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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石洞地處焦源山兩條狹長峰巒交匯點,經過上萬年山體踫撞而形成。
內頂高約七丈,洞體呈鴿卵狀,中間高,兩邊逐漸低緩,面積頗大,足矣容納三四百人之多。
如今洞內碎石遍地,牆壁依稀可辨認出曾經被精心打磨過,不過大面積的脆皮炸裂後,只剩下滿面斑駁,凹凸不平地灰白石壁參差落魄地在空氣中。
相傳兩千年前青色烏道人建立風吾派時,曾經命人在洞穴牆壁上鑿刻上四部法訣︰攝火離心劍決、招雲移星幡決、聚獸馭魂決、魘日追風決。
這四部法訣皆屬上乘,威力極大,更難能可貴地是,從築基到元嬰期的修者皆能修煉,入門門檻很低。但是除了攝火離心劍決之外,其他三部法訣均已遺失大半部分,連青烏真人手中也沒有全本,一同附上只能起到個裝飾作用。
不過,有攝火離心劍決足矣。
風吾派鎮派法寶冰魄寒光劍,乃是青烏道人突破元嬰,步入分神階段後,親自前往極北凍寒的海角深處,抓捕異獸黑角冰蠶,以離火煉出冰蠶靈魄,注入劍體制成。
寒光劍注入冰蠶靈魄之前勉強算是個極品法器,注入靈魄後一躍晉升為下仙品。極品與仙品之間,威力相差何止十倍。尤其是那黑角冰蠶,傳言「千年一出,千年一化」,便是指它破卵而出需要一千年,由幼蟲化成真正的黑角冰蠶又需要一千年。成年的黑角冰蠶長有百多米,口吐寒霧足矣冰封數十里海域,妖力無窮。
青烏真人不知用的什麼方法,得回一只幼蟲。區區黑角冰蠶的幼蟲入劍,都如此強橫,成蟲又該霸道成什麼模樣?
莫看攝火離心劍有個「火」字,實際上是水屬法訣,與冰魄寒光劍搭配正正好。
後來青烏真人渡過大劫,晉位天仙,順利進入仙界,風吾派仍然能夠憑借攝火離心劍決與冰魄寒光劍笑傲于眾多修真門派之上。
直到千年前大劫︰妖獸肥遺突然襲擊風吾派,導致冰蠶劍魂遺失,劍體損毀,柔水、緋火破裂,四象石四中余二,流光破甲陣堪堪勉力支撐,曾經的風光一去不復返。如今千年過去,再也沒人能夠重現青烏真人時的輝煌。
當初盤石洞為四象石和冰魄寒光劍安放之地,在浩劫中受到最直接的影響,穴壁盡數坍塌,四大法訣,連同數百部小法訣一起,全部毀于一旦,成為名副其實的傷心地,漸漸地,往事無人再提,盤石洞離主建築群又比較遠,曾經非最好弟子不能進入的寶洞,便徹底荒蕪成現在這般模樣了。
司茹牽著芷黎的手,勉強找到一處比較平穩,石塊較少的地帶,打掃干淨後鋪上輕薄的葦席,旁邊凸起的一塊石頭高度正好,放了盞古舊油燈。
打開小袋子,從里面取出三方巴掌大小地油脂放好,仔細叮囑道︰「這是由火魚魚皮下的白肉制成,刮一點點就能燃上整夜,尋常的風吹不滅它,你每天記得算好分量,別一時貪多揮霍了,到後半個月要怕得哭爹叫娘。」
又掏出十余枚火折子,並些基本的雜物,想起來就提點幾句,當然想不起來的更多,畢竟司茹也才剛滿十六歲,就是個大孩子。
芷黎在古蟠鎮那幾年,姜大全當她不存在,柯柔身體不好,時常照看不及,不論吃的用的,她向來是自己張羅,單論獨自生活的經歷,比之司茹絕對要好上許多。
但她仍然很認真地在听,沒有半點不耐煩。
「恩……每天會有烏鳥將飯盒叼來放到洞口,你要記得去取,別被其他東西吃掉了,晚上可得餓肚子。」
烏鳥是低級靈獸,被馴養後能做些傳送物品的簡單工作。各個門派習慣在烏鳥上紋上獨有的標記,方便尋找和出入一些設置有簡單禁陣的地方。
焦源山這麼大,雖然因為風吾派駐守兩千年的關系,沒什麼厲害的妖妖鬼鬼出沒,但山豬野狐狸之類還是有的。
司茹將一串藍玉檀木珠串遞給司茹,道︰「有什麼要緊情況,就碾碎左起第七顆珠子。」指了指,示意從線結處開始數︰「不要逞強,知道不?」
芷黎乖乖地點頭。
這串藍玉檀木珠串是司茹私底下琢磨出來的小玩意,現在倒派上了用場。
司茹離開後,巨大的洞穴只剩下芷黎一個人,除了夾縫間山風刮過的嘯音,安靜得可怕。
人性群居,如果獨自被囚于某個地方,周圍除了自己還是自己,無疑會產生巨大的精神壓力,所以凡人喜歡光亮,害怕黑暗,喜歡熱鬧,害怕孤獨。
小孩子的畏懼感和忍耐度比成人要弱,莫說一個月,就是一晚上也夠受的了。
可惜,尹蕪不了解芷黎。
在好幾年里,她都是一個人住在窄小髒亂的廢棄柴房里,每天有了上頓沒下頓。母親身體不好,除了平時偷跑去看兩眼,也不敢多加接觸,就怕生父因此動怒,母親受到責罰。
盤石洞雖然大了些,空曠了些,但是洞頂好歹鑿有三個中孔,白天有充足的陽光能夠穿透進來,晚上好歹有油燈可點,每天還能吃到固定兩餐,不會餓肚子。
從前這里除了用于放置四象石與寒光冰魄劍外,另一重要功用是允許杰出弟子進入修習洞壁上的法訣,所以偌大地盤曾鑿刻出十數間屋舍,最里面的一層乳洞甚至有特地從地下引出的山溪支流蓄成小池,這汪池水清澈見底,取之不絕,顯然是活水。千年前的災禍讓整個盤石洞坍塌大半,唯有小池所在的乳洞保存完好,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總而言之,這洞中生活都比從前好上十倍,芷黎哪里還會有什麼不滿足。
芷黎走到洞口邊向外張望,不遠處有一圈黃色線條正散發出極淡地光芒。靜靜等待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確定四周沒有人監視,才從衣服口袋里翻出幾塊干果仁,放在掌心,半蹲身子,小聲地模擬蒲鼠平時的叫聲。
「吱吱,吱~」
才過一會,毛團似的小東西就從旁邊的草叢里竄出來,順利穿過那圈黃線,猛地一蹦,精準地撲到主人懷中。蒲鼠蹭了兩下,嗅到干果仁的香氣,毫不客氣地叼起一塊,吧唧吧唧地啃個不停。
幸好為了方便烏鳥送飯,禁陣只對沒有靈力的普通人起作用,要不然蒲鼠還真進不來。
反正這麼個小東西,堂堂風吾派掌門也不會特意去關注,倒讓芷黎鑽了個空子。
不知道是否因為堅硬的厚壁將烈日隔開,又間或有涼風順隙而入,芷黎竟覺得很是舒爽,乏累疲倦皆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