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兒見兩個侍女如此痛哭,甚感詫異,便皺起眉頭,這才覺出臉上火辣辣疼痛,仿佛刀割一樣。她想模模自己的臉,渾身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胳膊根本無法抬起。
便看著她們兩個問了句︰「本宮為何渾身如此乏力?」
「您好久沒沒有進食,身上自是無力!」小喜用手背抹著眼淚,避開君女的臉,眼楮看向牆壁,心里好難過。
「本宮躺了很久嗎?」。慧兒繼續問,聲音弱弱的,比蚊子的聲音大不了多少。
「您在榻上足足躺了半個月,奴婢還以為……」小喜沒有說出後邊的詞語,覺得那字眼不吉利,還是不說為好。
半個月?
自己竟然躺了半個月,看來那次被雷擊得的確不輕。可恨那掌管雷電的家伙,也不知他與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欲置我于死地!幸虧上天垂憐,我總算逃過一劫。
小樂低頭問道︰「君女,您要吃點什麼嗎?」。
「當然要的,本宮得趕緊恢復體力,不吃飯哪行!」慧兒見兩名侍女似乎不敢看她的臉,心下大疑,料到自己臉上一定是出了問題。
「喏!奴婢先給您沖碗蜂蜜吧,然後再吩咐廚房給您做碗銀耳燕窩粥!」小樂答應一聲便急急準備去了。
慧兒閉目養神,忽聞外面幾個做雜役的奴僕正在嘀咕什麼,屏住呼吸細听才弄明白,她們是在議論她,說她的臉被雷電毀掉了,意思是她已經不再是漂亮的美眉,而是個令人恐怖的丑女,心里頓時沉重起來。
小喜听見外邊的議論,急忙走到門口斥責道︰「爾等休得胡言,找打是不?」
幾個奴僕諾諾連聲,趕忙閉嘴。
「君女,您休听她們胡言亂語,您的臉上不過是受些輕傷,無甚大礙,過些時日自會康復!」小喜知道君女肯定是听見了雜役們的談話,便走回她身邊勸慰著。
小樂端來蜂蜜水用勺慢慢的喂她,因著面部變形口歪眼斜,連喝水都有些困難。
看著君女變成這樣,小喜和小樂都忍不住哭起來。
慧兒已經猜到自己面部該是何等猙獰可怕,心里雖然很恐懼,表情上卻又做出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本宮自己都不在意,爾等哭甚?還不快快止淚!」
小喜、小樂用手抹掉腮邊的淚水,裝出笑臉來哄君女開心。
慧兒雖然出身高貴,但身體卻不嬌氣,從小就喜歡打打殺殺的她,性格倔強,有男子漢一樣的剛毅果敢,不管受到何種的挫折和打擊她都能從容面對,很少有因心情不順而亂發脾氣的時候。
吃了東西以後,她的身體有了點力氣,便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小喜,你去把銅鏡給本宮拿來,本宮要看看自己的臉!」
小喜心里一凜,忙陪著笑臉說︰「君女,您還是先不要看吧!」
慧兒哪里肯依,堅持要看。
小喜只好怯怯的把銅鏡拿來,顫巍巍的雙手舉著讓慧兒看了一眼趕忙拿開。
可就這一眼便足以讓慧兒心驚膽顫︰那一頭柔滑漂亮的烏黑秀發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堆細碎發焦的雜毛;兩彎柳葉眉光禿禿的只留下些許痕跡;左邊面頰有一塊雞蛋大小的疤痕,把眼楮、鼻子、嘴的肌肉都牽扯過來,仿佛葵花跟著太陽走,全都向左扭曲;眼皮粘連,眼楮只能睜開一半;鼻梁骨缺了半邊,變成了鼻孔朝天;櫻桃小口,朱唇錯位,更是不倫不類;整個面部都顯得猙獰恐怖慘不忍睹!
慧兒頓感眼前發黑,一下子癱倒在床上。
小喜和小樂慌忙扶她躺好,用貧乏而又無效的語言勸說著她。
慧兒閉目深思︰我怎地這般倒霉,前世活得風風光光,與千萬富翁的兒子訂了親事,眼看著就要走上結婚的紅地毯,自己偏偏要去做什麼見義勇為的英雄,結果人沒救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好死後重生成大商王朝孤竹國的君女,這本來是件好事,卻又被霹雷擊成了半殘的丑八怪!如此丑陋的樣子,縱然是君女又如何?這輩子不要說去尋找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怕是嫁人都難了。
她忽然想到孤竹國靠近東海,這一帶有許多仙山洞府,是神仙雲集之地,後世的燕昭王、秦始皇、漢武帝都曾在此尋仙訪藥,我何不也去尋找神仙來幫我呢?咱也不像後世那些帝王一味的貪婪,去尋求什麼長生不老藥;咱低調,只求恢復從前的容顏足矣!
她睜眼吩咐道︰「你們兩個听著,自今日始,本宮要一日三餐,頓頓有雞魚肉蛋!三日內本宮要耍刀舞劍,七日內本宮要能騎馬射箭!」
兩位侍女嚇了一跳,她們還以為君女看了自己的丑陋相貌定會要死要活大哭大鬧,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平靜,還心情極好的給自己定出了食譜。
兩位侍女也高興起來,急急忙忙去向侯爺和夫人報告。
孤竹君以為女兒雷擊後昏迷了半個月肯定是廢了,即便不死也是殘廢。因為害怕刺激,他們連看望女兒都不敢了,只是由侍女每日來回報君女的情況。
這日听得侍女小喜的報告,老夫妻甚是高興,吩咐小喜通知廚房,君女想吃什麼就要做什麼,想吃幾頓就做幾頓,廚房沒有的東西須想辦法去采購,一定要讓君女盡快康復。
慧兒的身體恢復得極快,只是五天的光景就能舞刀弄槍騎馬射箭了。因著她心愛的白馬已經被雷電擊死——據小喜和小樂回憶說,那日當雷電擊來時,白馬突然直立而起,頭部迎著雷電撞去,被當場擊死,不然的話死的就會是君女。
慧兒感念白馬舍身救主,親自到埋葬它的地方祭奠了一回。
為了防止自己的丑陋驚嚇了別人,慧兒每日便用黑紗罩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忽一日她面見父侯,說道︰「爹爹,孩兒這副模樣終究不是辦法,聞東海之濱乃神仙雲集之地,那些神仙個個都有高深的道法,如果找到他們孩兒就得救了!」
孤竹君夫妻也為自己的女兒發愁,巴不得真能找到神仙把女兒的相貌恢復過來,但是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出去,便道︰「吾兒,尋訪神仙所到處皆高山大川,辛苦得很,爾女流之輩焉能去得?吾兒只管寬心,父親即刻派人往東海尋仙!」
慧兒言道︰「父親,尋仙之事貴在心誠,別人焉能代之,女兒面相丑陋又有一身武藝,獨身前往何懼之有?還是讓女兒自己去吧!」
孤竹君見女兒執意要去,只好說︰「吾兒既要親往,那就帶上小喜、小樂,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慧兒還是不允,堅持獨身前往,並且拒絕騎馬。
孤竹君和夫人拗不過女兒,只好依她,千叮嚀萬囑咐一番,讓她早去早回。
慧兒心急,次日便打點起身,隨身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雙皮靴一雙草鞋,還有些散碎銀兩,打成一個包裹背在肩上,拿了防身寶劍,告別家人,離開孤竹城取路前往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