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沐司堯的識趣,沈含自然感到輕松無比,將小偷丟到衙門之後,三個女人便回到了‘聞香閣’,吃喝談笑好不樂乎,知道夕陽西下才回到家里。
而等到吃飯的時候,人都到齊她才有意無意地提及琉璃,也確實看到了沈子安臉上的一些變化,忍不住低頭笑笑,不再繼續言語,安靜吃飯。
沈含每天都會伸手模模胡小燕的肚子,慢慢的去感受她肚子里小家伙的動向,而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離揭榜的時間越來越近,沈含的心思也不免漸漸的開始往婆家飛,就算對小叔子沒有別樣的想法,她也是會關心,他會不會高中,會不會出息,趙家會不會因為他而光宗耀祖。
「大哥大嫂,我知道對于鋪頭的事情,你們也想幫忙,不過……」
「不過什麼?」
沈翼楓見沈含有些難以啟齒,他干脆自己開口詢問,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都不應該有什麼小心思。
「子安暈血的毛病,我已經在想辦法幫他克服了。」
話說到這里,沈含自然而然地去留意胡小燕的神色,見她臉上瞬間一怔,隨即出現的是難以隱忍的不滿,沈含並不著急,繼續說道︰「大家都是兄弟,都是為了這個家里好,大嫂,我沒有別的心思,否則這個事情我直接悄悄跟大哥說就好,之所以挑明了說,是因為我明白你的顧慮。」
沈含的直接,讓胡小燕更加詫異,臉上的不快也轉變成了迷茫,沈含拉過她的手說︰「其實,我們為什麼不按照大哥的興趣,去專研出一個賺錢之道呢?以後大哥出去,也就不會有人說他靠家里不是?大嫂你回娘家臉上也有光……」
「听你這麼說,你是有主意了?」
胡小燕也不是蠢人,听見沈含這麼明白的暗示,她自然有些醒悟,只不過哪怕最近關系有所緩和,她依舊不大相信,她會真的幫自己,畢竟以前的那些事情,難道真的可以就這麼抹去?
「我最近上街都有注意觀察,似乎胭脂水粉買賣的人比較少,而且都比較粗糙不說價格還高,還記得上次我試用了一點‘芳香齋’里的胭脂嗎?顏色太俗不說,還不容易抹勻,既然大哥喜歡研究花草,我們可以自己做一些花粉類的胭脂。」
「自己做?說的容易」
本以為沈含會說出什麼建議,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大言不慚的話,這麼好做的話,這些奸商們早就研究出來賺錢了,還會弄的只有那些個富家的小姐太太們才能用的胭脂?
「大嫂,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腦子里已經有些步驟,只是對花草的了解肯定不比大哥,而且……哪個女人不愛美?知道什麼人的錢最好賺嗎?就是女人的錢最好賺」
沈含的話讓胡小燕陷入了一陣沉默,她回想到每次逛街的時候,看到那些個富太太們穿的那麼艷麗,買東西從來都不會眨眼的情境,也不得不在心里贊同沈含的話,只是……這是不是就代表要將鋪子讓給子安?那樣的話,要是這個花粉胭脂不成功,在家里豈不是更沒地位了?
正在猶豫之際,沈翼楓開口發話了︰「小妹你真的有想法?」
「難道大哥也懷疑我只是為了幫子安?」
沈含的一句話堵得沈翼楓沒話說,他當即點頭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剛答應了爹要幫鋪子的忙……」
「大哥我說你們似乎想問題怎麼都這麼極端呢?我讓你研究花粉胭脂,又不是要你丟下鋪子,你可以一邊幫家里的忙,一邊研究?再說子安那毛病,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好的。」
聞言,胡小燕也松了一口氣,她就是擔心以後在家里沒地位,既然可以在保證地位的同時又給自己增加利益,她又怎麼會不答應?
