下午到茶館泡到晚上。趁夜到了老渡頭。
沒想到今晚進島地人不少打工回來地、有學生放假地。還有出島采購地。逐漸擠滿了船艙。但桑木蘭一下就風聞出她父親桑三兒那渾身帶著熟悉地煙味兒。就是嘟著嘴別過頭不理。緊緊地貼在丁文胳膊。
船艙外。風呼嘯地吹過船桅。在黑暗地夜空中怪聲作響。緊一陣慢一陣地蓋過了渡船動力機地聲音。船艙內一片黑暗。外地回鄉地人乏了。外出采購地人也累了有十幾位學生在嘰嘰喳喳說笑。擾破了黑暗中地寧靜。從老渡頭開始就未曾停歇。沒人出聲言止。困乏地人隨著渡船地起伏也睡個安穩。把風聲、海浪聲、嬉笑聲當一曲鄉俚俗曲催眠。
船到了渡口。大伙兒付了錢陸續上岸。桑三兒早等地岸邊。卻喚住了桑木蘭。
桑木蘭拖著丁文。待鄉親們走遠後才問。「爸不和三姐夫他們呆一起。這連夜跑回來做什麼?」
桑三兒默默地點著一支煙,長噓了一口,「走,天氣冷們邊走邊說。」率先轉身走在前頭。
「你們別以為爸我今天是老糊涂了,人是年歲大啦里卻一點都不糊涂。嗯,就說今天打架的事不是貪那個酒,而是穩著阿七他們讓他瘋狗反咬一口才好。听說了,他們三個受傷的人,一個鼻骨折了、中度腦震蕩,另兩個胳膊也折,這要是告實了可是不輕的罪。」
傷勢這麼重?丁文和桑木蘭不由得愣了下,桑木蘭急切問,「爸,那個阿七他怎麼說?」
桑三兒卻狠狠地罵,「你說,你們報警了公事公辦也好,證人也是現成的,上到官面也不一定會弱了他們。你們倒好,事情做到一半就不細想,倘若阿七不是個大老粗、欺橫霸市囂張慣了,只要趕走那個小吃店老板外地人,就可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天天要被這事纏著,以後你啥也別干了。」
桑木蘭緊張地摟緊丁文的胳膊,丁文卻沒支聲。
「還是你三姐夫姚官出面,先許諾與阿七合作承攬些小工程什麼的,待這事冷上一段時日,對方興許忘了這一茬,不了了之。」桑三兒感慨說,「人說上陣父子兵、打虎不離親兄弟。不管怎麼說,我看姚官還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爸,我看三姐夫要想當好村支書,明年提什麼副鎮長,就不要跟桑大虎幾人攪和在一塊,準沒好事。桑大虎連他自己親兄弟碗里的飯都扒,還顧得上三姐夫這個外來人。」桑木蘭有些不滿地說,「今日中午若不是
桌上瞎囓囓,小文會出這種事麼?」
丁文這時才長嘆說,「其實說來,全桑家塢的人和我都是沾親帶故的。我就小時候皮了些,可這次剛來桑家塢不到半年,也沒和誰結怨啊,可為什麼還有人對我懷恨在心呢?」
「還不是你不讓桑大虎獨家養殖泥鰍的事?」桑木蘭在一旁提醒,接著憤憤不平說,「爸,我告訴你。這桑大虎不是人,上門求小文教他養泥鰍,卻要小文不能傳給其他叔伯們,他想吃獨食呢。」
丁文斷言說︰「現在看來桑大虎挖池不是為養泥鰍了,恐怕是為了以後征地時賠償。」
桑三兒咦了一聲,丟掉煙頭又抽起一根。
「爸,你就不能少一點?」
面對女兒久違的勸戒,桑兒竟呵呵呵地笑出聲,溫和地問︰「丫頭,今晚咱們說下你那個池塘和養~場將怎麼打算?好讓我心里有個準。」
桑木蘭早知丁文的心意,也想通過父親詢問姚官,以探听鎮政府對不想離島的村民如何安置。
