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芯再一次重復︰「我不會求淑妃,我要給趙婕妤再創造一個機會。」
「你在說什麼?」柏香的樣子越發迷惑了。
雲芯對她一笑,之前的焦躁全然不見︰「對了,你還不去干活嗎?小心被趙婕妤發現,又要罰你。」
這回柏香是徹底懵了,她甚至雲芯的脾性,為了救江彩繡,就算明知是火坑,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朱琳許她一個承諾,一旦事成,便會向淑妃推薦自己,若是能在淑妃身邊做事,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以往,即便是何宮女,在她面前都要低矮三分。這眼看就要實現的夙願,就這麼硬生生破滅了。
不再看柏香一眼,雲芯轉身便走。
柏香也不過可憐人,在這吃人的牢籠里,為求自保而耍些手段,換做是她,恐怕也會如此吧。
「你真的不打算去找淑妃?」柏香尤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嗯,我不會去,為了救彩繡,我絕對不能去。」雲芯再一次肯定道,徹底打破柏香的幻想。
到底用什麼辦法來救江彩繡呢?她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一過,江彩繡必死無疑。
此時此刻,雖然趙婕妤心生畏懼,但只有她,現在能夠指望的,只有她了。
回到房間,雲芯坐在點著燭燈的桌前,細細回想白日里所發生的一切。蜀繡坊算是內宮中的一部分,由掌管四尚局的尚宮管制,陷害妃子不是小罪名,一旦被發現,不要說是柳女史,就是整個蜀繡坊,也要跟著連坐降罪,柳女史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自私行事,若是淑妃指使,到能夠說的過去,可淑妃不會那麼傻,趙婕妤雖聖寵正盛,但以她的聰慧,不會看不出皇帝的真實用意,冒如此大的風險,只為除掉一個可有可無的妃子,這不像淑妃的作為,難道是朱琳,是她故意安排這一切,目的只為了除掉自己?
這個理由倒是能夠說得通,可朱琳這麼做,難道就不怕被淑妃發覺,引禍上身嗎?
淑妃,朱琳,柳女史,趙婕妤……一連串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事態不但沒有明了,反而越發的復雜起來。
在她徹夜難眠之時,德陽宮的燈火也未熄滅。
龍君佑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閉著眼楮敲打座椅扶手,玉竹跪在下側,安靜地猶如一尊雕像。
良久,龍君佑才緩緩睜開眼楮,漫聲道,「中毒?見血封喉?看來這宮里邊兒,哪里都不得安生。」
玉竹抬起頭,鄭重道︰「皇上,此毒雖然霸道,只要有醫術高明者,可保中毒者三日無礙。」
龍君佑眯起眼道︰「此話何意?」
玉竹實話實說,無半分隱瞞︰「屬下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個朕知道,後\宮的這些事情,哪有無辜之人?」龍君佑眸光一凝,冷哼一聲。
「屬下記得,去年赤豐進貢的一批藥材里,就有紅背竹竿草。」
龍君佑凝思一想,御藥房里似乎真的有一株紅背竹竿草,以前沒有注意過,玉竹這麼一說,他才記起來。
「這件事情有幾個人知道?」
「御藥房的太醫應該都知道。」
龍君佑挑挑眉,難道有人故意借此大做文章,想要掀起什麼風波不成?當下臉色一沉,道「這件事務必要查清楚,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
「是!」
「還有……」見玉竹就要退下,龍君佑又連忙叫住她,猶豫了一下,從案桌上抽出一張雪白素箋,草草寫了幾個字,蓋上印章,遞給玉竹︰「將朕的手書交給玉楓,總感覺,某人要開始有動作了。」
「屬下遵命。」接過手書,一抹倩影,轉瞬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中。
龍君佑靜靜坐了一陣,忽然起身,踱步至窗前。
黑幕般的天空上,明星閃耀,新月如鉤。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那個夜晚,屋內雖冷,卻因彼此相依,而感到無比溫暖……一切不復存在了,他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他身份。
父皇說過,帝王,是凌駕于天下所有生命之上的王者,不是因為他權勢滔天,更不是因為他高高在上,而是他有著所有人都沒有的責任,他肩負著天下的榮辱興衰,與千千萬萬的幸福安康,所以,帝王永遠都不能有感情,永遠都不能做自己,他要心靜如水,絕情棄愛。
唐雲芯?恨朕嗎?
沒錯,你該是恨的,因為朕利用了你的信任,利用了你的真心,將你推到風口浪尖上,卻撒手不管,任由你自生自滅。
這樣的我,是如此無情……
要恨就恨吧,就算再來一次,朕也會這麼做,雖感到遺憾,卻無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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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醒醒!」迷蒙中,似乎有人在叫自己,雲芯費力睜開眼楮,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抬頭望了眼窗外,天色早已大亮。
「唐姑娘,娘娘正在找你呢!」身邊的小宮女見她醒了,這才舒了口氣。
「娘娘?」雲芯揉著發漲的太陽穴,猛地想起來昨日發生了一切,匆忙起身︰「謝謝你來叫我,娘娘現在哪里?」
小宮女指著門外,「就在外面。」
雲芯驚詫地看向門外,趙婕妤果真立在門前不遠處,因為背對著她,所以看不出趙婕妤的表情。
來不及整理儀容,雲芯匆忙趕出,在趙婕妤身後站定,恭敬行禮︰「奴婢見過娘娘。」
听到雲芯的聲音,趙婕妤猛地轉過頭來,縴細的手指牢牢抓緊她︰「本宮的那些衣服呢?你有沒有見到?」
衣服?
雲芯直覺不妙,連忙問︰「是柳女史拿來的那些衣服?」
趙婕妤重重點頭︰「不見了,本宮找遍整個長宜宮,都沒有找到!」
昨日江彩繡才中毒,今日那些衣物就不見了,此事處處透著蹊蹺,難道說,幕後操縱此事的那人,目標根本不是趙婕妤。如果不是趙婕妤,那會是誰呢?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
耳邊焦急的喊聲雲芯回過神來,她極力安撫慌亂的趙婕妤,「娘娘不要急,或許是哪個宮人一時疏忽,收起了娘娘的衣物,每個角落再找一遍,應該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