于是,艱難又開心的研制之路就這麼進行了,自然是會失敗很多次,可是這是沈翼楓的興趣所在,他越是失敗,就越是覺得有干勁,而且……成功總是從失敗里吸取到精華之後,才有了結果的。
這天沈含與胡小燕又一次出門,四處瞎晃看著別人賣的胭脂,拿起來聞聞又看看,就是想刺激一下能不能找到什麼靈感,就听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躁動,沈含回頭看去,便瞧見一群人圍著什麼,散發出紛紛發議論聲,看著有的人臉上還出現有些焦急的神色,她便拉了拉胡小燕的手,朝人群方向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是一名婦人突然破了羊水,從穿著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富家太太,沈含猶豫了一瞬,便叫胡小燕找個人少的地方等她,免得人來人往踫到她就不好了,自己這才輕聲說著「借過……」擠了進去。
回憶著之前李氏教給她的方法,借著異能的稍微純熟,沈含先是模了模她的肚子,隨即輕聲對產婦說道︰「你別怕,我會接生。」
話音一落,產婦頓時安心一些,臉色雖然慘白卻還是能看出來,沒有起初那麼緊張,而大路中間確實不是接生的地方,沈含扭頭落入眼底的是一家綢緞鋪子,她指了指鋪頭,吼了一聲︰「有沒有人幫忙扶她過去?」
隨即,幾個看起來比較壯碩的婦人一起幫忙將產婦扶到了綢緞鋪,鋪子的老板臉上十分不快,畢竟這種見紅的事情,任哪個做生意的都不想沾染,不過……他一看產婦乃上福街劉老爺的小妾,人家財大勢大得罪不起,也只能忍氣吞聲,並將他們帶到里屋。
因為是成型的胎兒,沈含學著李氏的方法教產婦吸納吐氣,並一邊注意著她肚里胎兒的情況,胡小燕本身就懷著孩子,她自然是不可能讓她進來幫忙,進來幫忙的是兩個已經生過孩子的婦人。
「麻煩大姐替她換一下濕巾好嗎?」。
反正都是幫人,哪怕沈含無意識當時使喚了她們,她們也無所謂,本就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誰又顧得上那麼多呢?
這是沈含第一次獨當一面,自己接生,之前李氏已經教過她該注意的事項,也讓她自己模著自己的肚子去模擬那些位置,可是真正接生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完全不一樣,會緊張,會害怕,會擔心……
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讓沈含一時間有些無法淡定。
「這位姐姐,你不要緊張,先別隨便亂用力氣,等會我叫你用力的時候,你再使勁好嗎?」。
雖然頂著月復中的陣痛,可是這生孩子的事情,就算沒生過也知道是急不來的,產婦忍痛點點頭,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她願意站出來幫自己一把,她看著沈含眼中的關切,無法不選擇相信她。
沈含在屋子里忙著,胡小燕擔心的不行,就算她們此刻的關系跟以前一樣惡化,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會選擇站在家人的面前,自己家里怎麼鬧都沒關系,不能在人前出事,她等著越來越心急,便干脆回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告訴了沈世逸,而沈世逸則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卻沒有前去。
反倒是沈子安比較耐不住性子,跟著胡小燕去了綢緞鋪,而他們趕去的時候,這產婦的相公劉老爺已經在門外徘徊,見著沈子安先是一愣,隨後覺得眼熟,沈子安依舊溫和的繞過他的身旁,只是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解釋自己的到來︰「大嫂,二姐在里面幫忙接生多長時間了?」
「半個時辰有了吧」
「哦」
瞥見劉老爺那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沈子安不得不在心里苦笑,這些有錢人總是這樣狗眼看人低,難道你夫人在這里意外生產,還不得讓接生者的家人也來關心一下狀況了?
終于,在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後,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屋內屋外的緊張,而這次生產也比較順利,畢竟是有錢人家的胎兒,養的確實比較好,沒有怎麼折騰,沈含也暗中松了一口氣,好歹沒出什麼漏子,不然她就慘了
「恭喜劉老爺,是個兒子。」
沈含擦著額頭的汗珠走出來的時候,起初在屋子里幫忙的婦人,已經拿著綢緞鋪老板之前準備好的上好柔軟的綢緞將孩子裹著,抱出來並道賀。
劉老爺看著那整張臉都皺巴巴的嬰兒,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的說著好好好,隨後還說︰「多謝相助,我劉某定厚謝」
那婦人臉上有些僵硬,雖然這劉家的厚謝肯定很豐厚,可是畢竟她不是接生的人,卻也不好去剝奪了別人的權利,況且她自己也有在里面幫忙,紅包自然是少不了的,于是她笑眯眯的說道︰「劉老爺看你高興的都有些犯糊涂了,你看看我們三個人里,忙得最滿頭大汗的可是這位沈家的妹子。」
說完,婦人便將視線轉向沈含,而此刻沈含卻是走到了胡小燕和沈子安的中間,準備邁腿離去,劉老爺見狀立即上前兩步出聲︰「沈姑娘是嗎?」。
「嗯。」
「多謝姑娘相助,我劉某……」
「劉老爺還是先進去看看夫人吧,她才是最辛苦的一個。」
听著劉老爺的客氣話,沈含本就疲乏的身子更加的不舒服,她揉著太陽穴無奈的說道,而劉老爺面上一怔,這才笑道︰「是我疏忽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沈含點點頭,等劉老爺鑽進屋子里,她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對沈子安說道︰「子安,快扶我回去,我好累一點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