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雲芯的獻策,趙婕妤成功獲得皇帝的好感,龍君佑甚至破天荒留她在德陽宮用晚膳。
席間,龍君佑雖然神情冷淡,趙婕妤心中卻歡喜無比,能有幸留在德陽宮中用膳的妃子,除了淑妃以外,她是第二人,這是不是說明,皇帝對她另眼相看呢?
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美景,趙婕妤眼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欣喜。
待用完膳,趙婕妤離去,龍君佑對房間一角道︰「玉竹,你看趙婕妤心情怎樣?」
一直隱在暗處的玉竹俯身道︰「很高興。」
龍君佑笑了一下︰「這就好了,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龍君佑雖說得隱晦,玉竹卻明白,天子口中的這個「她」,不是趙婕妤,而是唐雲芯。她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獲得趙婕妤的好感嗎?至于她有什麼想法,龍君佑不想知道,無論何時,她都這麼不安分嗎?西庭所雖苦,以她的心智,在那里生存並非難事,等到二十四歲獲準出宮,她此生的心願便算實現,可是,為什麼她不肯老老實實過完這幾年呢?
龍君佑嘆息一聲,搖搖頭︰「她這樣一心扶助趙婕妤,是想讓朕盡快開枝散葉嗎?」。
玉竹半跪于地,不予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玉竹能夠回答得了的,她生來就只知听命行事,皇帝叫她死,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去死,可若要讓她去琢磨他人心思,那倒是一件比死還難受的事。
龍君佑自是知道,玉竹不善觀察人心,剛才那一句,也只是自言自語罷了,想想雲芯的態度,還是不免有些氣悶。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若說真正飽受煎熬的,不是她這個被打往西庭所的罪奴,而是自己這個下達命令的九五之尊。明明只是個普通卑微的小宮女,何以自己見到她,卻總是陣陣心潮澎湃?仿佛早已思念許久,那種潛藏在心底的感情,讓他日日為之煎熬。唐雲芯,你究竟是什麼人?
「皇上,還需要繼續監視嗎?」。房間里一片安靜,玉竹的聲音拉回了龍君佑游離的深思。
「是,繼續看著她。」龍君佑想也沒想,便命令道。
玉竹回了聲「是」,轉瞬便從角落中消失。
龍君佑怔怔望著窗外,忽然自嘲般一笑,喃喃道︰「龍君佑,你這是何苦呢?」
與此同時,趙婕妤回到長宜宮,滿眼的喜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娘娘定是受了什麼聖寵。雲芯雖對自己的計策表示自信,可沒想到效果竟然會如此顯著,龍君佑冷落趙婕妤時來已久,怎會在短短時間內,就將注意力轉到這個身份背景皆不雄厚的妃子身上?此事處處透著蹊蹺,雖目的達到,可心中卻沒有半分輕松之感。
趙婕妤可沒有想這麼多,皇帝突然得恩寵,讓她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心中有喜有優,喜的是皇帝終于注意到自己,優的是生怕自己今後表現不夠好,令皇帝失望,再次冷落她。
復雜的心情交織,趙婕妤焦躁之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雲芯。
雖然猜想不出龍君佑的心思,但這確實是一個獲得趙婕妤信任的絕好機會,雲芯打算利用這次機會,救出江彩繡。
「娘娘是擔心皇上對您的恩寵,只是一時興起嗎?」。雲芯並不繞彎,直接問出趙婕妤心中所想。
趙婕妤雖然心中不快,但就算她猜不出,自己也會告訴她心中所想,所以並未在意,只是問道︰「那本宮該如何是好?」
雲芯沉吟道︰「此事難說,也許皇上是真的一時興起,又或許皇上對娘娘,確實存在感情。對了,娘娘認為皇上今日心情如何?」
趙婕妤回想了一下,不確定道︰「皇上今日……很少說話,樣子很冷淡。」
雲芯疑惑,與龍君佑相處多日,她自然明白,龍君佑這種表現,絕對不能稱之為愉悅,既然心情不悅,又為何留趙婕妤用膳?這不符合他的個性,想到這里,連雲芯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婕妤看出她的猶豫,不禁擔憂道,「難道……皇上真的只是一時興起?」
雲芯搖搖頭,「應該不是,看樣子皇上今日心情並不算很好,哪有一時興起的可能。」
趙婕妤仔細一想,覺得確實有理,可既然皇帝心情不好,為何還要留她用膳,本來簡單的事情,變得越加復雜了。
「娘娘,您之前從女奴身上搜出來的玉如意還在嗎?」。雲芯問。
趙婕妤怔了一下,不知雲芯突然問這件事有何意思︰「在,你打算怎樣?」
「帶著這柄玉如意和那名偷竊的女奴一起見駕,照實稟告皇上,看皇上會如何決斷。」
「什麼?」趙婕妤覺得不可思議,「這與本宮有何關系?」
「有。」雲芯用力點頭,「奴婢只是想證明一下,皇上對娘娘的恩寵,是否是一時興起。」
趙婕妤皺了皺眉,本想為她原因,但臨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平日里總當雲芯是西庭所一個卑賤的奴婢,如今看到她鄭重的表情,心中卻陡然警醒了。不論她此時身份如何,曾經確實受了皇帝不少恩寵,甚至給了她連淑妃都沒有的特權,這樣的女子,就算沒落了,難保皇帝不會心中惦念,此時她盡心幫助自己,又怎會沒有一點其他打算?當下一笑,拉住雲芯的手親切道︰「本宮身邊幸好有你,這每日跑來跑去的,也著實麻煩,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宮的貼身女侍,以後有個什麼事,也方便商量。」
雲芯知道趙婕妤是會錯她的意思了,作為貼身女侍,趙婕妤不論去哪,自己都需跟著,包括見駕。她給自己提供了這樣一個重見天顏的機會,就代表她確實信任了自己,需要自己全心全意的幫助。想到這里,雲芯順勢一揖,感激道謝。
趙婕妤見她接受,心下放寬了不少,至少這樣,就代表她猜得不錯,這個女婢雖心機深沉,到底還是被自己看穿了,只要自己還能掌握住她,就出不了岔子。就怕看不穿她,不知她心里想的什麼,那樣才叫危險,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被她算計了。
幸虧雲芯了解趙婕妤這好猜忌的性子,自己若是不接受,趙婕妤定然會以為自己另有圖謀,到時候不但救不出江彩繡,連自己的姓名也會一並搭進去。
現在就看趙婕妤的了,如果龍君佑出面救了江彩繡,那就代表她的猜想,並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