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路上來回顛簸十二個小時,真苦逼啊——
「冬瓜小子,梵天那套術法你練得怎麼樣了?有成效沒?」
老頭眼珠子一轉,不答反問,背著大口袋往樹林里走。
「多謝師祖,梵天派不愧是修體大家,修煉那套術法後弟子的體魄剛硬程度比之從前要好上數倍,如今已至七層,再……」大漢不自覺地順著話題走,不過估計是被老頭兒坑多了,很快就醒過神。
大漢深諳老頭兒的耍賴大法,連聰慧的二師弟都沒轍,他這麼笨的腦子,實在沒什麼好主意。只能跟在後面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師祖,把弟子的七鶴銘牌還來吧——」
沒了銘牌,師祖行事應該有那麼丁點不方便,或許,可能,就會回去了吧……
不過,這法子不太可能管用。
二師弟、三師弟……幾乎所有同輩師兄弟姐妹都嘗試過把師祖逮回去,沒一個成功的何況,是他這個一早被師祖三言兩語就把銘牌騙到手的傻蛋……
大漢頂著一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內心深處卻有一只沮喪的小人在痛哭流涕。
盯著前方老頭瘦弱的背影——如果把師祖打暈了扛回去,會不會太不尊師重道了……
正在天馬行空,突然一道黑影「呼」地掉進懷里,大漢拎起來——七鶴銘牌?
「師,師祖……?」
「過幾天就跟你回去。」
聞言,大漢整個人僵住了。不是喜極而泣,是渾身冷汗。
記得上次師祖這麼好說話,是十年前為了騙他的七鶴銘牌,結果——
「嘿嘿嘿,冬瓜小子,看在你‘借’塊牌給師祖十年的份上,先讓你知道。」老頭笑得滿足,兩眼精光︰「老子終于有徒弟了」
大漢一臉茫然︰「師祖你什麼時候有的徒弟……」
老頭兒臉一紅,怒道︰「準備,準備啦」
他要收人做徒弟,哪會有不樂意的?
給小女娃的書上他加了風蹤術,等把靈獸拿到手,再……
「咦?」
老頭兒眉頭一緊,小眼楮猛地睜開,以奇快的速度在樹林中穿行,似乎在找些什麼。
「怎麼會……九個索眼都被破了……」
身影微閃,驀地出現在當初朱果所在之處。
光禿禿的,連根草都沒了。
老頭愣愣地瞪著空地發呆。
「老……老子的畢方……畢方呢」
……
芷黎特意在院子外面蹲了一天,才等到李秋全出來。
「李師兄,司茹姐為什麼提前回去啊?」
單純的表情,讓人很難生出防備之心。
其實芷黎不願相信李秋全會作出對司茹不利的事,當初那兩人的感情多好啊。司茹對李秋全若有似無的情絮,連不曾接觸過男女情事的小孩兒都若有所察。
李秋全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勉強憋出點笑容,看了芷黎幾眼,隨便敷衍兩句就離開了。
芷黎感到很失望。
愧疚,害怕,揣測——只有一絲絲痕跡,但留心些還是能夠發現的。
尤其是最後那幾道眼神,冷酷、陰暗、充滿揣測,讓芷黎有些懵了——這是那個溫柔和善的師兄?
怎麼像換了個人。
後來偶然見到許凌香從李秋全的住處離開,腦袋里隱約掠過一縷疑點,可惜沒能抓住。
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兒,雖然較同齡人早熟,但閱歷經驗還是欠得多了,一大堆事情把思緒攪得跟團亂麻似的。
連在市集淘到的石坯和六級符紋冊,都無法讓她集中注意力。
感到煩躁的人並非只有芷黎,尹蕪也好不到哪去,從未如此希望比斗會早點結束,早日回到焦源山。
經過幾日休養,加上一大堆靈丹妙藥不計成本的輔療,任元珊恢復的速度很快。至少從表面上已經無甚大礙,恢復了以往冷清孤傲的模樣。
終于到了四派比斗最後一戰——鳴水對陣青源。
之前鳴水獲勝的可能性佔到七層,青源只佔兩層半,剩下半層會演變成和局。
朱雪,闢谷一層下峰;夏鈺,闢谷一層上峰;虞婧蓉,保守估計至少闢谷二層,很可能已經晉入闢谷三層。
青源派三人雖然實力很強,但兩相比較之下還是有些欠火候。
尤其是季同,築基九層跟闢谷一層幾乎沒有贏的可能,這一局青源勢必放棄,那麼寶就得全力壓在任元珊和溫 身上。
任元珊跟夏玨一樣是闢谷一層,可晉入的時間要晚了將近兩年,對法訣的領悟和操控,遠不及夏玨熟練。溫 資質不錯,據傳青源派近兩百年來無人出其左右,連任元珊都莫能比肩,相當了得。
但虞婧蓉是什麼人?
