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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全在中廳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眉頭皺得死緊。
得力臂膀兼鐵匠鋪大管事徐光祿狗腿地端上一杯茶水，賠笑道︰「大哥，兄弟辦事您放心，絕對一個不漏，全都……」
手在脖子上虛劃一刀。
「 ！」
姜大全一巴掌錘得桌子咚咚響，茶盞杯碟跳三跳︰「消息該漏的都漏光了，現在解決有個屁用！」
徐光祿縮了縮脖子，退到一邊。憋了半天臉都紅了，瞅著姜大全臉色漸緩，終于開口問道︰「大哥，不是兄弟多話，雖然三師傅紋譜功力一流，給鋪子賺足了銀錢和名聲，可露個臉能怎麼地，難不成不能見人？要有膽兒肥的敢跟咱搶，至多拼個魚死網破！怕他個球！」
姜大全斜睨了徐光祿一眼，模模下巴。
魚死網破？
眼底劃過一道狠辣，他拿捏不住的，別人也莫想得到手！
主意方定，就讓管家去把姜芷黎帶來。
徐光祿疑惑︰「大哥，這時候叫那小怪物來做甚？您不是一向最煩見她？」
「哼，你心里一直怨我不肯把三師傅的底細告訴你吧。」
「嘿嘿，哪能呢哪能呢。」徐光祿諂媚地搓搓手。
「反正……」姜大全話音一頓，捧起茶碗牛飲幾大口，淡定自若地說道︰「哪里有什麼三師傅，這一年的譜都是那怪物紋的。」
「什……什麼！？」
徐光祿這下是真的被驚到了。
柯柔嫁給姜大全的時候柯家還沒敗落，嫁妝豐厚無比，其中最貴重的當屬三張煉鐵方子。
這三張方子其實是殘缺品，乃是柯家曾祖偶然所得，經過百來年的精心修復才勉強能用。
什麼方子？
煉器的方子。
自盤古大神破滅混沌降世以來，世經上古十萬萬年，洪荒十萬年，才到了如今的中土時代。
除上古神居住的九重天外，又有天界十萬八千里，鬼界十萬八千里，人界九萬六千里，妖界四萬八千里。
旁的不說，人界這九萬六千里，有八方巨海，十洲五島，中土大陸。十洲五島非常人所能及，暫且不論，單是這中土大陸上的修真者就不知凡幾。
好比習武者衷情與利劍寶刀，修真者對法器同樣滿心渴望。
法器可分成凡品、精品、上品、極品與仙品，每層又劃十等。
那三張方子只能造出凡品一、二等的法器器胚，看起來不怎麼樣？
其實已經足夠讓人瘋狂。
要知道除了那些底蘊夠深，實力強悍的門派之外，在任何地方法器都是稀缺物品。
拿風吾派來說，經過三十年大力發展，不論人才還是財富都不能算少，但它的掌門人，金丹期人仙高手尹蕪，也不過只用得起上品一等的法器雷火珠而已。像李秋全這種備受關注的年輕弟子，必須通過築基八層才得授予精品初等的法器。
制造法器，須先有器胚，然後再注入靈力，激發器胚上的符紋。若銀錢多，人脈廣的，還可以找引靈師將靈魄融入法器當中。
關鍵在于鑄紋。
法器的煉制材料各異，但器胚未經冷卻成型之前乃是泡在特殊的液體中，整個器胚呈現綿軟狀，此時就要求鑄紋師用專門的工具將對應符紋「畫」到器胚上。
整個過程不能停頓不能間斷，但凡出了一絲差錯便會前功盡棄，只能重新再來。
姜大全原本重金聘有兩位鑄紋師，每人都有一二十年的鑄紋經驗，他們敢拍著胸口下承諾︰你在整個西華國再找不出更好的。
但就是這兩位師傅，一次成功率也僅有可憐的四成不到。
意即十件器胚，最少有六件需要推倒重來。
耗費的時間精力尚且不說，造胚所用的材料可沒一樣是便宜的。
姜大全原本只拿制造器胚當做噱頭來吸引客人，主要收入還是依靠替江湖人士打造精兵利刃。
姜大全早知道姜芷黎幫風吾派的弟子做事，若是別的人，指不定就要喊打喊罵了，但是風吾派，他惹不起。
索性眼不見為淨。
直到一年前，有次偶然見到芷黎畫好的符紙，姜大全愈看愈覺得，那紙上的紋路跟兩位師傅平常刻在法器上的怎地那麼相似。
隨便找了個廢掉的器胚讓芷黎試一試，沒想到居然成了。
再試，又成了。
這時候，姜大全才隱隱明白，自己似乎挖到了個寶貝。
平常的單子還是讓兩個師傅做，踫到稍微難點的，姜大全才會借口讓芷黎幫手把人叫去，關在鍛造室里紋譜。
大家都覺得三師傅神秘，背地里七七八八的都猜了一輪，但誰能想到居然會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圭女圭？
……
街邊有家臨時搭建起來買糙糕的小鋪，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在一旁打滾著玩耍，鬧得渾身是泥。
遠遠地，柯柔牽著芷黎正走過來，小孩們見有大人在，不敢拿石頭亂砸，就尖叫著嚷嚷︰「小怪物喲，小怪物喲！」
柯柔心微酸，手一緊，指尖觸到濕漉漉的全是汗。見女兒的目光從小鋪那邊收回來，有些戀戀不舍得樣子，以為她想吃糙糕。
掏出幾枚銅錢，才往小鋪那走了幾步，就見買糕的大嬸把遮布一蓋，裝做收攤的模樣，分明是不想做這單生意了。
芷黎扯著母親的手，小聲道︰「娘，走吧。」
雖然心里給自己悄悄說「沒事」，但看到大家玩成一團的時候，還是有點羨慕……
柯柔帶著芷黎回到姜家，正巧踫到七歲的姜小虎一個人在小花園里玩，身邊居然連個看管的人也沒有。
姜小虎乃是周碧婉所生，要說世上有什麼姜大全舍不得的，除了錢，估計就剩這混世魔王一樣的兒子了。平時周碧婉都是寸步不離，就算有什麼要緊事，也有三四個僕婦看顧著。況且側院的小花園除了石頭就是些病懨懨的雜草，姜小虎長這麼大怕是都沒來過。
「小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娘呢？」
柯柔走過去，想把人給抱起來。
「滾開！」
柯柔的手還沒踫到姜小虎的衣角，就被那小爪子狠狠地揮開，手背「唰」地紅了一片。
「娘，您沒事吧？」
芷黎緊張地看了看柯柔的手，接著跟炸了毛的小貓一樣沖姜小虎吼道︰「你干嘛！」
「芷黎，小虎他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柯柔一把拉住女兒，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