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含震驚了。
沈含震驚了，趙夕樵心酸了。
「小叔你說什麼呢？我只是覺得以娘的性子，知道你今天沒去老夫子那里，還在廚房幫忙，會不高興。」
「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意外面的傳言。」
沈含的話直接被趙夕樵無視掉，他在意的依舊是沈含心里，究竟對這個傳言是怎麼看待，是不是真的因為這個事情在躲著自己，若是沒有他定會馬上出去，不讓她為難。若是她躲著自己……
趙夕樵在心底苦笑一聲︰我還能怎麼辦呢？
「沒有，我說過我行得正坐的直，別人愛怎麼傳是他們的事，跟我沒關系。難道就為了他們嘴里莫須有的事情，我連正常的日子都不過了？」
對趙夕樵的堅持，沈含沒辦法，只能將那夜與李氏說的話徑直再說一次，某人這下歡快了，當下松了一口氣，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些許的笑容︰「那我就不煩著大嫂了。」
說著人已經退出廚房門口，轉身而去。
沈含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只能先放到腦後，而此刻沈含想得更多的便是，要如何跟李氏說清楚，關于那接生的事情。
在古代生活並不是真的那麼容易，現代是高科技時代，很多上輩子輕易就可以做的事情，在這里卻是一步都沒辦法實施。然而手上有異能，還真的可以利用一下似乎，家里現在狀況不好，小叔要是考中了，上京的話還得花更多的錢。娘家也不是多富裕，又有兄弟在，實在不好再去求支助。
「含兒，今兒個收到佃租了，給你蒸肉吃。順便再做點腌菜，看」
李氏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已經傳到，沈含收起心思走到廚房門口，一手接過李氏手里的東西，一面笑著點頭︰「其實我不愛吃肉，給小叔他們吃吧，天天念書挺費腦的。」
「你看看你那身子板兒，還不吃肉，這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我虧待你呢」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對于沈含的貼心，李氏嘴上雖然抱怨，心里也是樂開了花︰「家里雖然窮，我寧願自己苦點，也不要苦了你們這些小的。」
沒有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兜轉，沈含只是轉過身將東西洗淨，一邊切著一邊試探性地開口︰「娘……我想跟您商量點事兒。」
李氏在一旁準備好腌制的東西，听見沈含的話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又繼續低頭忙手上的活兒。
「什麼事，說吧。」
「那個……我又不知道怎麼說。」
「是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這幾天沈含時不時地坐在門口發呆，李氏見狀雖然沒過問什麼，心里卻是清楚這個兒媳對家里很是擔憂，那日提了下想找點事情做，卻一直沒有再多在這個事情上費口舌，而現在她難言啟齒的模樣，立即讓李氏想到了這點。
「娘您怎麼知道？」
「說吧，只要可行娘絕對支持你。」
「唔……我就怕您會生氣。」
「你又不是干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干麼生氣？」
見李氏似乎沒怎麼在意，沈含的心里底氣足了些許，放下菜刀蹭到她身邊悄聲說道︰「我想跟娘您學接生……」
「嗯……什……什麼？」
李氏瞬間震驚，她怎麼都沒想到沈含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在回頭看到她堅定的神色時，心里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她……前後兩次都成功讓孩子出世，是不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
而每次都有些蹊蹺，沒看到她做什麼，她就能把握一切動向，李氏沉凝片刻，終于還是開口問道︰「含兒，在袁家的時候你我為什麼能知道產婦肚子里的孩子還活著？在老吳家的時候，你又為什麼能知道，二媳婦還沒到時間？」
這些問題沈含早就料到她會問，可是她只能佯裝自己也不清楚，認真嚴肅地看著李氏的眼楮︰「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而已，當時情況已經那樣，我就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在吳家的時候，想到袁家那次感覺那麼準，就跟著去了。」
李氏深知她沒有說實話，接生這種事哪里能看感覺，可是她要是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可能強迫她，只當她家里是行醫的，可能對這些有研究，卻還是不敢貿然答應她︰「可是接生這種事，向來都是老媽子在干，你一個姑娘……家來做接生婆，傳出去不好听。」
「娘，您覺得我是在意這種事的人嗎？要真的在意我壓根就不會跟您提，刺繡方面我真的沒什麼天分，可是您也知道，對生孩子這事兒，我是真的可以，只是缺少像您這樣的經驗。」
