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雲歌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不過是猜想

作者 ︰ 嘉沐

見她垂著眼有些局促,墨詢哼哼了兩聲,口氣軟下來,「沒什麼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是昏迷了幾天,大傷了根本,興許好生調理大半年就沒什麼事。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既然是九兒上了心的人,他這個長輩自然也不會過多為難,難得這丫頭對九兒也是真心,怕只怕他們兩人難有好結局。

墨詢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的不客氣,卻是個極其護短的人,他既然這麼說了,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可雲芷還是放不下心,是好是壞都該親眼見一見,「先生,可否帶我去看看他?」

誰知墨詢竟是把眼一瞪,吹著胡子道︰「才幾天沒見?那小子好得很,想見面過些天讓他自己過來見你。」

雲芷被說得臉上發熱,還是不怕死的小聲道︰「過些天是幾天……」

墨詢一噎,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女孩子會這麼厚臉皮的問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索性又是一個瞪眼,胡子吹得老高,三兩下收拾了東西,迅速的溜了出去。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真是……

墨詢找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一路月復誹著跑回蘭國質子府,路過那朱漆雕花的木門時,走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袖子一拂,那木門便徑自而開。

床上半躺著一個白色的人影,臉色白得幾近透明,眉宇間略顯虛弱之態,但一雙點漆般的眸子卻明淨而透亮,他手里持著書卷,正悠哉悠哉的看著。

墨詢見狀,將藥箱丟在桌上,又是一臉的不高興,「叫你靜養,還看什麼書?」

翻了一頁書,蘭簡兮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書卷上,口中悠悠道︰「我記得醫書上曾經說過,人到中年,氣血開始衰敗,脾氣也會隨之變差,尤其是鰥寡之人,如若不注意調養,輕則氣血短虛,重則短人壽命……」

這小子拐著彎罵人呢

墨詢面如鍋底,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書,正想破口大罵,不經意間瞥見書卷上的文字,頓時怔了怔,「你看這個做什麼?」

書上是蝌蚪狀的文字,寫的是延竺國的各種宮廷秘術。

早些年的時候去游歷的時候,曾經帶著九兒去過延竺,這些書都是當地的一些人為了報恩答謝送來的,他本人對這些邪門歪術不屑一顧,但九兒卻從來都來者不拒,救人與殺人的手段樣樣不落。

這個時候,他不看如何休養安命,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

「沒什麼,閑著無事而已。」很顯然敷衍的口氣,墨詢也懶得去理他,將蝌蚪文還給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身邊本來就有一個人,你與她日後恐怕難再見面,你又把玉給了她,難不成你這輩子非她不可?」

話里是一如既往的懷疑。

蘭簡兮半斂眼眸,看不出半點情緒,只听他淡淡道︰「我自有打算,就不勞師叔費心了。」既然是他看上的女人,她心里也有他,那就絕對不會放走她,便是與她有一世情緣的人,也不能將她搶走。

在他下令除去南枝的那一晚,南枝便暴斃于宮中,且死的面目全非,雖是身形衣著都確定無疑,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過于蹊蹺,別人不知道自是不可能有懷疑,可他卻知道,南枝不但沒死,而且還被人藏了起來。

這個人,他之前實在是太小看了,好在眼下敵明我暗,對方還不知道他也獲悉了這事,他還有時間去做好充分的準備,如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便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驀地便想起了在良城的時候,她自稱為蘇薇,將他喚作墨衍的情景。

墨詢眯起了眼,滿是審視的盯著他看,「回國在即,莫非你想將她綁回蘭國?」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這小子使詭計的時候,總是一副風輕雲淡,與我無關的模樣,最是會騙人,從小到大沒見他看上過幾樣東西,可但凡看上了的,沒有不弄到手的道理,他連傳家的墨玉都給了人家,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丫頭離開?

瑩粉的唇畔揚起一個淺笑,點漆眸子里流轉出迷人的光彩,「如若師叔肯幫忙,也未嘗不可,想來師叔對這個佷媳婦還是滿意吧?」

問來問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墨詢不想再跟他磨蹭下去,轉身欲走,才邁出兩步,又听身後的人突然問道︰「師叔,這世上可有一種讓人忘卻前塵的藥?」

腳步猛地頓住,墨詢轉過身定定的望著他,狹長的眼眸里雲煙翻滾,「你問這個做什麼?」

蘭簡兮難得露出一臉正經的神色,「我記得以前曾有人說過,延竺有一種藥,能抹去人的記憶,下藥者還能讓人在昏迷中記住從來不知道的事情,我翻了很多書,卻沒有發現有這種藥的記錄。」

墨詢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你是說……」後面的話因為過于震驚而說不出來。

如若當年的意外是一場陰謀,那這背後隱藏的,該是多大的秘密?