「丫頭,你們不;離開筆架島?」這下輪到桑三兒驚訝了。離開這個窩,已成為大多數年青的心思,偏偏自家的這倆個想留在島上,難道
「爸,我們心思也跟你說。」桑木蘭見父親頓了腳步,便開始一通分說,「我和小文現在以養殖為生,去了縣城或省城能干什麼活?自然要留在筆架島,這里生人少、環境沒多受污染,是天然養殖的好地方。你也知道,養殖這行能賺錢,現在不是講究市場經濟嗎?能賺到錢的就是爺,否則那個隨氏集團,人家好好呆在大城市里會跑到咱這桑家塢做什麼?」
丁文想及三兒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不如通過他的嘴,替鄉親們出個賺錢的餿主意,「桑三舅,您可以與村里、鄉親們說說,將各隊的山地劃分到戶,在春季來臨之時,種上一些果樹苗,征地時也好多賺點賠青錢。」但還是提醒別四處游說,別讓鎮里抓到把柄才好。
桑三兒听說丁鬼主意多,前些日子宣傳分海涂種紫菜、吊網漁場、挖池養魚,其中紫菜和吊網在村里都鬧得沸沸揚揚,取得巨大成功了,今晚又有了這個種果苗的主意,似乎挺不錯這一路琢磨著,三人也到了村口的分叉路,桑木蘭喊道︰「爸,今晚我到養~場去了。
您回去和媽說一聲,別說了今天打架的事兒。」
桑三兒長嗯了聲,听倆人朝另外一個路口拐去,不由地嘟噥,「臭小子,把我的閨女都拐跑了,連‘爸’也得喊我一聲。」
丁文和桑木蘭剛回到了養~場,沒想到章守志夫婦和桑春夫婦從溫棚里鑽出來,章守志大大咧咧喊天搶地,說丁文若再不回來,那幾家賓館的老客戶和那個團購的領導非揪了他不可,還好有吊網來的海貨頂著。
來自大舅的吊網漁場?丁文卻問了收獲如何。
桑春滿臉喜悅地說了。二水紫菜比一水多出二十擔,單價相差不多;吊網啟了兩水,各類海貨合起來收了十三擔多,還不算上筒養在養殖場里的一千三百多只梭子蟹,預計春節前可以分錢。
嘩,大舅。你們發財嘍!桑木蘭由衷地感到高興。
大舅桑春搓著雙手直笑。的確高興,以前也曾有過吊網漁場,卻沒有現在收獲的好。大舅媽則喊了眾人到廚房去,原來她煮好了夜宵,自己手工做的魚丸子。
熱騰騰的魚丸子,蔥花的清香和著白醋的酸味,令人胃口大開。
「咦,小文。你的頭怎麼啦?」還是大舅媽細心,率先發現丁文發際間的異樣。
丁文卻說是從小灣村回來時踫上了狼父母找它們的崽,不小心被樹枝刮傷的,結果放了一頭才月兌身。桑木蘭將信將疑望著丁文,看他說得象是真似的,但章守志的話終于讓桑木蘭瞪起了丁文。
「舅,這啟網只要一天一次就成,但紫菜噴水最好得天天進行。」丁文卻向章守志請教起成品梭子蟹將如何包裝。
印孔、透氣的紙箱,為了保濕保溫,一定要往箱里鋪塞些鋸糠,這樣可以讓梭子蟹離水後成活二至三天,或許更久。章守志不無羨慕說,以往承包閑灘都沒過這麼好的收獲,似乎啥事到了丁文手里,都變得夸張。
丁文卻吩咐了桑春,最近要一個人專門負責喂養梭子蟹,爭取春節前再賺上一筆。
PS︰新的一年又開始了,景元在此祝廣大書友們,大吉大利,幸福安康!未完待續,.
nao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