「可是……」
「娘，您听我說……」
終于，在廚房里沈含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來說服李氏，以至于今天的中飯也遲了小小時間，可是好在李氏有些退讓，只是讓她先接觸，至于其他以後再說。
就這樣，沈含除了偶爾跟著李氏去接生以外，倒也漸漸地有了些名氣，不過那都是後話，三天之後的衙門之行，還沒有解決。
飯桌上，李氏詢問了下沈含去袁家的經過，對上衙門的事情沒什麼排斥，她堅信自己的小兒子是有出息的，反正家里早晚都會出來一個官，這衙門也沒那麼禁忌。
只是礙于袁家的作風，她也不得不擔心他們會收買秦大人，讓這件事當著全鎮的街坊把是非顛倒。
「娘您別擔心，影姑娘說秦大人不是那種人。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有影姑娘幫忙作證。有些事情在必要的時候我們為了保全自己，我會說出真相的。」
語畢，沈含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胡幼軒，對方也正巧看向她，兩人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他明白沈含在說什麼，而沈含也只能在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知情者的胡幼軒，才不會覺得心里有壓力。
只是他們的暗中交流，卻引得趙夕樵的不快，在他看來那就是一種眉來眼去，當下冷哼一聲道︰「先吃飯吧，都涼了。」
忐忐忑忑地過了兩天，終于在第二日快天黑的時候，院子口迎來了衙門的衙役，沈含打開門的時候有瞬間的呆滯，隨即便聯想到是什麼事，請人進了屋喝了茶，確定下來第二日上堂的時間後，沈含終究還是松了一口氣。
雖說事情還沒完全定下來，至少明天就可以迎來解決的一天，而她堅信真理會站在自己這一方，只要明天上堂，哪怕公開出來也沒有什麼關系，總比讓鎮上鄰里的街坊胡亂猜測的好。
至于跟小叔的傳言，其實傳的也就是那麼些極少數八卦的人，一般的還是相信趙夕樵的為人，以及了解婆婆平日嚴謹的作風，所以不需要他們一家人站出來，也已經有好些正義的聲音，在替他們抱不平。
「阿雪？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提醒你們，今晚我看到左杏去找了秦大人，離開的時候臉上很得意，後來沒多久秦大人就派人來通知你們了，我擔心秦大人還是抵不過誘惑，明天這事兒可能有些難辦。」
眾人看著影月雪那有些抱歉的神色，大家面面相窺之後，忍不住也出現了隱隱的擔憂之色，袁家沒辦法跟衙門串通他們有的是勝算，可是這官與民勾結之後，再對付一個一點背景都沒有的民，那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秦大人有什麼理由去幫袁家。」
「袁家走的不是秦大人那邊，而是他夫人。」
趙夕樵的話瞬間擊中大家的心髒，瞬間把放在影月雪身上的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趙夕樵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道來︰「秦夫人這兩天收了袁家不少好處。」
「……」
「你怎麼知道？」
「這兩天去老夫子那里的時候，順便注意了下袁家跟衙門的動靜。」
聞言，沈含不禁覺得有些慚愧，她把古代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勾心斗角那種背後耍手段，臨時變故的事情，並不是在現代才有的。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也沒想過拿回那二十兩銀子，當初不小心摔破她那多子多福是事實，盡管這並不會跟原價媳婦的死有什麼關系，可是求得幾分心安理得。反正明天去衙門在我看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鎮上的人已經傳開了這件事，去衙門不過是給一個結果，至于這個結果是什麼，相信他們自己心里會有一個底的。」
李氏在初听影月雪的話時，確實慌了一下，可是轉念一想，她不過是過了半輩子的人了，有什麼好去在意的，至于兒子當初也就是為了他，才把事情用錢壓下，順便解除自己心里的障礙，當初都舍得給那錢，現在難道還有什麼舍不得的嗎？
「嬸子真是明白人，其實……我們沒什麼好在意的，就拿最近外面在傳二姐和夕樵兄的事情，不也是有明白人，為他們說話嗎？嬸子在這一行已經有公認，就算他們扭曲了事實，我相信也不敢做的太出格，衙門終究是個講理的地方。我就不信袁家的真的不害怕？」
「他們會害怕什麼？」
影月雪忍不住接嘴，卻沒發現有些東西已經在慢慢變化，她與胡幼軒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
不過此刻卻沒人注意到這細微末節，倒是沈含率先笑了出來︰「還能怕什麼？怕小叔唄」
「……」
頓時，趙夕樵就無語，沈含話里的意思別說他能懂，這屋子里的人誰會不明白？她的一言一舉都牽扯著他的心，只是這些都不能表現出來，他不得不在心里很郁卒︰這是把我當成擋煞的吉祥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