「我只想問,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藥?」

墨詢又眯起了眼,眉宇間暗藏暴風驟雨,「你想要解藥?」這種藥只是听人說起過,雖然當年得了不少延竺的秘書,然而真正絕頂的秘術,從來都是嫡親之間口耳親傳的,絕對不會有任何記載。

便是知道有這樣的藥物,也不一定有解藥,這世上有許多禁制一旦下了,便是沒辦法解開的。

他一時不清楚自己這個師佷打的是什麼注意。

蘭簡兮斂下眼眸,過了半晌,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不。」

這只是他的猜想,也許她是真的因為重病失了憶,只是他在給她治療寒癥的時候總有這樣的感覺,如果她的寒癥治好了,她便會記起以前的事。

那一切都會徹徹底底的改變,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更害怕,現在的她會從此消失,變成另一個雲芷。

「我不要讓她想起來,這一輩子都不要。」他不徐不疾,斬釘截鐵的說道,點漆般的眸子里閃著不可撼動的決斷之色。

墨詢望著神情認真的他,一下子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決定了一件事,也總是這麼毅然決然,便于撞到南牆,也不會回頭。

不忍再看下去,墨詢強自收回目光,俊雅的臉容上劃過一絲傷痛,「有沒有解藥我不知道,但如若真是被下了這種藥,這般猛烈的藥物,沒有解藥是不會自行失效的。」話畢,便大步走出去,一刻也不願多呆。

日子一晃便過了一個月,墨詢前前後後來過幾次,雲芷也不止一次提起去看那人,可墨詢不是找借口便是趁機溜走,總之就是除了給她治病,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雲芷磨了幾次,終于識時務的認清了這一點,沒再去求墨老爺子將她帶過去,而是自己琢磨了許久,將前世所會的東西回憶起來,每次墨詢來的時候,便讓他將自己做的各種東西給蘭簡兮帶過去,有時候是爽口的點心,有時候是特色補湯,花樣層出不窮。

墨詢倒是沒再拒絕,而且越發的主動起來,如若哪次她一時忘記,還會主動提醒她,只是有一次不小心說漏嘴,說她做的點心好吃,才知道原來墨詢答應將東西帶過去,竟是為了自己享口福。

當時墨詢紅了一張老臉,她其實很高興,畢竟墨詢作為長輩,能喜歡她做的東西,也算是一種認可,然而墨詢到底算是讓她揪到了小辮子,當著小輩失了臉面,只好說盡快讓那小子來見她。

然而這盡快,卻又是大半個月。

除了見不到蘭簡兮之外,質子府里的生活十分的安逸,偶爾听到外面傳來各種消息,恍然與世隔絕。

五月初的時候,七皇妃有喜,這本是一件喜事,但卻因為七皇子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而讓七皇妃變得苦不堪言。

七皇子雖是對七皇妃依舊溫柔體貼,但對那新帶回來的侍妾也是百依百順,听說那侍妾長于歌舞,七皇子便日日與之伴奏,吃穿用度無一不差于七皇妃。

為了這事,冷家曾經明里暗里提點過多次,但七皇子卻毫不收斂,終是由七皇妃說了句「男人三妻四妾實乃常事」,才讓冷家沒了言語,而七皇妃也因此被乾文帝加賞,一時成為賢淑之典範。

對于這樣的八卦,如若是以前,雲芷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可听到冷姝的名字,尤其是知道其所謂的賢淑之後,不自覺的冷笑起來,清麗的容顏覆蓋上濃濃的陰霾。

只是讓她覺得不是滋味的是,據說那女子長得有七八分像雲國長公主。

蒙謖對她有情,是一早就知道的,然而算起來她與蒙謖的交往並不多,籠統也只是見過幾次面,蒙謖便是真的有情,也是對以前的那個雲芷,如他這般驕傲的男子,只怕越是得不到,越覺得不甘心。

真心有幾許,也許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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