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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師兄。」寧惟則連夜趕回焦源山，冷艷面容卻不見絲毫疲倦。
「師妹，查得如何？」
「不太好。」寧惟則臉上難得出現一縷凝重︰「是長右。」
「長右？」尹蕪眉頭一緊︰「難怪要元嬰期高手出馬。」
妖獸長右，形如猿猴，身長兩丈有余，頭生四耳，性喜吃人。叫聲若人聲嚶嚶，有引江水覆滅之力。
這玩意起碼活了五百年，妖丹精純，妖力甚大。雖然妖獸僅僅靈智初開，遠不及人類聰明，但是軟實力不夠，也禁不住硬實力強橫呀。長右的能力是引水，如果是在江邊，或臨近水源的地方，它甚至能讓滔滔洪水淹沒整個城鎮。
金丹修為或可以勉強一搏，但也討不了巧，五成可能會拼得兩敗俱傷的結果。
尹蕪有些信了李秋全的話︰對付長右，確實需要用到元嬰高手。那些人，或許真不是為了追尋什麼寶貝而來……
「去把姜芷黎帶過來。」
尹蕪對門外弟子吩咐道。
……
李秋全站在尹蕪身旁，看著堂下站得筆直的小孩，有些擔憂。師父脾氣向來說一不二，很少人能讓他改變主意，當初替芷黎求情的時候，他不過盡人事听天命，都沒想過師父會心軟。
芷黎偷偷掀起濃密的睫毛，看了看，房子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四個人。
李秋全自不用說，司茹笑咪咪地站在一旁。寧惟則高髻束裙，面容依舊美艷冰冷。
尹蕪一身灰白道袍，他本來就不喜言笑，長年累月形成的氣勢隱隱泛開，壓得芷黎胸口咚咚直跳。
這第一眼，尹蕪對芷黎是不滿意的。
小孩骨骼縴細，身量不高，據說已經九歲了，看起來甚至不及七八歲的健壯。
修真非易事，雖然風吾派走的是修法一脈，對身體素質要求遠不及修體那般嚴苛，但太過孱弱的身體只會倒在半途，莫說天劫，就算四小劫都過不去。
尹蕪沒有費唇舌去問那些你什名誰的廢話，示意芷黎上前幾步，徑直將手掌覆在小孩頭頂上，強行輸入一絲靈氣。
那道靈氣有如開山破斧一般在她的經脈中橫沖直撞，毫不留情地刮伐前進，讓小孩疼得全身發抖，雙目緊緊閉著，巴掌大的小臉忽青忽白。
見此情景，李秋全目露憂色，連司茹也收起笑容。兩人皆不約而同地想起初入門時的那段經歷……打了個寒顫，記憶猶新啊！
反倒是寧惟則有些動容，總算肯對芷黎抱以正眼相待。
灌靈入頂，是最直接地檢測靈根的方法。
凡人經脈未經淬煉之前，既細小又脆弱，哪怕是踫到最溫和地水屬靈氣亦會痛不欲生。通常檢測皆由修習水字決的煉氣期弟子負責，一者煉氣期弟子靈氣不足，一次灌入的靈氣不會太多，二者水字決乃五行字決中最溫和的一種。就算如此，被灌靈者仍然要承擔極大的痛苦。有時連成年人都無法忍耐，叫得鬼哭狼嚎地。小孩子們更不用說，絕大多數第一次都會被疼得直接昏厥過去。
尹蕪修習的靈決為火屬，最是剛猛霸道，加上金丹期修者靈力豐沛，哪怕是一絲絲，都很可觀。
寧惟則方才對芷黎並不關注，沒想到小孩居然兀自忍耐，連哼都不哼一聲，這份心力倒是教人刮目相看了。
芷黎倒是想哼來著，問題是她連哼哼的力氣都沒了。她只覺得全身都被痛覺包圍，手腳也漸漸變得麻木。
又是那朵閉合的花苞，還有圍著「腰帶」的小鼎壺。
這是，夢？
花苞一如既往的沒有動靜，「腰帶」與鼎壺依舊灰撲撲地。察覺芷黎的到來，小鼎壺慢悠悠地飄來，憨憨地轉了幾圈。
遠處有道小小的火紅色光芒，狀如利劍，正在來回穿梭。
小火劍像在尋找些什麼，然而四周空蕩蕩地，它的努力徒勞無功。
突然，小火劍似乎受到什麼刺激，穿梭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芷黎好奇地打量小火劍，劍身本不純粹，是由密密麻麻的符紋組成，甚至有好幾個芷黎在畫符的時候都曾見過。
這小火劍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她的夢里？那些符紋又是怎麼回事？
芷黎想看看清楚，可惜小火劍徑直在遠處飛來竄去，就是不過來。
或者說，過不來。
小鼎壺似乎察覺到芷黎的想法，朝火劍方向飄去。
小鼎壺剛靠近，火劍立即變得很听話。
乖乖地跟在小鼎壺後頭，不跑也不跳，炙熱的光芒也柔和許多。
火劍果然是由無數個符紋拼湊而成，那些符紋嚴密地整合成一體，芷黎隱約能察覺到當中傳遞出來的力量。
驀地，一直閉合著的花苞微微顫動，火劍就整個被吸入其中，連渣都不剩。
芷黎眼前白光劃破，再睜開眼時，只覺得四肢乏力，衣衫盡濕，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芷黎見尹蕪臉色難看，以為是自己中途暈過去讓人不喜。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卻沒有好好把握，要是進不了風吾派該怎麼辦……
又累又痛，心口悶悶地很難過，勉強站直身子，吶吶地說道︰「對……對不起……」
殊不知夢境很長，現實很短，僅僅不過一息而已。
「司茹，你照料一下這孩子。」尹蕪神情淡淡。
「是。」
司茹吐了吐舌頭，憐憫地看著小孩，心想︰這孩子究竟是幸運還是倒霉呢，居然讓掌門師伯親自灌頂……
「師妹，秋全，你們隨我來。」
……
「秋全，明天早上你把那孩子送回去吧。」
「師父，她雙親已經亡故，再無其他親人，要是送回去……」
不是當乞丐討飯，就是被人賣進娼館，甚至會餓死也不一定。
李秋全于心不忍，想起早時師父能改變態度替芷黎灌頂，說不定現在也……便再求情道︰「師父，芷黎雖然資質不夠好，但只要她勤學苦練，興許……」
「唉，她不是資質不夠好。」尹蕪難得露出一抹苦笑，道︰「她根本就是連靈根都沒有！」
「什麼？」
「師兄，此話當真？」
寧惟則與李秋全二人皆不約而同大驚。
「我用真氣在她體內探查甚久，居然激不起絲毫反應，根本就是泥沉大海！」
剛才替芷黎探測時，尹蕪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世上罕見的奇葩，居然還真給自己給撞上了！
一點靈根都沒有，天地間哪里還能找得出比之更廢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