廣卉偶得一次機會,得與十大門派巫玄掌門南凝仙子會面,當時身邊正帶著虞婧蓉。其時虞婧蓉年芳一十二歲,入門未久,尚未光芒大綻。南凝仙子僅看一眼,便笑道︰「廣掌門有福,憑這孩子的資質性情,定不會是池中物。」
就這麼一句,雖然不排除有客套的成分,但十大門派的威懾力著實厲害,「虞婧蓉」三字遍傳中土修界,鳴水派也因為愈發出名。轉眼十年過去,虞婧蓉並未教廣卉失望,她修為提升的速度儼然超越了程志弋,中土西南部無人出其左右,就算細數整個中土,在年輕一輩中,她也必然能夠排入前十。
輸給鳴水派,其實不冤枉。
不過當任元珊亮出那把帶有器靈——蟄亙的法器時,局勢便悄然有所轉向了。
青源派必然不會只有一把。
季同或許沒有資格用,但任元珊能拿到,余宗偃必然會給溫 也留一把。
廣卉狹長眼眸微轉,靈巧地眨了眨,笑道︰「不用這麼嚴肅麼,輸贏乃兵家常事,太過執著,便已經落入下乘了。」
器靈的出現,對三名年輕修者難免有所影響。向來自信的她們,都不由得產生些許畏懼。
朱雪跟夏鈺還有些迷茫,虞婧蓉卻明白了,緊繃地身軀頓時微微一松︰「師父教誨得對,弟子入惘了。」
「我等修道之人,最忌貪、嗔、執、噫。」廣卉語重心長道︰「為何比斗?虛名利益倒在其次,使修為得到更好的進益,領悟更深層的道義,方才是最重要的。」
「是,掌門」
對戰順序與眾人事前預估無差︰第一戰——朱雪對陣季同;第二戰——夏玨對陣任元珊;第三戰——虞婧蓉對陣溫 。
朱雪起手就是一個水圓盾,這是大多數水屬靈根修者戰斗時選用的第一式。
五行法訣各有不同,沒有絕對的攻防之說,不過難免有些側重。比如水屬性柔,攻擊不及金火凌厲,控制不及木屬強悍,更偏重于護防和治療。咒術發揮的效果依賴于修者自身的實力,以水圓盾為例,築基期便可領會第一重,但築基修者做出來的水盾絕不會比朱雪更快更好。
一排火紋小劍成八字收攏變勢,以極快地速度朝微微浮動在朱雪前方的水盾猛然擊打,兩兩對撞之下,竟生生將盾面中心逼出一記凹點,波紋動蕩得更加厲害。
從水盾成型到火紋小劍來襲,相差不過兩秒。
朱雪微訝,心想青源弟子果然不一般。
上一場青源對戰仁月的比斗,季同輸得一塌糊涂,易暴易怒的脾氣使場面很最糟糕,因此朱雪沒怎麼把他放在眼里。
或許是幾天的面壁有了成效,此戰季同表現出不同以往的沉穩。其實能緊隨溫 、任元珊之後,實力又能差到哪去?
季同頭腦靈活,擅長在較短的時間里做出合理的應對。
比斗不同于生死相搏,縱然會運用一些策略和詭妙的戰術,但只要留心細節,很多步驟還是能夠提前做出預判的。
兩人你來我往,場面很是精彩。
不到半個時辰,比斗結束。
結局沒有出人意料——季同敗北。