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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戮山並不遠，就在古蟠鎮正後方。
這是一條既長且寬的山脈，橫貫整個西華邊境，依存枯戮山脈而生的共數十個小鎮，古蟠鎮不過是其中之一。
榮細在姜家宿了一宿，叮囑芷黎第二天雞鳴聲起便得動身，否則晚上恐怕趕不及回來。
芷黎背著裝備干糧和水袋的小包袱跟在榮細後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腰帶旁掛著個小囊，用料粗糙，手工倒是很不錯。
這是柯柔用偷偷省下的邊角料給女兒做的生辰禮物，芷黎一直寶貝得緊，但凡有點奇巧玩意都裝在里頭，隨身帶著，睡覺也不肯放開，雖然里面也沒幾樣是值錢的。
無意識地捏了一下，硬硬的有些扎手。
芷黎扁扁嘴，開始犯愁了。
出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竟模進姜小虎房間把昨天見的小鼎給順了出來。
小霸王發現東西不見鐵定要鬧，爹要是知道……
「小娃，走快些！」
榮細撇開昨天老好人的模樣，不耐煩地叫嚷，也不想想一個九歲孩子腳程能有多快。
「哎！」
芷黎應了聲，顧不上兩條腿又酸又痛，只埋頭往前趕。
那小鼎看著普普通通地，但她就是覺得奇怪，現在還回去也來不及，先帶著再說。
正午，枯戮山
枯戮山其實是個好地方。
這里山高林密寶貝也多，什麼奇珍異獸，靈花妙草都能尋到，莫說在西華國，就算整個中土大陸也是頂有名的，每年不知多少人往里鑽。這些人里大半是江湖武者與普通藥鋪雇佣地采藥農，他們大多會在山體外層轉悠，采集止血療傷的草藥。另一小部分則是修真者，有的是獨來獨往，有的則是替財力雄厚地大型藥鋪效力，專門到枯戮山內層采集制作靈藥的原材料。
從出門到現在，已過去將近四個時辰，兩人一路走來沒喝過半口水吃進半塊干糧，就是榮細都覺得兩腿發軟，眼冒金星。
恨恨地瞪了一眼身後跟著的芷黎。
小孩兒早晨梳了兩根羊角辮，汗水把頭發整個浸得濕漉漉地，本來朝天的辮子也半趴了下來。整張臉憋得通紅，因為皮膚本來就呈現黃褐色的關系，紅得不明顯，但臉頰一鼓一鼓地直呼熱氣還是看得出來的。
偏偏就不出聲，邁著兩條竹竿似的小腿一步一步走。
榮細本來動的歪腦筋，想著一直走不休息，讓那小怪物累個半死，求他再說。
不料撞上塊大鐵板。
芷黎背的布囊不比榮細輕多少，又是個九歲小孩，平時吃不飽穿不暖的，身體也不健壯，當然是會累的。
問題是這小孩脾氣又憨又倔，特別認死理。
柯柔本來就身體嬌弱，生芷黎的時候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落下了大病根，幾年來沒得調養不說，還被姜大全與周氏逼得不成人樣，表面上還有幾口氣在，實際內里已經虛得不行。
姜大全請大夫來給柯柔看病，這是以前芷黎做夢都不敢想的。
現在都還有點雲里夢里，生怕一張嘴榮細整個人就飛了，哪里還敢「抱怨」累不累，餓不餓？
況且，跟平日在鐵匠鋪里紋譜，一站就是半天不動彈比起來，走這點山路也算不得什麼了。
「小娃，休息吃點東西。」
榮細扛不住了，往旁邊一蹲，掏出水袋麻餅就地啃了起來。
芷黎珍惜地啜了兩口水，跟小鼠似地一點點咬去半個，又把剩下半個小心翼翼地包在布里捆好。
這餅可比稀粥好吃多了，剩下半個得拿回去給娘吃！
見榮細一時半伙沒有動身的跡象，芷黎抬起腦袋新奇地打量著四周。
高大的參天古木，茂密的樹冠遮天敝日。沒有清脆的蟬鳴，取而代之的是忽遠忽近地古怪啼叫，似鳥非鳥，似獸非獸。
剛進山的時候，出入的行人頗多，不比現在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不，有影子！
一晃就不見了……
芷黎心里有點怕，小手把布袋口捏得緊緊的。
「那是進山采靈藥的修真者。」
榮細難得好心解釋，盯著芷黎的臉看了一會，眼光里有幾分憐憫和嘲弄。
「修真者……是跟李道師那樣的麼？」
榮細哪懂李道師是什麼，耐心告罄，直催芷黎上路。
又往里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爬過一個凸起地小山坳，待到山坳另一邊時，頂上的枝葉已茂密到連一絲陽光都不容穿透。
幽暗，陰森，寒涼。
芷黎搓了搓發麻的手臂，轉著頭左右看。
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總覺得有好幾雙眼楮在盯著她看？
「小娃，那洞穴快要到了，你再喝點水，要不一會沒力氣爬進去。」
「恩，恩。」
芷黎正有點暈乎乎地，沒注意榮細模出的水袋根本不是前邊他喝的那個，接過來就灌了兩口。
不一會，就覺得不對勁。
全身火辣辣的痛！
「咚！」
整個人往前栽倒，榮細「嘖」了一聲，拎起衣領把人往旁邊的灌木叢一扔，就急急忙忙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